池闻说要回国的决定，几乎没留给人反应的余地。
  那件事问出口的第二天清晨，他起身收拾行李，声音淡淡：“这趟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
  程小满趴在床上刷手机，愣了一下：“这么快？不是说多待几天吗？”
  “待两天够了。”
  他回答得轻巧，没有再多说。
  她张了张嘴，没问出口。胸口微微发堵，可看他神色平静，也不像留有商量的余地，只能跟着一起收拾。
  飞机落地，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汽油味。清迈的山风仿佛还在耳边，可回到国内，一切又被灰色的楼宇和车流迅速掩盖。
  他们回到家，房间里的摆设和离开时一模一样，像时光被定住了。程小满一度怀疑，清迈那几天是不是只是一场不太真实的梦。
  行李箱就那样摊在地上，两人都没动。池闻说：“等钟点工阿姨来收吧。”
  程小满没异议，回屋在床上躺了一下午。期间她半开玩笑：“我是不是也得了富贵病，收个衣服明明要不了多久。按原来我肯定自己收拾了。”
  池闻却说：“有活阿姨才有钱赚。”
  她没再接话，觉得他说得也对。
  他躺了一会儿起身去洗澡。走到浴室门口，忽然想起什么，转头说：“晚上想吃日料了，你拿我手机订下位置，顺便选点食材。”
  手机递过来时，他没掩饰，屏幕还停在微信界面。程小满接过，准备点开店铺号订位置。
  手指一滑，不知道点了跟谁的聊天页面。那名字陌生，她从未听过。
  她愣了愣，心口升起犹豫。要不要继续看？
  可下一秒，好奇像细针一样扎着手指。
  她滑动着内容不少。她盯着屏幕，很快看明白，那些消息全和余建明，还有池家那些事有关。
  【那晚的事我确认过了，余建明的死，是你爸一手安排的。】
  【你要的线索我都整理好了。】
  【这些消息我想够三十万了。】
  日期，正好是他们在山顶搭帐篷的那个晚上。
  程小满屏住呼吸，眼睛一行行扫过去。那晚，她记得自己怎么陪着他，在山风里瑟瑟发抖，安慰他，以为他什么都不清楚，满心慌乱。
  可现在才知道，那时他已经握住了真相。
  怪不得。
  怪不得他第二天回来时一扫进山前的焦灼冷静得出奇。
  水声停下，传来换衣服的摩擦声，接着是吹风机的轰鸣。
  程小满心脏一紧赶紧退出这个聊天框回到了日料店的企业号上，假装继续研究菜单。掌心冰凉，手机却烫。
  她看向浴室玻璃门上映出的影子，男人的肩背线条笔直，被灯光拉得模糊。胸口涌上一股说不清的窒闷——那种从未真正看清一个人的压抑。
  ——
  池闻捋着半干的头发出来，问：“我饿死了，你有没有多选点菜。”
  程小满“嗯”了一声，把手机递给他。神色看似无异，眼尾却有点僵。
  他没察觉，接过手机继续擦头发，随口说：“忘了跟你说，他家三文鱼好肥，你没点吧？我吃着容易腻。”
  程小满轻轻应了一声，眼神却落在桌角发呆。
  那晚，她什么都没提，面上同往常一样。
  夜里回到家，池闻倒了杯水出来，看到她窝在沙发上看综艺。
  她笑，还是笑。
  池闻过去把她的腿拉到自己身上，伸手把人揽进怀里。
  她靠着他，没说话。眨眼那瞬间，眼里的情绪却藏不住。
  胸口涌上一股酸意。她忽然有点想哭，不是因为想让他把一切都告诉自己，而是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没真正走进过他心里。
  他冷静、果断，把一切都握在手里。可结果呢？他早就知道真相，只是演给她看。
  她觉得自己像个傻子，陪着他演了那么久。
  想到这，她心里忽然凉下来。她轻轻推开他的手，声音低低的：“我有点困，先睡了。”
  说完就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