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池夏缄默了两秒。
  有种想把这玩意儿扔他脸上的冲动。
  段斯礼依旧是那副浑劣模样，眉梢轻挑，睨她，“水不要了？”
  懒得搭理他，池夏佯装没察觉到那几盒避孕套的存在，摸出水瓶，又拧开瓶盖，倒了一点水出来，指尖轻轻往小猫毛茸茸的头顶轻拍了两下。
  “快喝吧。”
  “喵喵。”
  小橘猫又叫了两声，小心翼翼地舔了几口地上的水。
  段斯礼难得有耐心的在一旁等着，好一会儿，池夏站了起来，往春和路的方向走。
  这个点，公交车还在开，应该能赶上最后一趟。
  “不养？”
  身后，男生随意询问。
  池夏摇摇头，“养不起。”
  靠打好几份工才勉勉强强养活自己，又怎么养得起一只小猫呢。
  小橘猫见她要走了，瘦弱的小身子支起来，喵喵地朝着她离开的方向叫了两声。
  池夏没回头。
  段斯礼倒是瞥了眼小橘猫，大少爷居然纡尊降贵地蹲下身，抓住脖子，将小橘猫拎在了手指间。
  “喵喵喵！！”
  被他这么一拎，在池夏面前乖的不得了的小橘猫立马炸毛了，呲着一口小奶牙撕心裂肺地叫着，两只前爪也一个劲儿的在空中扑腾着，像是要去抓段斯礼。
  段斯礼嫌弃地啧了声，“闭嘴。”
  “喵……”
  小橘猫顿时熄了火，小表情无辜。
  “抱着，我养。”
  他大步上前，走至池夏身边，小橘猫往她怀里丢了过去。
  池夏错愕看向他，张嘴想说些什么，又手忙脚乱地赶紧抱稳怀里的小猫。
  说要养猫的人却甩手走在前面，似乎嫌她走的太慢没跟上来，还侧眸斜了她一眼，“宝宝，公交车可不等人。”
  “喵喵。”
  怀里的小猫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望向她，池夏到嘴边迟疑的话莫名咽了下去，她哦了声，快步跟了上去，“来了。”
  他说养，那就养呗。
  反正是他的小猫。
  公交车站台就在小巷口出去后的几百米处。
  夜深了，站台处没什么人，只余下孤零零的一排长凳。
  他们运气好，刚过去，都没等几分钟，最后一班从这儿回春和路的公交车冒着尾气慢悠悠停来过来，车上只稀稀拉拉地坐了几个人。
  池夏抱着小猫上去，段斯礼先她一步，扫码付钱，一派坐惯了公交车的姿态。
  “次啦”一声，车门关上。
  车子摇摇晃晃的往前驶去，池夏一时不妨，身子也跟着晃了两下，刚还在她前面的那人，身后跟长了眼睛似的，单手拽紧了她胳膊。
  “站稳了。”
  他懒懒说，手却没松开，拉着她往后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池夏抱着小橘猫坐下，很莫名的笑了一声。
  她突然想起来第一次和段斯礼坐公交车的画面。
  从春和路去南大要坐五站的公交车。
  遇上早上那一趟，车厢里的人是最多的，几乎是人贴着人站在一块。
  从小出门坐的最多的交通工具就是公交车了，贴个边站一路，对她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但段斯礼不一样了。
  连地铁都不坐的大少爷，怎么可能看得上公交车。
  以至于他跟着自己上公交车的时候，池夏还以为看错了人。
  直到后面的人推着自己往里走时，才反应过来真是段斯礼。
  那会儿他们刚合租，还不熟，走在路上看见了，彼此谁都不会多给一个眼神。
  心里好奇归好奇，池夏也没多看，一味跟着人群往里走。
  直到——“你这小伙子，半天站这儿怎么不动呢？你不动倒是腾个位置，给我们先进去啊。”
  大姨大妈吵吵嚷嚷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
  那时天冷，段斯礼穿了件黑色夹克，低头，眉峰拢的很紧，一双漆黑的眼盯着手机屏幕，不太知道怎么扫钱。
  “小伙子你赶紧的啊，动一动，身后还有人要上呢，不上的话就赶紧下去。”
  见他半天没动静，司机大叔也催了两句。
  池夏已经在往里走了，听到前面的动静，回头看了眼。
  段斯礼抿着唇，就站在扫码处那个位置，像是被人定住了。
  回头看的瞬间，他也正巧抬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停顿一两秒，段斯礼率先移开眼，眉头皱的更紧。
  “抱歉，不好意思。”池夏逆着人流又艰难地走回来，“扫码成功——”
  她的手机对上扫码处，很轻地拽了一下段斯礼，“可以了。”
  “原来是有朋友，扫完码赶紧往里走，别耽误后面的人上车。”
  司机大叔又念叨了句。
  这回段斯礼动了动，他个子高，往里走很是显眼，两人也没说话，池夏在前面，他跟在后面，大家让的都挺自觉。
  寻了个位置，池夏老老实实地在后车门处，抱着柱子站定了。
  段斯礼就在她旁边。
  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公交车一会停，一会走的，车厢里还有不少人在急急忙忙吃早餐，各种味道交杂在一起，一点儿也不好闻。
  池夏偶尔抬头往上看一眼，只瞧见段斯礼表情紧绷的厉害，薄唇几近抿成一条笔直的线。
  她没忍住，笑了声。
  “笑什么？”
  寡淡嗓音打断她的思绪，池夏回过神来，克制了一下自己嘴边的笑容，一本正经地回：“笑你啊。”
  第一次坐公交车不会扫码，下车后还吐了。
  当然很好笑了。
  不过这些话她才不会当着段斯礼的面说出来，不然他肯定也要炸毛了。
  “段斯礼。”
  还算闷热的季节，开了窗，徐徐晚风顺着窗口飘进来，池夏一边顺着怀里小猫的毛，一边好奇地问了句：“你为什么会跟着我坐公交车啊？”
  这分明不是大少爷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