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散场，同班的另外两个女生家在同一个方向，上了同一辆出租车。
  裴茵茵走向接她的车子，走到车身处忽然停住回过头：“你们谁送习争争回去？”她喝了些啤酒，有些微醺，脸红扑扑看着身后的人。
  金伟正要上前，脚下一绊，趔趄了一下。
  裴茵茵眼神飘忽地扫到时野，开始点名：“时野……”
  时野不动声色地收回脚，抄着口袋没有应声。
  陶正郁上前扶住裴茵茵：“你不用管了，你先上车，我安排。”
  “不用送，我打车回去就行。”习无争看了眼街对面的711：“我去对面便利店买点东西再走，茵茵上车吧。我过去了啊，再见。”
  走到711门口，习无争停了下，看到对面人群散开，她径直朝前走。
  初冬的夜风已经有些冷冽，因为气温降低明明人来人往的街头莫名带了些萧瑟感。
  习无争两只手捂在嘴边哈了口气，抄进衣服口袋。
  身体忽然被人拉了一把，接着整个人撞进一个宽厚的怀抱。
  习无争惊叫出声，但还未抬起头鼻端萦绕的气息和熟悉的怀抱已经让她知道了是谁。她呼吸一窒，心脏停跳了半拍，在胸口里忽腾腾乱撞起来。
  “就知道你得坐地铁。”时野说。
  习无争脸有些热。她也不全是为了省钱……
  “觉得闷，想透透气？”时野问。
  习无争身体一晃，感觉像是火苗在她小腿上跳动着燃烧。她含混地应了一声，向旁边看了眼：“在路上呢。”
  时野一笑，手臂却把她搂得更紧了些：“在路上冷，挨着暖和。”
  习无争抬头看他。
  时野笑着捏了下她的脸颊：“看，脸都冻红了。”
  “不是……”习无争有些不自在地拨开他的手：“是让你吓的。”
  “不是什么，手这么凉。”时野握住她的手，塞进自己外套口袋，用下巴点了点她的头顶：“陪你一块儿去搭地铁？”
  习无争脸贴在她胸前，点了点头。
  毕竟已是晚上，地铁上不如时野预想的拥挤，车厢里十几个人散落地坐着，各自看着自己的手机。
  斜对面座位上的年轻情侣亲昵地靠坐在一起，眼睛都对着手机屏幕，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习无争和时野目视前方，也没有说话。但在衣袖遮掩之下，习无争的手一直被男孩扣在手心，细细把玩着。
  他极有耐心地一根根手指摸索抚弄，仿佛要丈量出她手掌的围度，连她掌心的纹路都要一一描画清楚。
  习无争知道他是在挑逗她，为了等下能够登堂入室，走进她的房间里躺在她的床上与她做一场爱。
  但手上的痒还是一点点爬到了胸口，半边身子都酥得厉害。
  她不知道时野哪来的那么多的欲望，就像不知道自己为何每次都不受控制地接纳他迎合他一再沉沦。
  时野哼了几个音节。
  习无争转头看他。是刚才她在KTV里唱的那首歌。
  时野扬了扬眉毛笑着说：“魔音入耳了。”
  笑容张扬和煦，带着些狡黠，五官俊朗得仿佛是精心画出来的一般。习无争想要反驳，整个人却怔了下。
  “发什么愣呢？”时野轻声问。
  习无争回过神，抽出自己的手。
  “习无争，你看外面。”时野转头看窗外。
  习无争跟着望过去。
  耳后被人轻轻亲了一下，刚挣脱出来的手又落回了那只温热的手掌中。
  习无争脚趾在鞋子里蜷缩得紧紧的。
  好吧，好吧。她有些懊恼地心想。
  出了地铁站。
  “从这儿到你家还有多远？帮你打辆车？”
  习无争有些惊讶地看向时野，又迅速收回目光：“不用，我走回去就行。”
  “好。”时野停住脚步。
  习无争点点头，转身向前走。
  天空中悬着半弯月亮，月光轻轻淡淡，遥遥洒下一点微光，冷清得要命。
  “走路不看路，仰着头看天干嘛？不够让人操心的。”脚步声靠近，时野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算了，我还是陪你走回去吧。”
  欲擒故纵，她就知道是欲擒故纵。习无争抿唇想。
  路上没什么人，半弯橙月色彩忽然变得浓郁起来，仿佛是一瓣切好的橙子。
  “不过，今晚这月亮是挺好看的。”时野抬头看了眼天。
  “像橙子。”
  时野笑了：“我正想说像柠檬片，都是柑橘类。”他歪头凑近习无争的脸：“香香的。”
  很快到了小区门口。
  “到了。”时野停下脚步。
  习无争抬头看她，顿了几秒哦了一声。
  “那我走了啊，上去吧。”时野说。
  习无争点点头：“嗯。”
  时野没有挪步，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他原本只是想陪她坐地铁，后来看这段路太黑有点不放心，想着干脆多走几步把人送回家，但这一路过来，他越发觉得她并没有那么希望他走。
  乖乖窝在他掌心任他摸了个遍的手，亲她耳朵时她微微开启的嘴唇，在柑橘味的月亮下越走越慢的脚步，还有现在亮晶晶好似含着期待的眸子。
  欲拒还迎，这简直是标准的欲拒还迎。时野勾着唇角心想。
  小姑娘想挨操了，还不好意思承认。毛茸茸的脑袋从壳里探出来，想把猎物往巢穴里拖，又犹犹豫豫不敢伸手。
  意识到把自己比成了猎物，时野压了压眉毛，随即又释然了：在床上谁吃谁都一样。
  “习无争，我走了啊。”他故意又说了一遍。
  “嗯，路上慢点。”习无争转过身。
  时野看着她的背影，往后退。隔着围墙上的栏杆看着习无争走向单元楼门口，他在心里默念：习无争，回头。
  没回。
  时野悻悻地吐了口气，正要转身，不远处女孩回国头看向他。
  “过来。”他脱口而出，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
  正在回想自己的音量够不够大，她是不是没有听见。习无争转身走了回来：“干嘛？”
  时野笑起来：“有事忘了跟你说。”
  习无争走到他面前：“什么……唔……”
  时野扶住她的脸，狠狠亲了一下。真软，真甜，真可爱。
  他捏捏她的脸颊。
  习无争微微仰头看着他，气息有点喘，胸前微微起伏。
  “现在没事了。”时野眉梢微挑。
  习无争眼睛眨了眨，一脸认真地看着时野，终于她抿住唇，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伸手抓住了他衣服下摆。
  时野心里都快笑开花了，表面上还在假装惊讶：“干嘛扯我衣服？看上我这件外套了？”
  习无争横他一眼，攥着他的衣摆转身向小区里面走。
  手劲还不小。时野被她扯着跟在后面：“哎，习无争，你光天……月黑风高强抢民男啊？”
  习无争不理他，连拽着人走了几步，忽然停住：“你晚上不回去……”
  时野按住她想要松开自己衣摆的手：“没事。”
  看习无争没有回答，他重复：“不回去没事，没人管我。”这次语气中带了些自嘲。
  习无争向前半步，抓住了他的手腕：“那今天收留你一晚，算你欠我一回。”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