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你的忠诚
作者:织澜      更新:2025-08-22 18:33      字数:7871
  室内的门被关上,发出一声闷响。
  金曦背脊紧绷地站在原地,指尖的温度还残留着刚才拉住金屿手腕的触感——滚烫、倔强。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位置?”
  她的声音极冷,像是将锋刃直直抵在他的喉口,“你留在帝国,就是把自己绑在他们的链子上,永远没机会回头。”
  金屿的呼吸在瞬间急促起来,可他没有退。?“姐,你不懂——”?“我不懂?”金曦冷笑,眼底燃起危险的光,“是你不明白,还是你根本就不想明白?你觉得展渊收留你,是因为你对他有多重要?他只是想——”
  “够了!”?金屿猛地打断她,眼底第一次带着锋利的光,“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向前一步,像是要用全身去抵住她的怀疑,“我知道他做过什么,他也知道我是谁,他从没伤过我——从来没有!”
  金曦盯着他,她的直觉在叫嚣,保护欲和危险的直觉在心口纠缠,几乎要将她扯裂。?“那是因为你对他还有利用价值!”
  两人之间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金屿的唇在颤,可他眼里的坚定没有丝毫动摇。
  “我想跟在殿下身边,”他的声音低下来,却格外清晰,“就算你是我的姐姐,也不能随便决定我的人生。”
  金曦冷声道:“帝国就是一个虎狼窝,你现在留在联邦——”
  金屿却忽然静下来,打量着她。
  她看起来要比自己更像年纪小的妹妹——肩背笔直,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疼的瘦削倔强。
  “联邦和帝国没有区别,金曦姐。”?他握住她单薄的肩膀,力道不重,却让她不得不正视自己。?“真正决定我们归处的,不是旗帜和疆界。”?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钉子,缓缓钉进她心口,“我们该选择的,是身边的人——和自己想要的生活。”
  病房里弥漫着淡淡的药味与消毒水气息。窗帘半拉,阳光只在地板上留下一块斜斜的亮痕。
  展渊坐在病床边,指尖轻轻敲着床沿,视线落在金屿身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审视与探究。?“看样子恢复得不错。”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却不知为何,总让人有种被笼罩的压迫感。
  金屿站得笔直,像是习惯性在回避什么,“多谢殿下关心,我的身体已经无碍。”
  展渊的目光缓缓向上移,落在他的脸上,手指抓住他的袖子往前一拽。
  金屿一个趔趄,整个人撞进了那碧绿色的眼眸深潭里面。
  “我看看。”
  展渊想要查看他的伤势。
  “真的殿下。”金屿有些别扭的扭开,“我二次分化了,Alpha的恢复能力比之前好很多。”
  “Alpha啊。”
  展渊的手上力道不便,把他拉的更近,两股信息素缠绕在一起。青竹的味道和雨后清晨的空气清新的味道交织,两种味道太过相似,交织在一起混合相融。
  展渊另一只手按在他腰侧,稍稍用力,将他拉近半步。
  “恭喜你。”他在他的耳畔低声耳语。
  蹭的金屿痒的打了一个寒战,他感到自己的呼吸短暂停了一瞬,很快就侧过脸,挣脱开,后退半步,垂首站在半步之后。
  “殿下,请您自重。”
  “自重?”展渊起身,步步紧逼。
  纤细苍白的手指抚摸上赤红柔软的嘴唇。
  “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
  金屿的肩背一僵,像是被什么钉在原地。
  展渊的指腹在他唇上停了片刻,又缓慢划过唇形,动作不急不缓,带着试探和笃定的意味。那双碧绿色的眼睛近得几乎能照出他眼底的影子,目光沉得像深海
  “殿下——”金屿低声,像是想制止,却在开口的一瞬被那股熟悉的气息逼得后退半步。可他刚退,就被展渊抓住手腕,反向扣回去,整个人被迫撞进那片带着凉意的怀抱里。
  他抬手,指腹轻慢地勾过金屿的下颌,沿着线条滑到唇角,动作像是漫不经心的抚弄,却又带着蓄谋已久的耐心。?金屿侧过脸去躲,嗓音紧绷:“殿下,请您自重。”
  展渊闻言反而笑了,笑意浅浅,却像一阵无声的钩子,勾得人无法呼吸。
  两人的呼吸在这个距离几乎纠缠不清,信息素在狭小的病房内骤然浓烈。雨后青竹的清冷与晨雾的湿润像是被揉进一处,分不清哪一缕属于谁。
  他忽然扣住金屿的后颈,半推半逼地将人带近,声音近得像是直接压在耳骨上:“金屿,你是我的。”
