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瑶一眼认出是冯倩。
  来不及细想，秦知瑶连忙抱起卷卷，跑到上次去的那家宠物医院，把卷卷放上诊台后，医生连忙查看它的情况，秦知瑶松了一口气，差点没站稳，去扶桌子的时候撞到了腰。
  她疼得闷哼了一声，视线不敢离开卷卷片刻，“医生，我刚才看到有人喂它吃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您快看看，它是不是被投毒了。”
  “它口吐白沫，状态不太乐观，我们马上安排抢救。”
  “好。”秦知瑶连连点头，“一定要帮我救救它。”
  看着卷卷被送进手术室，秦知瑶看着墙面挂的宠物用品发呆，她的脑子很乱，全都是刚才冯倩跑开的身影。
  她喂了卷卷什么。
  为什么跑走的时候那么心虚。
  她真的给卷卷投毒了吗。
  她为什么要这样。
  秦知瑶的头仿佛要炸开，她用力地揉着头发，再看向手术室的时候，胸前的校服已经被她的眼泪淋湿了一片。
  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摘下口罩后摇摇头，“我们很遗憾，这条狗是被人强行灌了农药，根据我们判断，使用的农药毒性极高，不是一般耕种地使用的。我们第一时间洗胃，但是农药已经把它的胃烧穿了，流到了其他内脏，它本来就肝功能衰弱，现在浑身多器官衰竭，已经无力回天了。”
  “它现在很痛苦，如果你愿意给它安乐的话，它会走得轻松一些。”医生的话每一个字都砸在秦知瑶的心里。
  她猛地想站起来，想冲去找冯倩，但是卷卷还躺在医院里。
  她扶着桌子，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想看看它。”
  “好，进去吧。”
  看到卷卷的一瞬间，秦知瑶的眼泪又不断地下落，有一些还滴到了卷卷的身上，看着虚弱的卷卷仍然竭力地想睁开眼看她，秦知瑶说不出一句话。
  许是痛苦得坚持不住，卷卷开始浑身抽搐，大量的鲜血从它的口中涌出，秦知瑶的手颤抖着，不断地抚摸它。
  最后，她闭了闭眼睛，整个人被绝望覆盖，没有勇气再睁开，“医生，安乐吧。”
  医生很快拿来了安乐，把针打进卷卷的前腿。
  也许是痛苦得到了短暂的麻痹，卷卷睁开了眼，平时漆黑明亮的眼睛此刻却像罩着一层雾，一层她拨不开的生死雾。
  卷卷只看了秦知瑶最后一眼，就再也没睁开眼。
  世界格外寂静，几秒钟后，秦知瑶恢复了冷静。
  她决定把卷卷葬到外婆的墓地边。
  最后，她要让罪魁祸首付出代价。
  结账的时候，秦知瑶剩下的零用钱不够了，她第一个给王涵打电话，一直在占线。
  给医院的前台说了句稍等，她又在通讯录里找，犹豫再三，给陆容打了过去。
  没有人接，他在集训，应该不能看手机。
  最后，还是陈袅袅接了她的电话，二话不说地把钱转了过来。
  当天下午，秦知瑶没有去上课，而是打了车，直接去了外婆的墓地。
  外婆家在一个城边村，离城里不远，村后面的山坡上就是当地人祖祖辈辈的坟墓，因为数量越来越多，所以离人居住的地方也越来越近，山路不算很难走，她沿路捡了个农户扔的半截铁锹，怀里是层层包裹的卷卷。
  她找到外婆的墓地，在旁边挖了一个很深很深的坑，把卷卷放进去，把坑填平的时候，太阳已经几乎落山了。
  夜路难走，她来不及好好道别，匆忙下了山。
  坐车回家的时候，她才感觉自己的侧腰和脚踝都有些疼，腰上的疼痛是在医院的桌子上撞的，脚踝是因为下山的时候着急了。
  她回到家，手机上只有班主任的几个未接来电，没有王涵的。
  她拨了回去，班主任很关心她。
  “对不起，老师，我今天中午遇到了点急事，就耽误了去学校上课。”
  “太好了，知瑶，你一个下午都没来学校，吓得我今天差点就报警了，给你妈妈打电话也没人接，你没事就好，那你明天来上课吗？”
  秦知瑶：“上，老师。”
  “好，那你好好休息。
  ”
  “谢谢老师。”
  第二天一早，秦知瑶就到了学校，准确地说，是站在了学校门口。
  进校门的学生都好奇地看她一眼，还有几个和她打招呼的。
  “秦学霸，你在校门口不进去干嘛呢？”
  “我等人。”秦知瑶牵动着嘴角笑了一下。
  还有十分钟打铃的时候，秦知瑶终于等到了她要等的人，她往前朝着那个方向走了一段距离，离校门口的保安远了一些，迎面直直走过去。
  冯倩看到她的时候吓了一跳，想要躲开的时候被秦知瑶几步追上，死死地钳住了她的手腕。
