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死你了
作者:
黑尾虎 更新:2025-11-14 15:16 字数:5451
猜勉走后,拉起警戒范围的黑塔没多久便有人来,停在路边的车子却没有急于开走。
突兀的车子横停在此,免不了引人注目,来来回回的人也只看清个模糊不清的轮廓。车内坐着的,似乎是个年轻男人。
前座的时生向他汇报。
近段时间,徐诚人在柬埔寨和老挝来回流转关系,柬埔寨那边动静倒是不大,反而重心迁移金边。原因无他,刚才与猜勉所提到的新领导上任、背后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被打乱有很大的关系。
因为不想失去叁江市场这个肥厚的老巢,现在的徐诚正忙着与市政府官员打好关系,试图力挽狂澜,在新领导人的指令下夹缝里生存。
“鸡蛋不会放在一个篮子里,徐诚很聪明。”时生侧过头,“东枝是他试水要造的第二个老巢。”
金边和东枝地理位置同样特殊,都位于旧金叁角地带,叁不管,他可以肆意建立庞大的产业链。只是相交于金边稍麻烦些,但也不会太麻烦,一个是与政府换交利益,一个是交押金给军阀。两者也不过是明面上的名誉不同罢了,前者披着一张政府允许的皮,社会地位更为海阔天空。
时生继续说:“我们的人潜伏在叁江市场基本摸清了那几个工厂的具体位置和运作,大部分都是些上不来台面的人体器官走私贩私,还有私自建立的制毒工厂,专做纯度极高的新型海洛因四号,工人基本都是徐诚城区里的‘自己人’,而因为上面的指令摁下来的那几个试营的军工厂我们还意外查出个事情。”
“徐诚阳奉阴违,将贴了封条的旧兵工厂拿着普通纺织厂的名头遮掩,实际还在运作一些冲锋型号枪支的制造。”
闻言,男人眉头一挑,淡淡:“哦?这么大胆。”
时生道,可能是因为想步步试探老挝政府的底线,毕竟目前至现在也没等到人来贴封条处罚,财路险中求,也说不好上面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魏知珩不想听这个,问他:“让你查的那个网站销售线怎么样了。”
“直至目前为止,网站上军火的暗线上家下家都藏得极好,我们已经摸到了大致的交易网但还没办法破译里面的数据,可能还需要等些时间。”时生话锋一转,“不过,司令。”
时生看着他:“为何我们不自己组织一条销售渠道线?”
说到底,魏知珩想要现成的,而非自己再花时间精力与人脉重新组织一条专属的销售线。
果不其然,魏知珩就笑了:“能从免费别人手上拿一份成熟完整的线,为什么要自己从零开始做。”
男人向来是随心所欲,念头也是感兴趣而起。他根本没耐心等个一两年亦或是更久的时间等待它慢慢扩大完善。相比之下,从别人手上抢过来似乎就要更省事得多。
时生腿上的电脑屏幕忽地亮了下,赫然弹出通讯的号码框,正是远在日本协助山口组拓展市场的赋生。
摁下接通,男人的脸占满了一半镜头,正规矩坐在方木桌下。四周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声音,但背后巨大的香艳屏风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位置。
没看错的话,这地方是歌舞伎町?时生皱了下眉。
他倒是过得潇洒了,前几日与他通讯过,这种喝清酒花天酒地的日子比他到处奔波劳碌不知好了多少。
瞧着脸都圆了一圈。
电话一接通,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啧啧两声:“还在老挝呢?受罪。当初就应该让司令派你来,这里的东西我根本吃不习惯。”
“你现在在哪。”时生毫无感情道。
镜头一转,诺大的方桌上琳琅满目的美食美酒,不远处还有叁四个身着和服的女人跪坐着等候吩咐。
这日子真是称一句潇洒人间都不为过。说得好听,几个月的时间在日本跟单,配合山口组注册设立合法公司,与政府试运作港口的船舶贸易,实际和休假没差别。
赋生贱笑,不知是不是喝多了,打趣他怎么还瘦了。
“怎么没吃死你。”时生面无表情。
随即镜头轻晃了晃,最后定格在后座上的男人身上。
“…”魏知珩微眯了下眼,屏幕中还照着满桌佳肴没翻转过来。就见下一秒嘭地一声,什么东西跌落的声音,随即陷入一片黑暗。
四目相对那一刹,赋生吓得瞬间醒酒。
他本想着晚上再与魏知珩做汇报,这会儿打电话来是为了给时生笑两句废话,纯粹没事做。
“……”
察觉到自己不妥,赋生摆正了位置就直入主题,先喊了声司令:“这边一切运作正常,原先山口组注册的民用商船停在鹿儿岛那艘转到新的船贸公司名下了,美藤真信还算是办能事,钻了这几年新首相出条的武器出口的法律空条,只要按照执行令上的去办,多塞些钱,武器零件拆分到位,分部出海,合量下的货物政府海关不会拦,并且这个月预备进行第一批试出港。”
