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作者:
扶耳兔 更新:2025-10-10 17:01 字数:3005
“我不管谁管?”
他下一句是不是要说,“我是你兄长,要对你这一辈子负责?”,宋宝媛心想。
这是她最讨厌从他嘴里听到的话,没有之一。
“我不需要任何人管,尤其不需要你自诩兄长来装模作样!我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知道?结果就是跟别的男人半夜私会?”
宋宝媛抬眼,“我就算跟人私奔也是我的自由!”
江珂玉眸光一滞。
在他目光失焦这一刻,宋宝媛转身欲走。
岂料走了没两步,就被江珂玉抓住手腕,拽了回来。
只是错过一眼,他漆黑的眸中再也瞧不出情绪,陡然生出的气势令宋宝媛感到陌生又危险。
“你、干嘛?”
江珂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往前逼近。
宋宝媛下意识往后退,但身后是院墙,仅仅两步便退无可退。
身躯被他的影子笼罩。
他问:“你刚刚说什么?”
逆光而立,宋宝媛愈发看不清他的神色。
宋宝媛试图抬起被他扣住的手,但被他禁锢得死死的,毫无挣脱的可能。
“我问你想干嘛?”
“上一句。”江珂玉感觉荒谬,并且从头凉到了脚,“私奔?”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凉薄,宋宝媛竟然感到一丝害怕。
而且他离自己越来越近,鼻尖只剩一个拳头的距离。
她抬起另一只没被圈住的手,欲将面前的人推开,可想起他的右肩今日伤上加伤,又不得不罢手。
就这么陷入了被他掌控的境地。
“你、你我之间,即便因爹娘有了兄妹之名,但天底下没有哪个兄长,会理所当然地把妹妹困在自己方寸之内。而且、而且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不觉得,现在未免有些挨得太近了吗?”
“不可以吗?”
江珂玉的反问,缓慢又压迫。
“我们当然没有血缘关系,因为血脉相连的,是源于我们、我们挨得比这更近、用无法替代的亲密,生下的、孩子。”
刹那间,宋宝媛浑身僵住。
思绪却在这一瞬间炸开,完全不解其话中之意。
以及其意图。
第80章 昨夜
下雨了,令人始料未及。
此夜难挨,漫长得就好像永远也过不去一般。
江珂玉站在窗边,眼睁睁看着月亮一点点被乌云遮盖,然后电闪雷鸣。
他用指腹摩挲着虎口的牙印。
这是半个时辰前,阿媛欲用蛮力挣脱他而不得,于是狠狠咬了他一口留下的。
疼。
但他确有失控,怪不得阿媛。
那时不肯松开她的手,好像松开就会彻底失去,所以无比执拗。
他定然,又做错了事情。
可放任,他根本做不到。
宋宝媛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被迫听完一整场雨。
嘴里似乎还弥留着一丝血腥味,无法消散,令她心神不宁。
想要今晚赶紧过去,又怕白日相见。
新的一天,终究会到来。
大雨过后,碧空如洗,地面湿滑。
宋宝媛心中茫然,在房中耽搁了许久。
平日都是她去找女儿,今早却是女儿来催她。
“娘!”江岁穗扒着门框探头,“你怎么还没好,早饭要凉啦。”
“娘马上就来。”
宋宝媛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口牵起女儿,一同往院子里走去。
她穿过走廊,只见儿子拿着包子蹦蹦跳跳,和八招转着圈玩。江珂玉坐在桌边,目光盯着儿子,手里剥着鸡蛋。
好像一切如常。
宋宝媛强装镇定,走向院中央,“承承,不可以一步吃饭一边玩,过来坐好。”
江承佑闻言转身,回到桌边坐下,接过爹爹递给他的鸡蛋。
他脑袋一歪,“爹爹,你手怎么了?”
宋宝媛人刚坐下,心立马提了起来。
“磕着了。”江珂玉随口道,反正小孩子也分不清伤痕。
他神色淡定,舀了半碗粥,推到了宋宝媛面前,轻声问:“今日还去茶楼吗?”
宋宝媛眉头轻蹙,他这副模样,好像拥有昨晚记忆的只有她一样。
“先去户部。”
江珂玉点了点头,又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碗里,“多吃一点。”
宋宝媛浑身不自在,而且食不知味。
她随便吃了几口,便抱起蹲在地上喂八招的女儿,快步往外走,“我先出门了。”
“娘亲再见!”
