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去找她吧！”
  卡洛琳在里间的屋子里做产后的恢复运动。她热情地和宁远拥抱，接过花，爱不释手地闻了闻。“时间过得真快啊。”她感叹道。“你那时候也送我向日葵。”
  “和你很像啊。无忧无虑的。”
  卡洛琳“是吗”了一声，抱怨起来，“唉，婚姻和我想象的并不一样。你见过妻子生孩子还没陪在身边的丈夫吗？”
  “这……其实多了去了。”宁远老实说，他不希望卡洛琳提起他和她儿子居然同一天生日，便岔开话题，“虽然这儿有保姆好几个照顾，但你也很辛苦吧？”
  卡洛琳一愣，笑了。“你是除了卡卡外，第一个和我说辛苦的人，其他人都一见面就恭喜我。”
  “我也该恭喜你。亲爱的。你恢复得真好。小卢卡也养得很好。”
  “唉，可是我希望他能在说葡萄牙语的环境里成长。”
  “你和卡卡不就说葡萄牙语嘛，父母是孩子的老师。”
  他们没聊几句，卡卡抱着孩子走了进来，笑眯眯地一边听宁远说中国那边女性生下孩子一个月之内不能怎么怎么怎么的事项，一边用脸颊胡茬在心爱的儿子脸上蹭啊蹭。
  “不要这样！卡卡。”宁远忍不住说，“婴儿的皮肤很脆弱，别扎了。”
  卡卡立刻停了下来，一手摸了摸自己下颚----他早上剃了须，还打过香皂，应该杀菌了吧？
  卡洛琳叹口气，接过了孩子自己抱着。“我觉得是哺乳时间了。”
  宁远连忙起身就走。
  卡卡留在了房间里，十几分钟后才出来。这时间宁远已经在这个他感到变陌生的屋子里，如坐针毡----屋子里居然还多了一条小狗，摇着尾巴仰头和他干瞪眼。卡洛琳和卡卡都喜欢的小狗，这条狗刚刚卡卡叫他什么来？mel？葡萄牙语的蜂蜜吗？
  好极了，甜蜜一家三口，再加条小狗，这是标准的幸福家庭模版。
  他想要早点离开。
  卡卡却没有发现这点，拉着他津津有味地说孩子，并畅想带卢卡去圣西罗的草坪上踢球。
  “再大一点儿，我会教他打高尔夫，把他抱在怀里玩卡丁车。”卡卡明亮的眼睛熠熠，“还会去游艇度假，去瑞士滑雪……我们可以一起去，是不是？圣诞节一起装饰美丽的圣诞树，春节我带他拜访，你给红包。亲爱的宁，到时候，你也会在圣西罗草坪上一起和卢卡踢球是吗？”
  宁远想翻脸恶狠狠地说别做梦了。但他没有。
  ……“那他要学的东西可太多了。”二十岁的青少年勉强笑着说道。
  “只要是你教的都行，无论什么。”卡卡微笑。“卢卡很乖巧，你会爱上他的。”
  ……这辈子也不。
  和卡卡又聊了一阵，聊得宁远脸颊因为维持笑意而发酸——其实卡卡注意到了他有点不一样，但把其理解为看到小婴儿的慌张不习惯。这很正常，他回到巴西第一次触碰到儿子也感到紧张。
  宁远则熬啊熬，他终于等到时机离开----也是因为卡洛琳要给小卢卡洗澡了。
  卡卡也要帮忙。
  他和宁远告别，还一边抱着儿子，要求巴西贴面礼吻别。
  宁远僵硬照做，闻到卡卡身上沾染婴儿奶香和爽身粉等气味的他更难受了，只想赶快离开——出了门，宁远飞快窜进俱乐部的车里，逃离这个地方。
  卡卡的盘算还回荡在他耳边。
  ……凭什么呢？宁远头昏目眩地心想，凭什么呢？凭什么你们，你们过圣诞节，去游艇度假，去瑞士滑雪！在圣西罗草坪上踢球！！一切一切还要试图带上我？！
  他觉得卡卡居然在欺负他。可这不是卡卡的错----但他的眼睛就是要酸涩湿润了！他不能，不能这么欺负他啊！
  感到被欺负的宁远，大脑自我激活了防御体系——带攻击性，想报复。
  等回到自己宿舍后，宁远摸出手机，毅然给门德斯打了个电话。
  “我记得我刚来米兰的时候，签的约是三年，对吗？2010年底到期。”
  “是啊，亲爱的宁。”门德斯作为经纪人，尽职尽责和他解释说，“一般为了防止明星球员跳槽，球队都会在到期前一年半年左右就提前续约，但是亲爱的，你自己放豪言壮语，让别的俱乐部别试图觊觎你，所以米兰对你很放心，估计要到最后才会继续签约吧，意大利人办事就是这样。”
  “是吗？”宁远压低了声音。“门德斯先生，签约的事，请你帮我拖延，各种谈高条件，帮我拖到明年欧冠决赛后。那时候我实质是自由人了，对吧？”