“销往哪里。”
听见男人沉沉开口,赋生心虚了下,才答:“这一批是销往也门,鹿儿岛走亚丁港。目前出口的都是亚洲的海港。”
说罢又补充:“现在是山口组负责的运作线以及联系下家。他们能给出的销售线大多接轨的是几个较为鼎盛的黑帮亦或是周边几个国家地方武装力量,走出的量还算可观。”
魏知珩冷呵了声,低头把玩着手机,态度不明。
赋生没敢再接着说下去,但又想起个事:“美藤那边给出了一个邀请。”
“说。”
见他连头都不抬,赋生有些后背发凉。
“红门会的单子,看您愿不愿意亲自去一趟台湾,山口组做中间人拉拢关系。美藤真信那边希望您能先来一趟日本详谈,红门会比其他的亚洲帮派与武装力量要肥厚得多,其门生遍布亚欧,联盟商会组织涉猎黑白两道,如果能有关系与利益往来,那么对我们在亚洲黑帮之间开创的销售线而言无异于如虎添翼。”
交个朋友而已不吃亏。魏知珩欣然答应:“告诉他,一个月后我会亲自去一趟日本,剩下的你继续跟进程,每一批货都要向我汇报。”
电话本要挂了,男人突然冷了下声,抬眸看向屏幕。
“还有。”
赋生心一下提起来。又听见他淡淡:“滚回去做事。”
“是!”
啪——通讯挂断,魏知珩始终支着脑袋看微亮的屏幕。
时生将电脑合上,透过车内镜看见了屏幕的一丝内容,是一个视频画面,很昏,瞧不清楚。下一瞬,就对视上那道骇人目光。
屏幕已经关掉,时生一滞,立马低头,不敢再去看魏知珩。
男人摩挲着手机,冷不丁笑了下。
监控坏了,这几天换了新的,信号时而断时而模糊,到现在都没解决,但也并不碍事。人完完全全地在视线下,没跑也没闹。
刚刚打开时还坐在床上喝水,居然这么听话,看样子被调教得成功。
而时生也听说了一丝消息,对于将那女人关禁闭的事情他并未太多意外。魏知珩是这样的性子,谁也无法置喙。唯一意外的是,对于一个处处不如意的玩物,他竟到现在也没觉得腻。
“徐诚今天回了东枝。”时生担心留了人质在那不妥,提醒道,“要不要把人转移?”
不怕徐诚动手,就怕他不够胆。魏知珩笑:“你觉得他有胆量?”
这倒不一定,时生默了下。他所担心的还有那女人会不会找机会跑掉,不怕一万,也怕万一。到时趁乱走了,还需要大费周章找,这种情况四处打仗,万一死在哪里了得不偿失。
且离徐诚小儿子出事还没几天,明知徐诚察觉不对劲随时有反水的机会却故意将把柄流出来。但他能想到的魏知珩未必不周全,那就是他故意的了。
“司令,您不担心她趁乱跑吗?”
“跑?”男人鼻腔哼出一声轻笑,把玩着还略有温度的手机,不在意:“跑了不是正好么,她那么想出去,那就在外面多吃点苦头,吃够了就知道呆在哪里最安全。”
时生顿住,差不多也能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并非真的不计较,而是慢慢陪她玩,毕竟这只小鸟是他枯燥繁忙的日子里唯一的乐趣。
至于会不会玩死,那就要看命。
跑了正好提供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继续惩罚折磨那女人。毕竟是自找的。
事实如此。
魏知珩轻蔑地笑了。
—
近段时间,柴尔德发现Ella与关在下面那女人关系好了不少。具体表现在每次饭点她都会亲自去一趟房间,甚至于亲自端饭过去喂她。
两人好得能穿一条裤子,根本没时间理他。
做完了今天的手术,消杀室内,男人先一步脱完衣服,拦住她去路。
“今天老板会过来,我们要去做汇报。”柴尔德眼也不眨地拿公事压她,甚至讲起了道理:“别这样看我,你总和她待在一起,魏先生想必也会不高兴的。”
“有什么好不高兴,我又没做什么。会议是下午叁点,还有二十分钟,赶紧过来吧,别再废话。”Ella脱完了衣服换上就往外走。
嘭地一声,柴尔德皱眉。
这Ella真是脾气越来越臭了,一点耐心都没有。
宽大的会议室里,徐诚早早坐在位置上,一侧穿短裙的美女秘书低着头给他翻阅文件。
一天前他就回了缅甸,先去了一趟佤邦,哪知那佤邦司令油盐不进,忙着打仗连个见面的机会都不肯给便驳回邀约。害他白白浪费时间。
秘书懂事合上了文件,撤到一边等吩咐。
两人一前一后进来坐下,公事公办进行了研究所的特效药进程汇报。目前还算是顺利,实验已经达到最尾阶段,这已经是第十批猪仔了,药性经过稀释,基本没什么毒性,不良反应也经过测试,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给那群怕死还想玩兴致的富人而言足够了。
这点小钱都不是他想听的。徐诚敲敲桌子:“我不在的时间,魏知珩有没有交代什么?”