  冯倩想要挣脱，奈何秦知瑶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气，她出奇地冷静，质问道：“你昨天干了什么？”
  “什么叫我干了什么，”冯倩不敢直视她，“我什么都没干啊。”
  “学校后街，白色流浪狗，农药。”秦知瑶一字一顿地盯着她说：“是你吧，我看见你了。”
  冯倩终于不再闪躲，沉了一口气，说：“是，一只流浪狗而已，毒死了很可惜吗？”
  秦知瑶只觉得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你为什么要毒死它！”
  “就因为它是你喂的狗！就因为我妈妈总是拿你和我作比较！”冯倩的声音变得歇斯底里，“你知道吗！如果不是我看到你喂那条狗，让我有了发泄的目标，那瓶农药就被我喝了！”
  秦知瑶再也不想忍，直接一巴掌扇了上去，她彻底失去了理智，那一刻仿佛灵魂离开了身体，冷静地、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挥动着手，她第一次打人，手疼得麻木，而冯倩也没有反抗。
  她的脸在秦知瑶的面前胡乱晃动着，额角挂了彩，却一直看着她笑。
  最后，秦知瑶被拉开，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她再醒来的时候，觉得混身乏力，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一个好久没见的身影，“妈妈？”
  王涵见她醒了，连忙握住她的手，“知瑶，你醒了，头还晕吗？”
  她摇摇头。
  “那就好，昨天你给妈妈打的电话我没接到，”王涵问：“是有什么事啊？”
  秦知瑶说：“昨天需要钱，已经问同学借了，一共三千块，你帮我还给她。”
  “好，那你好好休息。”
  秦知瑶只觉得很累，她闭上眼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一天，这次醒来没看到王涵，她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护士送来了医院的餐食，她吃了几口，准备出去走走，看到王涵站在病房门口，在打电话。
  “别起诉，都好说，这是孩子们之间的误会，我可以赔偿，只要您同意和解，我们这边都配合。”
  打完电话，王涵走进病房，和秦知瑶碰上，“知瑶，你怎么下床了。”
  “我没事了，妈，”秦知瑶深呼吸一口气，低声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麻烦什么，你没吃亏就行。”
  看样子王涵还以为她们是互殴，冯倩应该伤得挺重，而她除了晕倒什么事都没有。
  王涵居然也不觉得奇怪，她又不是什么练武奇才。
  秦知瑶低头，掩饰住自己自嘲的笑。
  “是她毒死了外婆家的那只狗，她害死了卷卷。”秦知瑶越想越委屈，还是决定对她说出来，她带着哭腔，看着王涵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点共情。
  王涵努力地回想了片刻，“什么狗？”
  “……”
  病房外飞过一排麻雀，吱吱呀呀地听不懂在叫什么。
  算了。
  秦知瑶泄了气，摇摇头，“没什么，他们家要起诉吗？”
  “这件事我来解决，你放心休息。”王涵留下这一句就急匆匆走了。
  秦知瑶出院后回家休息了几天，都没有上学，她自己在家自学，饿了就点外卖，过了两天后王涵给她发来了消息。
  让她去三中上学。
  她打电话过去，却一直占线。
  而她才发现，手机里有二十七条未接来电。
  都是陆容打来的。
  第72章 心动
  给方宁代理的案件开庭时间是周一,秦知瑶一早到了法院，相关的手续早已办理完毕，秦知瑶在门口等了几分钟,只看到了张心兰。
  “方宁不愿意过来,秦律师，拜托你全权委托了。”
  “没关系,可以理解。”秦知瑶把手里的咖啡一饮而尽，简单给她交代了一些开庭事项，张心兰是闻建业的亲戚，之前也对法律和相关手续有所了解，所以沟通起来效率很高。
  根据方宁的指出，被告是他们学校高年级的三个男生，请了三个辩护律师,都是男的，秦知瑶在门外和他们碰面。
  有一个认出了她，“你是和盛的秦律师吧,业内都听说了你给东讯办的案子，多少男律师都办不成,你这是巾帼不让须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