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演结束，人潮涌向江寻。沉知周退到一边，在休息区找了张椅子坐下，隔着喧闹的人群，看他被穿着各色西装的人围在中央。
  她拿了瓶冰水，拧开，小口地喝着。手心还是湿的。通宵的疲惫感在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涌上来。
  人慢慢散了。最后围着江寻的只剩下两三个人，又说了几句，也握手道别。
  这时，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朝江寻走过去，他西装剪裁得体，看上去三十出头。
  他伸手拍了拍江寻的肩膀。
  “恭喜，小朋友。” 男人说。
  江寻脸上闪过一丝短暂的困惑，他显然对这个称呼感到意外。似乎在脑中飞速检索着对方的脸。
  眼镜男笑起来，眼睛微微眯起，“不记得我了？很多年前了。MIT的申中校友会，我跟你说过别搞物理了，来搞金融，比那玩意儿赚钱快。”
  江寻想起来了。“周亦诚学长。”
  周亦诚爽朗一笑，“现在来看，好在那时候没听我的。”
  江寻冲沉知周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等她走近了，他对俩人做了个简单的介绍，“沉知周，我项目的首席科学家。这位是周亦诚，也是咱们申中的校友，他是… …”
  “青衫资本。” 周亦诚朝沉知周伸出手，得体地补充，“亚太区负责人。” 他握住沉知周指尖的时候，目光在她脸上短暂停留，然后挑了挑眉。
  “沉知周，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他松开手，“原来是你。”
  周亦诚看着沉知周，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饶有兴味，“我想起来了。几年前回申中看老吴，听他喝多了吹牛，说他们那届有一对天才。他说啊，这两个孩子只要不中途跑偏，将来没准能成咱们国家物理学界的‘玛丽夫妇’。”
  周亦诚说到兴头上，抬手在空中比划，“我当时好奇，问他是哪两个。老吴醉醺醺地指着荣誉榜上第一排第一个名字，沉知周。”
  “我就记下来了。”
  “玛丽夫妇”四个字，让沉知周的脸色微变了一下。
  周亦诚很快就察觉到了气氛里的变化，以为她是谦虚，便笑着转向江寻，开了句玩笑。
  “这么看来，你就是那个无人问津的皮埃尔。” 他耸耸肩，半真半假地装无辜，“没听说过你可不怨我。要怪就怪老吴吧，他当时可没提你的名字。”
  沉知周主动终止了这个话题，“学长真爱开玩笑。江总是我的高中同学，能在七年后有合作机会，是我的荣幸。至于玛丽夫妇，老吴喝多了爱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周亦诚诧异地看向沉知周，随即点点头,“抱歉,我理解错了。”
  他是个精明人,很快就调整了表情。
  但他余光扫到江寻,看见那人原本还算舒展的眉眼,一瞬间耷拉了下去。
  周亦诚在心里“啧”了一声，觉得很有意思。一个往前冲，一个往后退。
  “都是申中出来的，这缘分难得。正好我们青衫最近对棱镜很感兴趣，不如找个地方，边吃边聊？”他看向江寻。
  江寻点了下头，目光挪到沉知周身上，等着她反应。沉知周没办法拒绝。工作上的事，她没理由不谈。
  “行。” 她说。
  江寻抬手，把陆景谦叫过来，对他吩咐几句。
  “去旁边的柏悦酒店订个包厢。剩下的媒体和投资人你来处理。”
  “好的。”陆景谦应答，拿出手机，转身去忙。
  一行三人便并肩朝会展中心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