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庄美丽还真不简单啊！”王爱红叹道，没有茶水，也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八卦，就像此刻家属院里的大多数军嫂一样。
  见沈慧不答，王爱红继续道：“本来今天看到她穿这么一身，就觉得怪异，这么短时间，她到哪里赚这么多钱……原来是真的攀上高枝了，不过，这高枝还真不简单！”
  沈慧垂眸，相比于庄美丽，她其实更倾向于小草，要说为啥，直觉，她就是这么感觉的。
  “嗯，不过咱们私下里说说，出去可不能说。”沈慧不忘叮嘱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王爱红嗔道。
  她想想又道，“对了，沈慧，你说他们是事先知道呢，还是歪打正着？”
  沈慧抬起头，“什么？”
  “高钾，香蕉。”
  “事先知道！”
  “为啥？”
  “因为这件事儿就算调查道最后也找不到一个证据。”沈慧语气肯定道，这让王爱红心里有些不舒服，就好像她说的啥都是对的，尤其是这肯定的语气，听起来很让人冒火，遂不服输的道：“不一定吧？不是说可以去供销社调查是谁买了香蕉吗，到时候查出来就是证据啊。”
  沈慧只当她是真的没想明白，耐心解释道：“就连老首长都不得不放弃，你觉得在供销社能查到啥呢？”
  “你就凭这认定这事儿是早有预谋的？”
  “嗯。没有十足的把握，一旦被发现，后果很严重！可有把握会有人清尾巴，才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沈慧没说出的是，凶手其实很自信，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营区军医居然也有能力看出真正的死亡原因吧？
  沈慧看着书，却一个字都没记住，眼前晃过几次以来小草的各种表现。
  小草，小草，她究竟是咋回事儿呢？
  ****
  二更！
  第一百零七章 闭眼
  晚饭之前，齐嫂子回来了，同时手里提了两个篮子，肩上还挎着几根溜溜打转的绳子，剩下的一头捆着几个纸包，看着被绳子勒出的印子，让人不禁猜测纸包里装的啥？
  齐嫂子回家没一会儿，就来了五十七号，看着她起皮的嘴唇，沈慧倒一碗凉白开推她跟前。
  “谢谢妹子！”
  齐嫂子一连喝了三碗水才停下来，抬袖子抹干净嘴巴，“我们过去没多久，就有一个一个警卫员过来，直接把小草安排在最好的病房，还让最好的医生过来检查，脾气可大了，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那医生开了化验单，让去检查，可小草疼的满床打滚，这警卫员又把那医生给训了一顿，人家医生也说了，跟盛医生说的一样样，要想知道具体咋回事儿就得抽血检查，那警卫员才消停下来，真是吓死我了。”说着拍拍胸口。
  “再后来，那人离开之后又回来，带了不少好东西，各种咱听都没听说过的水果，其中还有咱在山上看到过的红果，原来叫（忘了）……此外，还买了好些东西，加起来起码也都有几十块钱。”齐嫂子道。
  也亏得那个警卫员没听到她的话，不然一定会大呼冤枉，明明都超一百了好吧，你这样会让首长怀疑我的人品的！
  “啧啧，咋回事儿啊，为啥人家对他们这么好，不知道还以为的小草才是他家孩子呢？”王爱红说道，眼神中透着向往，她啥时候才能过这样的生活啊。
  “嗯，我已开始也这样想，谁知道那警卫员告诉我，首长是看重小草，觉得小草以后会有大出息，想要收她为义女，才对她这么好的。”
  “那小草答应了么？”王爱红的眼睛亮晶晶，就连沈慧的面上也露出兴趣来。
  “没有。”齐嫂子摇摇头，语气不无遗憾，“美丽说，小草本来是拒绝了的，但是那位首长不放弃，说让小草不着急回复，再考虑考虑。”
  “她的运气咋这么好？还考虑个啥呀，这么好的事儿当然要一口答应了，她这么拿乔，万一人家又反悔了呢！”
  王爱红呢喃道，她咋就没遇到这么好的事儿呢，不，她其实不需要个当官儿的长辈，只要有个当官儿的能提携提携尚立春她就知足了。
  “小孩子不懂事儿，可能没听明白吧。”齐嫂子道，语气中也有羡慕，但她胆小怕事儿，宁愿安安稳稳的过小日子，也不想成天的面对这些乱七八槽的糟心事儿。