柴尔德下意识看向Ella,只见女人面上无波无澜,并且先他一步回答:“魏先生那边只是让我们照顾好文小姐。”
这事情他知道,前脚做完了手术,后脚把人关去了冷藏室,谁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算盘。徐诚揉了揉眉心,烦躁不堪。
他这段时间愁得很,前脚叁江市场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小儿子后脚在亚罗街市场明目张胆就被推上车跑了,警署监控查也只查出是当地某个混混帮收钱办事,结果私下查来查去,交接的人早就死了。
这是有人要整他。
他高价买的侦探消息还不知道有没有结果。
现在是生是死根本就不知道,黑白两条路都下了追杀令,但求一个平安。
Ella看见他沉声,没跟魏知珩撕破脸那就把人照顾好,现在还有合作,不要在这个节骨眼出事。
毕竟于缅甸的试基地目前只有东枝,他想当然地要扩大地盘。且魏知珩不完全算是一个稳定的保障,原本还想着借助孟邦和缅政府交好的关系疏通一下,接下来扩地也方便得多,可一眨眼,现在魏知珩跟政府军宣战,无异于断他财路。这颗大树可算是摇摇欲坠了。
结束完汇报,Ella没多逗留,而柴尔德有话要留下来继续会谈。她将门关上,先一步离去。
门刚一关上,里面似乎又传来大声的谈话,是老板,看起来很是不愉快的样子。
柴尔德说了什么惹他不快?Ella顿住,想要贴近些听,可模模糊糊又没听到柴尔德说话。反而是徐诚自言自语地发脾气,什么查到了,看那样子应该是在打电话。
也不知道谁的电话能让他大发雷霆。Ella没多想,转身便走了。
到了晚上,Ella和往常一样,端着托盘下去看那还在等着她的女人。
昏暗中渗出一丝光线,床上的女人闻声苏醒过来,动作机械地掀开被子起身,懂事地坐在床边等待Ella过来。
美艳绝伦的脸蛋儿在黑暗中似乎都失去了它原本的魅力,此刻苍白而空洞。
文鸢微微抿起一个笑,“我等你很久了,Ella,你迟到了吗?”
房间里没有钟,她只能凭感觉去判断。
“抱歉,今天老板回来了。”Ella将东西放在地上,似乎又觉得不合适,这像在喂狗。又将东西端着,让她拿。
两人坐在床边畅谈,不知道的还以为关系很好。
文鸢转动了下脖子。她没什么食欲,勉强喝了点牛奶饱肚子。
那监控又闪烁了下,她知道那是信号短暂被屏蔽。Ella是个很懂事的人,也很识趣,那些话她并不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思绪回到那天。
Ella是个聪明的女人,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但她想不通文鸢究竟会说些什么,还有什么话是能给她的,于是当晚,她再次前往那个房间。
她所猜的也不错,文鸢确有话想说,但话并没有直白告诉她。
文鸢望向坏掉还没安装修好的监控,这是她们唯一一个可以不被监视下谈话的机会。再有两个小时,监控就会安装好,她也将不再自由。
第一句,文鸢告诉她:“我身上有你想要的,是么,Ella小姐。”
Ella下意识后退,危险地看着她:“什么?”
“我听见了你们的对话。”文鸢指着门,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你想要我的眼睛?”
“这并不难。”
Ella猝不及防,醒了后才反驳:“你多虑了,我没有这个想法。”
“是没有还是不敢有?”文鸢步步紧逼,站在她面前,鼻尖呼出的气体变冷,令Ella束手无策,“你害怕魏知珩生气降罪对不对?如果我有办法让他不生气呢?”
后退的女人眼睁睁看着她说出一句又一句鼓动的话,最后停在:“我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你想要,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我把一只眼睛给你,还能有办法让你不受责罚,但你要想办法把这里的监控都给拆了。”
“我看你真是疯了!”Ella不可思议,“你这是在故意设套,我不会上当的,这种忙,我没办法。”
在她仓皇离去时,文鸢极小声地告诉她:“你可以考虑,我在这里等你。”
事实上文鸢猜的一点都没错,Ella是一个极度骄傲自负的女人,越限制什么,她越要去触犯。在第二天,她就见到了前来看望的Ella,而监控也随之修好了。
Ella并未直接答应,相反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是自那之后,每天固定回来看看她,似乎还在犹豫不决。
看着只有Ella走时才会微微闪烁几下的监控,文鸢十分清楚,那些话Ella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