  金屿的后背紧紧抵在床沿,指节绷得发白,“我说过,我只是您的护卫。”?“护卫?”展渊俯下身,唇擦过他的鬓角,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热气,“护卫可不会做这种事情。”
  他忽然扣住金屿的后颈,半推半逼地将人带近
  空气骤然静止。金屿的瞳孔猛地收紧,隔着薄薄的布料,浑身都在本能的颤栗。
  矜贵清冷的绿色眼眸居高临下的把他的所有反应尽收眼底。
  下意识想推开他,掌心抵在对方的胸口,却被另一只手稳稳覆住,指节微屈,牢牢压下。那股力道并不粗暴,却像圈套一样,轻而易举地让他失去平衡。
  “你现在是Alpha了,”他的话像锋刃一样轻描淡写地划过神经,“我,也可以做下面那个。”
  小麦色被羞愧瞬间染红,惊叫:“殿下!”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骤然前倾,将金屿的后背压向病床沿。青竹与晨雾的信息素瞬间在空气里交织,湿润、清冷,却浓烈到让人窒息。
  金屿还想挣脱,却被展渊的掌心牢牢按在腰侧动弹不得。就在那一瞬,展渊低下头,直接覆上了他的唇。
  猝不及防,眼睛猛地睁大,他双手下意识撑在展渊胸口,却被对方握住手腕反扣在身后。
  挣扎、心跳、呼吸混成一片。
  可那股气息太过熟悉又浓烈,连反抗的力气都在渐渐溃散。
  直到唇间的距离被一点点拉开,他仍怔怔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呼吸凌乱,双目失神。
  直到唇间被迫分开,他仍怔怔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碧眸,呼吸凌乱,眼神像被抽空了力气般失神。
  “你看,”展渊低声,唇角带笑,拇指摩挲过那抹因亲吻而微微发红的唇色,“你明明很喜欢。”
  他抬起另一只手,指尖抚摸过寸头的表面,扎手的手感让他流连忘返,顺势向下压,把金屿整颗脑袋牢牢锁进自己的颈侧——
  那一片肌肤温热,带着若有若无的呼吸摩擦,尖下巴嵌进锁骨与肩颈间的凹陷,压的金屿几乎动弹不得,皮肤间的触感带着侵略性的暧昧意味,逼得他的呼吸一阵阵发颤。
  “你明明跟我有一样的感觉。”?展渊的声音近得像是直接灌进耳膜里,他的声线清清亮亮,但是此时带上了沙哑,隔着皮肉,整个胸腔都贴在一起,发出笑意的共鸣,“身体,不会撒谎的。”
  指尖缓缓沿着颈后滑下,“嗯……其实你也不适合口是心非的,金屿。”
  金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要说什么,却被展渊的指尖在颈后轻轻一按,硬生生截断了气息。?那触感既不重,却带着一种从上而下的掌控感,像是将他整个钉在原地,退无可退。
  “殿下……”他的声音低哑到几乎听不见,带着一丝压抑到极致的克制。
  下一瞬,他忽然发力——小麦色的手臂肌肉在病房的昏光下绷紧,寸头的轮廓硬朗,天生的Alpha气场逼人。可这一掌推出去,却像是撞在了什么柔韧又牢固的屏障上。
  展渊看起来比他瘦削许多,皮肤白得近乎脆弱,肩颈线条优雅,这个养尊处优的贵族,扣着他手腕的手,在他的反抗下,几乎纹丝不动。
  力道没有粗暴到令人恐惧,却足以让他意识到他根本推不开。
  “你才刚分化,”展渊低声笑着,唇角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呼吸拂在他耳侧,“Alpha的信息素……还是有很多作用的。”
  话音未落,那股带着青竹湿意的气息便在鼻尖蔓延,信息素的渗透感如同无形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你拒绝我的样子,比答应更诱人。”他轻声道,像是陈述事实,却带着故意的蛊惑,“不过……你要是再往后退,就会坐到床上。”?金屿的肩背再次抵上床沿,皮肤发热,呼吸急促。
  被无形的潮水一步步推向岸角,连退路都被精确计算好。
  热与冷在皮肤间交错,心跳快得像是在催命。
  “殿下!”金屿彻底恼了,“这里是帝国,是医院。”
  “别动。”展渊低笑,没有继续逼他,而是手臂收力,把他搂进怀里,将下颌更深地抵进他的颈窝,只是一个单纯的拥抱。
  “我只是惩罚你,”那声音在颈侧闷闷响起,带着无可奈何的撒娇意味,“在我的易感期非要挤进房间照顾我。”
  “醒了也不来看我。”帝国的继承人此时嘟嘟囔囔的抱怨就像一个孩子。
  “害得我担心了很久。”
  空气里有一瞬的沉默,金屿低下头,闷头抵住对方略高的肩膀,骨头硌得他脸颊生疼。
  “殿下,我也很担心你。”
  他不擅长口是心非,这次下药的事件,让他真正慌了。
  当时他愿意承担所有后果,只想守在他的身边。
  命运总是幸运的。
  “你知道我最讨厌的是什么吗?”