江承佑高高举起手。
但宋宝媛心思飘远,没注意到,直接走了。
江承佑愣了愣,回头委屈,“娘不理我。”
江珂玉的目光跟随着匆忙离开的母女俩,思绪也是。
“爹也不理我!”江承佑皱起小脸,不满地晃了晃腿。
江珂玉回过神来,摸了摸他的脑袋,“吃饭。”
“我吃饱了。”江承佑捧起自己的空碗给他看,“爹,我今天还能不去学堂吗?”
“不能。”
江承佑撅了撅嘴,但今日爹爹拒绝的语气异常温柔,所以他又问:“那我可以带八招一起去学堂吗?”
“不可以。”
江承佑立刻蔫了。
江珂玉却抬头看向了天,“等下雪了,你就可以不用再去学堂。”
“那什么时候会下雪?”
“快了。”江珂玉低声道。
没过多久,六安从外头跑回来。
不等他开口,江珂玉先问道:“隔壁的也出门了?”
“是。”六安点头,“您交待的事情,现在去办吗?”
“去吧。”江珂玉沉声道。
他慢慢理清思绪,抬头发现儿子一直在看自己,柔声催促,“你也去学堂吧,回来爹爹陪你蹴鞠。”
“嗯?”
意外之喜,江承佑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睁大了眼睛,虽然很开心,但为什么,总觉得爹爹怪怪的。
*
宋宝媛去了趟户部,回到茶楼时已经过了午时。
她在一楼扫视一圈,见风平浪静,大家都在安静听琴,心道难得。
她走进柜台,问:“谢公子今日没来吗?”
“没。”许评笙如实道。
宋宝媛点了点头,欲往楼上去,视线却被站在字画前的中年男子吸引。
茶楼里多是常客,此人却眼生得很,而且气质沉稳,不像书生,也不像爱好诗文的人。
那人看的的那副字,是谢予朝所写的两句诗。
中年男子仔细看了一会儿,左右张望,视线正好撞上宋宝媛。
他笑容和善,“您是掌柜的吧,听说这位谢公子才华横溢,字好,诗也好。不知掌柜的可知,其名讳?”
宋宝媛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大家都叫他谢公子,您若想知其名讳,可以等他来了,亲自问他。”
中年男子又问:“那他今日可会过来?”
这个宋宝媛还真不知道,“那得看缘分了。”
隔老远,谢予朝的目光穿过窗户,看见了交谈的二人。但因为听不到内容,而忧心忡忡。
他今日怕是去不了茶楼了,那中年男子,是看着他长大的谢府管家。
难不成真是他名声太响了,都传到谢府去了?
起初他也担忧过此事,所以用的妙公子名头,但后来还是抱了侥幸之心,以为这是市井,府里的人不会注意到。
可现在,林管家居然亲自找来了。
他绝对不能被抓到,回到谢府虽然身份高贵,生活优渥,但从见什么人、看什么书到穿什么衣、吃什么饭,都被老头子管得死死的,丝毫不能违背。
这种日子,实在是过够了。
茶楼里的中年男子突然回头,谢予朝连忙退后,用路边小摊掩盖身形。
算了,谢予朝心想,晚上再解释。
他借着人来人往,快步离开。
回家的路上,拐角处突然冒出一只手,将谢予朝拽进小巷。
“少爷是我!”
幸好及时听出了是小思的声音,否则谢予朝已经用拳头招呼上。他虽然瞧着文弱,但还是有点力气的。
“你在这干嘛?”谢予朝转过身,满目讶异,“还这副模样。”
小思灰头土脸的,怀里抱着的福宝倒是依旧干净又高贵。
“咱们不能回去了!”小思焦急道,“突然多了好多谢府的人在附近溜达,还挨个串门,问东问西的。小的是带着福宝爬狗洞逃出来的,生怕被逮着!”
他越说越慌,要是被抓回去,他们肯定是要被家主责罚的。少爷是主子,左右不会有大问题,但他就说不好了,打断腿都是轻的。
至少要等少爷明年春闱高中,有底气反抗家主,有本事保他小命,他们才能回谢家。
“少爷咱们快跑吧,这里待不得了!”
谢予朝看向了自家小院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