  “哼，一个你们觉得首长会无缘无故的喜欢一个小孩子？”不知王爱红想到了啥，突然说道。
  “你这话啥意思？”齐嫂子瞪大眼，脑子里却已经跑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忽然觉得胳膊凉飕飕的，顺便得出一个结论，难道这人在小草身上有所图谋？
  可一个小孩子身上有啥能让那些大人物看重的？她摇摇头，实在想不出来。
  “没啥意思，就是话赶话的说到这儿了，再说，一个小孩子能有啥可让让人注意的。”王爱红道。
  可她的话听在另外两人耳朵里又变了样儿，尤其是齐嫂子，直接理解成了庄美丽被那人看上了。沈慧倒是没想到那个方向去，而是歪的更远，什么私生女啦，以前家里穷不得已将孩子送人啦之类的……
  “不能吧，庄美丽长得也没多好看啊？”齐嫂子问道。
  沈慧瞪王爱红一眼，“你别乱说了，齐嫂子晚上回去得做噩梦了！”
  王爱红吐吐舌头，“我瞎说的，您别当真，具体咋样，只有当事人清楚。”
  齐嫂子点点头，“嗯，我知道。就是一闲下来总爱乱想。”
  沈慧垂下头，十有八九那个首长是冲着小草来的，嗯，还是直觉，理智告诉她，这个几率至少在六成以上。
  三人又胡乱说了会儿，就快到下班时间了，齐嫂子也回家做饭了。
  在沈慧的盼望下，时间总算是到了饭后，她就等着王爱红尚立春夫妻出门说悄悄话呢，这样，她也可以放心问一些‘不该问’的问题了。
  谁知今晚王爱红没有提出去散步的事儿，这让沈慧有些郁闷，等到八点半的时候，她按耐不住了，以吃撑了为借口拉着顾正钦消消食。
  两人沿着家属区一路到了训练场，暗黄的灯光洒在平整夯实的地面上，玫红底绣了两朵向日葵的平底拖鞋发出呱啦呱啦的声音，另一双看起来有些笨重的平底靴子却悄无声息的与平底拖鞋并排着往前。两人在训练场的路灯下停下来。
  “嗯，说吧，这会儿没人能听到了！”
  “嘿嘿，你现在挺了解我的啊？”某人心里高兴偏要作怪。
  “那是，要不是有事儿你宁愿看教科书也不搭理我。”顾正钦眼中带了点点的委屈道，看的某人心里暗笑，作怪的心思也消了。
  “咳咳，先不说这个，你听到了吧？”某人转移话题。
  “嗯，想知道？”
  说完看到昏黄灯光下原本有些模糊的面容里透出两道亮光，定睛一看，原来是某人明亮的目光。
  “可以是可以，但不能白听吧？”顾正钦目中闪过一丝狡黠，趁机收点儿利息啥的，也是应该的。
  某人懵了，随即笑了，好整以暇的看着对面英俊的面容，问道：“说说看，想要啥？”
  顾正钦摸摸鼻子，想要你，当然还不能说出来，万一吓着了最后吃亏的还是他。
  所以，他当真凝神思考片刻，“闭上眼！”
  闭上眼？
  沈慧的第一念头就是这家伙要使坏！
  可是她又想听……
  长达三秒钟的天人交战过后，最终好奇心战胜了害怕，就算他要使坏还能坏道啥程度呢，总不会一口吃了她不是？
  那就没啥好怕的！
  于是，某人信心满满的闭上眼，“来吧！”
  顾正钦挺诧异的，他已经做好了再喷几口吐沫的准备，却不想眨眼间敌人已经投降了，真是酸爽啊……
  某人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但当感觉到人靠近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绷紧了身体，然后就感觉到脸侧上有软软的东西划过，心头也好像被羽毛轻轻的划过，电光火石间，她立刻知道这是一个吻。
  第一百零八章 失眠
  被占了便宜的某人一时间愣住了，忘记睁开眼睛。
  顾正钦居然亲她了？这是心里接受她了吗？
  迟迟不见沈慧睁眼，顾正钦反到被吓着了，忙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道：“对不起，你要是不喜欢，我下次不这样了！”
  噗嗤——
  顾正钦猛地睁大眼喜悦的问道：“你喜欢对吗？”
  沈慧睁开眼点点头，“喜欢！”
  他的眼睛更亮了，里面的光华衬托的路灯更加昏暗。
  “好了，那啥，你亲也亲了，现在可以说了吧？”中了美人计的某人脑子依然清晰，这让某个‘美人’产生了一丝挫败感。