  展渊的胸口闷闷的,金屿胸前的胸肌在不发力的时候软软的,他很喜欢靠在上面。
  “我讨厌你说要做我的护卫,向我宣誓忠诚,为我献上一切。”
  ————
  中央塔的阳光透过高窗斜斜落进驿站的书房,尘粒在光束里缓慢游动。
  贺昱晖在中央塔驿站的书房摇着酒杯,侧头瞥了金屿一眼,嘴角勾着笑,语气带着戏谑:?“你跟殿下说了什么,他居然同意你陪我留在联邦?”
  “不是他陪你留在联邦,是我决定我们晚回去几天。”展渊从后面慢慢走上前来。
  他低眉扫过坐在那里吊儿郎当的贺昱晖。
  “那正好,我不用干活了,你知道去跟一帮老头子勾心斗角有多艰难吗?”贺昱晖把手里的酒杯往桌子上面一方,身长两条腿搭在脚凳上,整个人修长条的挂在沙发上这里闭目养神开始晒太阳。
  “记得给我精神损失费。”
  与此同时,祁栖白坐在联邦总部的作战室里。
  厚重的防爆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整间屋子只有恒温机低沉的嗡鸣声。
  他坐在指挥席,修长的手指缓慢敲击着桌面。
  幕僚将最新的情报报告放到他面前,纸面上的标注是细红笔划出的几道曲线——补给延迟两小时、边境哨站无预警调防、跨区情报在传递中出现半日时差。
  “慢慢来,”祁栖白淡淡吩咐,“我希望他们自己觉得,留在联邦是浪费时间。”?这是他一贯的手法:不驱赶,不硬碰,只让对方在无形的阻力里耗掉耐性与信心。
  “总司令,还有一件事情……”幕僚垂眸,有些难言。
  “什么?”
  “现在基地里面越来越多传闻说,金将军跟帝国的那些人……”
  “谣言止于智者。”祁栖白打断了他的声音,干脆利落,“你去亲自处理这些不实言论。”
  林颂的手臂恢复得很快,重新回到训练营。
  然而营里的气氛不如以往。走廊、餐厅、操场……总能听见低低的议论声——金曦和帝国人几乎天天一起出现,还会并肩离开会议室。有人说她“太信任外人”,有人更直接地暗指“被策反”。
  这天午间,休息间的长椅上,几个年轻军官围成一圈,压低了声音,却故意让周围人都能听见:?“就算金将军的实力再强,要是被那些诡计多端的帝国人劝反了,遭殃的还不是我们?”
  话音刚落,还没等旁人反应,林颂已经站了起来。?他低笑一声,眼神冷得像刀,“再说一遍?”
  对方还想嘴硬,下一秒,林颂的拳头就结结实实砸在了他脸上。?动作干净利落,快到周围人来不及劝阻——一脚绊倒、反手按地、几下重拳,打得对方鼻青脸肿、口鼻见血。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她背后乱嚼舌根?”林颂甩了甩手,冷声吐字。
  金曦当天第三次收到了林颂斗殴的报告。
  这一次负责处理的是茉莉——她的表情冷硬得像冻土,把所有参与者全部关进了禁闭室:“规矩面前,没有例外。”
  金曦赶到时,隔着铁栏,看见林颂端端正正地坐在里面,倒是没受伤,但脸色像霜打的茄子。?她只是挑眉,眼神里全是无声的“又来?”