  “你----”门德斯的声音紧张起来，“你的意思是----”
  “是的。”宁远清晰冷静回答，“我要转会。离开意大利，去哪儿都行。但你必须必须严格保密，对意大利所有俱乐部保密，包括对ac米兰的所有人保密。不过，我走的时候虽然是自由人，但我还是一定要给ac米兰留下一笔高昂的转会费。这个问题，你也不是不能用智慧来解决吧？”
  门德斯惊呆了。这是什么操作？“你到底怎么想的？”
  “准备一份我已经在今年年底续签的合同，我会悄悄签好字。等我走时，私下拿给ac米兰的高层看，叫他们乖乖放我走，补个俱乐部签字就能得到转会费。不然我是自由球员了，一分钱没有。”宁远决然道，“意大利人肯定会接受。他们办事就是这样——我也算仁至义尽了吧？”
  “可以是可以……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突然要转会？”
  “没什么。”宁远说，“因为世界那么大，我想出去看看，意甲我已厌倦。”
  第54章 不平安的平安夜
  新的2010-2011赛季意甲联赛ac米兰可以说踢得顺风顺水非常轻松，队里不但有卡卡和宁远这两尊看着让其他球队翻身无望的大神，从巴萨挖来的伊布，被宁远训练的年轻人帕洛斯基，世界杯后转会而来的巴西人罗比尼奥，已经补充了构筑ac米兰锋线的新鲜血液----问题就是伊布年龄大了点，罗比尼奥也就比卡卡小两岁，而且他明显又投入了更衣室巴西帕托派。
  宁远在年方二十二已经经历快速结婚又离婚的帕托身上闻到过现在俱乐部管理层，ac米兰大老板的女儿芭芭拉·贝卢斯科尼日常爱喷的同一种香水味。这代表什么？
  如果是从前，他肯定会和卡卡分享这一发现，但是现在，有了孩子的卡卡已经没太多空余时间和他相伴闲聊。
  冷眼明白帕托这厮其实也不是妄图以当驸马来抢队伍的地位，他没那脑子——大概只是巴西球星对漂亮女人太“博爱”的通病表现，除了卡卡外，一个个都仿佛完全是被荷尔蒙控制的生物，读不下书头脑简单。
  ……作为球员，需要的不仅仅是技术。还得有脑子，不是踢球本能。尤其卡卡这个位置的中场更需要足智多谋视野开阔，控制节奏攻防转换——而二十八岁卡卡的巴西接班人在哪里宁远至今没看到。
  二十八。他到现在才有第一个孩子已经是巴西大龄晚育青年。再不生孩子别人恐怕还会以为他有问题了。
  已决定离开的宁远又给自己分析出了许多条卡卡目前幸福合情合理，未来也必定幸福延续的推论：他专情，负责，温柔，顾家。这样的男人还不圆满幸福的话，他信仰的主简直毫无说服力。那基督山上的圣像——中国人宁远的思想中，神得为人服务，不干活不庇佑，严重违规的神，不该再有香火供奉，但是干活的神，就会香火鼎盛。
  所以他跑去米兰大教堂，在神圣庄严的氛围中给教堂捐赠了一笔几万欧元的维护修缮费。然后自认极其虔诚地闭目，以旁观者的角度提醒主，就是卡卡所祈祷的那个主，请看护他少遇伤病，庇佑他今后人生幸福。
  ……我要离开米兰了，只要您做到，我一定会回来给您继续供奉修缮资金。
  卡卡家附近的圣玛利亚感恩修道院也得到了他的同样金额捐赠。不过在这儿，他看着修道院墙上所绘的《最后的晚餐》名画，若有所思。
  在2010年整个年末月份，那边米兰萨菲大街，卡卡的房子在每天不断买进婴儿用品。这头宿舍里，宁远悄悄地把他的私人物品，主要是书，分批次寄到门德斯那儿去。
  “我接受去英格兰。”他和做贼一样与经纪人偷摸打电话说，“我已经向剑桥提交了重新去读书的申请，所以伦敦的球队最好。但是我再次申明啊，保密为第一要务，一旦谁泄露我转会的事，我绝不最后签字。前面的一切都作废。”
  门德斯表示都清楚了。他也单独试探过几个豪门俱乐部主席的意思，发现切尔西的阿布对宁远可以说满腔热情，最最愿意不惜代价。
  “那我要求的转会费底价是一亿欧元，上不封顶，价高者得，就和拍卖一样，门德斯先生，您肯定知道怎样成交吧。”
  门德斯当然尽心尽力，“那你想要多少年薪？”
  “你看着办吧，这不是合同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