  “是h城一个老首长送来的信息，说是将小草当做自己的亲孙女看待。意思就是她们母女俩就算跟这件事儿有关系，他也要保下来。这位老首长已经离职了，但他的儿子现在在京城军区任职，颇得上面的器重，就是朱老也撼动不得，朱老要是继续审问下去，很可能随便就被扣上一顶帽子，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可他以前的旧部可就倒霉了，十有八九也会被牵连，他不敢。”
  瞥见沈慧眼中一闪而过的纠结，他揽住她的腰靠在自己肩头，他则靠在身后的树杆上，声音几不可闻，“不要小瞧朱老，他不是你想的那样。虽然现在没前几年严重了，可谁知到那些红卫兵啥时候又冒出来了，朱老必须谨慎，因为这不仅仅关乎他一个人。”
  “朱老其实才六十，本来不打算退休这么早的，只因为他的夫人曾经在美国留过学，这在那些闹革命的人眼中就是污点，他不愿和夫人划清界限，就以退休为条件保下了夫人，同时也是为了不拖累他的旧部。”
  “而就在他退休没多久，另外一个一起从刀山血海中拼出来战友就因为不服红卫兵的言论反驳了一句话，就被红卫兵捏造了十几个罪名，没过多久就被以叛国罪、***等罪名枪毙了，你说可笑不可笑，一个全家都被鬼子杀了的人会叛国？”顾正钦冷笑道。
  “之后，他的部下也几乎都被盖上了同样的罪名，家人全都被弄到新疆的兵团劳改去了。沙漠环境差，这些人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一定……”他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哀伤，让沈慧有些心疼。
  她靠着他的肩，将脸埋在他的肩窝，传出来声音闷闷的，“我知道，朱老不得已，他不能为了一个人而舍弃大多数人。但是，这些都会过去的，我们的国家很快就要重新清明起来，那些利用红卫兵的名义做坏事的人迟早有一天会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很快就会有这么一天的，所以，你可以告诉朱老，不要因此内疚，老天在上头看着呢，谁也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
  顾正钦抬手揉揉她的头发，发现没以前黄了，“乱说啥，哪有啥老天，还有，火眼金睛是说孙悟空的！”
  “嘻嘻，不是没别人吗，你又不会告发我！”沈慧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
  两人难得在外面独处，呆的时间有点儿长，回去的时候王爱红小两口已经各睡各的了，两人放轻脚步洗漱过后也去睡了。
  可能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儿太多了，沈慧莫名觉得有些兴奋。
  又恐翻来覆去的扰到了王爱红，她干脆起身搬起一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看月亮。
  今晚的月亮是个弯弯的银钩，悬挂在漆黑的天幕上，周围点缀着几颗稀疏的星星，时不时地有小阵风从不同的方向吹过来，却没有丝毫的凉意，反而让人神情气爽，于是，某人更加清醒了。
  头顶忽然罩下一片阴影，回头一看，顾正钦拿着一件外套站在身后，他道：“凉，把外套披上。”
  声音很执拗，沈慧也懒得跟他争辩，顺从的点点头，“你也睡不着？”
  “还好吧！你呢，为啥睡不着？”
  “今天发生了好多事儿，全都挤在脑子里，现在脑袋异常混乱，睡不着。”某人可怜巴巴的说道。
  顾正钦嘴角翘翘，一针见血道：“那就说出来，憋在心里多难受。”
  她根本不是装的事情太多，而是有好多事想不清楚吧，他也是这样，要是有事儿憋在心里也睡不着，这样看来，两人还挺像的，顾正钦想道。
  沈慧看了眼远处的月亮，又看看星星，收回的视线掠过覆盖在菜苗上的黑色阴影，“小草，嗯，她有问题，而且，我甚至有个大胆的想法，嗯，香蕉里含有的高量钾会使肾病患者心脏骤停，小草知道，这整件事儿都是她做的，庄美丽反而是被利用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