  林颂立刻双手合十,朝她做了个无声的“抱歉”动作,眼神透着点无辜。
  “你的人?”茉莉推门出来,见到里面那个跟金曦挤眉弄眼的。
  “我看中的人。”金曦点头,扭头看向茉莉,语气自豪,“怎么样,打架一把好手吧。”
  茉莉叹了口气:“的确有你当年不服就用拳头说话的风格。身手不错,但是太冲动了。”
  当年金曦动不动就跟他们同期生发起训练场挑战,后来又跟前辈甚至教官发起挑战,基本上现在总部的这些军官,多半都是她的手下败将。
  等人都被带走,茉莉却留住了金曦,走廊里只有两人,头顶冷白色的灯光投下两个人细长的影子。?茉莉压低声音:“最近基地里有不少关于你的谣言。你太接近帝国人,会让很多人觉得你立场不稳。”?顿了顿,茉莉抬头看向金曦,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劝你,远离他们。”
  “晚上总司令说叫你去家里吃饭,跟你说了没?”
  金曦没直接回答,只顺势搭上茉莉的肩膀,眼神微微一挑,转移话题。
  “你养父每次要跟你说正事的时候就爱拉上我跟杰克。”
  茉莉嘴里念叨着,叹了口气。
  总司令的邀约,谁能拒绝啊。
  “他可不愿意听你说这话,他总是说……”
  两人几乎是同时笑出声来,一起学着祁栖白那带点不耐烦的低音:“我年纪轻轻,没有当别人爸爸的癖好。”
  笑意在走廊的灯下铺开。
  茉莉笑的时候下颌线利落,眼角上挑带着几分英气,像出鞘的刀锋,漂亮得凌厉;?金曦的笑意是浅的,眉眼微弯,唇角抹开一抹锋利后的温柔光泽,她笑起来的样子,少了平时身上的淡漠和凌厉,潋滟的碧蓝眸色更勾人。?两个气质截然不同的女人,在这一刻笑得默契而畅快。
  晚上,祁栖白在公寓的餐厅里摆好餐具,暖黄色的吊灯将长桌照得温柔而明亮。
  桌上已经摆好了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他亲手做的烤羊排、香煎蘑菇,还有茉莉最喜欢的烟熏三文鱼。厨房那边,还飘出芝士蛋糕的奶香味。
  “快坐。”祁栖白用不容拒绝的口吻对金曦招了招手,又转头看向茉莉,唇角带着一点难得的笑意,“要不是你来,怕是她今天又找借口不在家吃饭。”
  茉莉笑着接过话:“那我岂不是功德一件?”?金曦坐下,懒得辩解,只用叉子试探性地切了一块芝士蛋糕。
  “你啊……”茉莉摇摇头,把叉子插进自己那份烟熏三文鱼,“总司令嘴上说不让你老吃甜的,要好好吃正餐,可每次我来,蛋糕都是热的。”
  祁栖白淡淡瞥她一眼,“我可没惯她,只是你喜欢甜食,她顺带沾光。”
  一开始的气氛像往日一样。
  直到餐桌旁的通讯器突兀地响起。
  祁栖白接起,屏幕上浮现出医院的标识和一行字:金屿·体检报告。?他只是扫了一眼,眉心便微微蹙起。
  “你是不是有些——过于在意这些帝国人了?”祁栖白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刀锋般的克制。?“一个护卫的身体,你都要亲自跟进到这种程度?”
  空气瞬间凝住。
  金曦放下刀叉,指尖按在瓷盘边缘,眸色沉了半度。
  茉莉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放下酒杯笑着打圆场:“这不是她的接待任务吗?只能说明咱们金将军待人接物不再是以前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你应该高兴啊,总司令。之前不是你说,她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祁栖白没接话。
  茉莉又转向金曦,语气柔和了几分:“你听总司令的话,他不会害你。帝国人……保持点距离,对你的名声有好处。”
  金曦抬眼,直视祁栖白:“军人要守军纪,我觉得我做到了。”?她顿了顿,语气没有起伏,却透着一种近乎冷硬的笃定,“至于私交——和我的身份无关。”
  祁栖白的目光一寸寸冷下来,像刀尖掠过桌面。
  他没有立刻反驳,只是缓缓放下酒杯,杯底与桌面接触时发出一声轻响。
  然后,他微微前倾,手肘支在餐桌上,指尖扣着那只空酒杯,轻轻旋转。
  空气里,芝士蛋糕的香气变得沉重,连暖黄色的灯光都仿佛不再温暖。
  灯光从他肩侧斜落下来,落在那双深沉得看不见底的眼里。
  金曦的手指从瓷盘边沿慢慢收回,握成拳。
  那只空酒杯在他指间缓缓转动,瓷与玻璃摩擦出细微的声响,像是在一点点碾碎空气里的耐心。
  “我以为,”祁栖白的声音很低,像是刻意收紧了气息,“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帝国人是什么。”
  他顿了一拍,眼底的冷意像深海暗潮,“可你现在的举动,足够让别人怀疑——怀疑你的立场。”
  “你也在怀疑我。”
  金曦已经确定祁栖白今天晚上叫茉莉来究竟是为什么了。
  流言四起,她最亲近的人,不相信她。
  “小曦,你知道总司令不是这个意思。”茉莉企图缓和气氛。
  金曦的后背依旧笔直,倔强的开口:“如果别人要怀疑,我也拦不住。我只做我认定的事。”
  祁栖白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那只空杯推到一边:“你总觉得自己分得清。在战场上,模糊的立场会是杀了你的刀。”
  金曦没有回话,只是低下头,把芝士蛋糕的叉子放回盘中,深呼吸。?下一秒,她抬起眼,那抹冰蓝的瞳色在灯下冷得透亮:“那就等战场上再说吧,总司令。”
  餐桌上再没有人说话。?刀叉与瓷盘的轻微碰撞声,成了整个空间里唯一的动静。
  茉莉低着头慢慢切着三文鱼,刻意放轻动作,金曦一向是拿定了主意就不会变,每次这样的晚餐吃得都很如鲠在喉。次数多了,杰克每次都能找各种奇怪理由逃开,自己反倒是因为洁身自好,次次都会被祁栖白抓来当壮丁。
  其实这件事情,她已经能够预料到最后的结局。
  虽然金曦有自己的主意,但是祁栖白的决定,最后还是会影响她的选择。
  茉莉觉得,金曦每次跟祁栖白针锋相对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她其实心里还是很在意这个养父的看法的。
  这小孩,每次都死心眼。
  对面这两个人的对峙已经进入白热化。
  祁栖白没有再看金曦一眼,只慢条斯理地收起酒杯,将它扣在掌心,像是把最后一点情绪也封死在里面。?金曦的叉子停在半空,最终还是落回盘中,没有再动哪怕一口。
  暖黄色的灯光照着三个人的侧影,却怎么也照不暖空气里的凉意。
  直到芝士蛋糕的甜香逐渐散尽,茉莉轻轻放下餐具,笑着说:“我吃饱了。”?她站起身,刻意换上轻松的语气:“今天的三文鱼真好吃,总司令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
  祁栖白只是淡淡点头,起身绅士的替她拿外套。
  金曦跟着站起来,动作僵硬,表情更僵硬。
  走廊的灯比餐厅冷一些,落在她肩头时,金曦才意识到自己后背已经微微发凉。
  “你俩好好说。”茉莉临走前拍了拍金曦的肩头,“别动不动就吵。”
  金曦轻声哼了一声。
  她站在餐厅门口,扶着门框,走廊和餐厅的空气像被这扇随时会合上的门,隔成了两个世界——里面,是祁栖白的沉默;外面,是茉莉走得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续写:祁栖白叫住准备下楼回自己的公寓的金曦。
  “我不是反对你有私交。”
  “帝国的人,你负责接待,但是要注意尺度。”
  他的语气缓和下来了。
  厨房空气里面的气氛似乎也缓和下来。
  祁栖白走回操作台,把剩下的蛋糕切成规整的方块。每一块都用红白格子的餐纸细细垫好,再放进透明餐盒。手法细致得像在摆弄战场上的精密零件。最后,他把这些小盒一层层迭好,装进一个大的保温盒里。
  “回去少吃点,按时去食堂吃饭。”?声音依旧淡淡的。
  金曦握着椅背的手指渐渐松开,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他的动作上。?银发的男人,身上还系着那条深色的围裙,衣袖卷到手肘,衬得手腕线条冷白有力。忙了整整一个晚上,做了一桌子菜,他自己却一口没动。
  一种沉甸甸的内疚感,悄无声息地涌上来。
  “总司令……我知道了,我会把握分寸的。”
  她顿了顿,指尖在椅背上摩挲,“只是——”
  那句话到了唇边,却被她咽了回去。
  她本来想说金屿是自己弟弟的事情,但是还是没有开口。
  联邦的事务已经够繁杂,她不想再把这些私人纠葛加到他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