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前科的拉莫斯很恼火却也勉强点头。
  宁远更打算此场比赛就在卡卡周边十米范围外活动。该抢的球他会抢，该断的也会断，但就是不想和他有什么眼神交汇肢体接触。赛后他要再和自己换球衣，我也不换。
  如此，就是他的恩断义绝。
  出场前，队员们要把手机放回柜子里。换好了皇马黑色客场球衣的宁远在这么干之前，神差鬼使点了他的显示一大堆未读邮件的hotmail邮箱。他是想来个删除清理。
  当看到一封来自米兰实验室的，昨天发出的邮件时，他下意识食指一点，选择打开。
  他瞪大眼睛。
  ……
  在宁远身边系鞋带的内马尔听到一声响，抬头一看，人呢？宁远人呢？
  穆里尼奥亲眼看见他拔腿往外跑，甚至不绕过阻碍在前的更衣室桌子直接跳上去再跃下。他还没来得及喝令，宁远就一阵飓风似地冲出门去了。
  反正我的话他从来不听。穆里尼奥恼火地想。他需要管他吗？
  比赛还未开始，但圣西罗球场上落座的观众忽然看见一个黑色球衣人员从球场侧面通道箭一般冲出来，直接奔进双方球员入口通道，跳下台阶！几秒就消失不见！好快的速度！！
  球场内的安保人员还傻站在那瞠目结舌。
  宁远已经冲进了他最熟悉的红色通道，闭着眼睛他都知道怎么走——他愤怒之极，一脚踹开那扇有ac米兰队徽的门，横冲了进去！！
  卡卡！混蛋卡卡！
  他恶狠狠一眼看到卡卡坐在那，已经换好了红黑22号球衣，正在系鞋带。
  卡卡听到巨响抬起头，是气势汹汹的宁远！
  他整个人惊呆。
  “里卡多·伊泽克松！你这个混蛋！！你疯了吗？！居然打封闭针上场！你疯了吗？”
  宁远又一次在更衣室里咆哮。像发威的老虎似的冲卡卡怒吼。
  这次见证的人众多——大部份人脑子乱乱地，怎么也想不到“叛逃”跑掉的宁远在比赛前一刻，居然冲进来痛骂卡卡。
  卡卡也没从震惊中恢复，他被公然大骂却不愤怒，张开嘴想说什么——
  宁远已经走向安切洛蒂。走到教练面前，气得发颤的手指，直指朝他走来的卡卡。
  “他不能上场。别让他上场。安切洛蒂先生。他打了封闭针，绝不能上场。”
  他眼眸里如有火焰在烧，脸颊都呈现怒色的红。
  “喂！”回过神的c罗一听他居然干涉首发名单，跳了起来！“怎么没人把他拉出去？”
  还真没人上前。
  宁远仇恨地看了c罗一眼。他想痛骂他——卡卡手术完不到两年，膝盖软骨就又磨损！和你没关系吗！！
  他不介意在这和他打起来揍他一顿。
  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他必须阻止卡卡。
  卡卡已经走近了安切洛蒂和宁远。“我的疼痛已经缓解了。”他极力辩白。
  宁远狠狠瞪着他。那目光让卡卡心酸，“我……”
  “你混帐！你脑子有问题！”一口气骂了他两句的宁远，扭头继续和安切洛蒂直接交涉。
  “封闭针一打！他感觉不到疼痛！可因为没有痛感保护，肌肉骨骼运动发力照旧，必定加重损伤。您今天要他上场，就是坑了他接下去的职业生涯！他会完了！断崖式下跌！！”
  继续咆哮的宁远震住了整个更衣室。连c罗也觉得好像封闭针确实不该用。
  卡卡静静站着，仔细听每一个词。他直接感受到了那股冲自己的巨大悲哀和愤怒——他心如刀割，眼含热泪。
  宁远则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安切洛蒂假如强行要派卡卡上场，那他就只好来硬的了。
  他打算动手，直接让卡卡肩膀轻微脱臼，制造个特殊情况换首发阵容。为此他必须左手抓住他手腕，右手按他肩膀，下压——
  于是宁远真的未雨绸缪，先一把抓住了卡卡手腕。他等待迅速出手时机。
  卡卡没有半点抗拒挣扎，顺从得像待屠羔羊。宁远偏头看了看他——他忽然觉得他不太对劲。
  还没比赛，怎么青色拉碴胡茬就冒出来？卡卡的脸更立体——因为瘦了颧骨显出。而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充斥破碎感，像已经中箭受伤，小心翼翼忍痛的鹿。
  卡卡他快要哭了。
  宁远想，可能他骂他太激烈。于是他又尽力和缓语气说，“里卡多，你不能打封闭针上场。你才三十一岁。我见过因封闭针断送职业生涯的球员，我见过因伤痛最后居然憎恨踢球，巴不得早点退役的人——你不能对自己不负责任。”
  “我没有对自己不负责任。”卡卡极力分辨——“我不曾对任何事不负责任。”
  他还这么嘴硬？快气死的宁远冷笑一声。卡卡的手腕还任由他抓着——他在微微颤栗吗？但宁远横下心——
  此刻卡卡的神情很奇特。一副察觉到威胁也任他宰割的样子。活脱脱就是顺从躺在祭台不逃脱的鹿。
  ……轻微脱臼还是有点儿痛吧？宁远想，不行！他上场恶果更大！！不能心软！否则到时候笨蛋卡卡必定领受剧烈疼痛！
  宁远再次决定动手。要快很准。更衣室里其他人见他弄伤卡卡，肯定会围上来继续干架——我要先揍c罗，再见机给安切洛蒂一拳。
  “好吧。”看他们看到现在的安切洛蒂突然开口。“特殊情况，卡卡受伤了。他不痊愈，我就不让他上场。”
  第78章 南看台
  ac米兰对皇马这一场比赛延迟了二十分钟才开赛。安切洛蒂临时改变首发阵容，卡卡坐上了板凳——据说是被宁远冲进更衣室闹的。
  凡是牵扯到宁远的新闻，总充满了匪夷所思。
  如愿以偿的宁远站在绿茵场上，空中细雨绵绵，脚下圣西罗湿润草皮已经不是他熟悉的那种，换成了混合草皮——米兰两个球队主场都在这儿，世界上任何草皮都承受不了这种损耗。
  这个认知让他悲伤又暴躁。他为什么不早一点发现卡卡的膝盖及耻骨都出了问题呢？上一次成功的膝盖手术到现在还没两年，为什么——
  原因很清晰。脚下的草皮已经给出答案：损耗太强。
  他的暴躁发泄直接体现在了踢比赛过程中，他像疆场上的黑衣暴君，驱使他人与自己一道奔跑，抢断，劲射——于是，球网又在他亲自操刀的暴力攻击下破了两次。
  只是他一持球，看台上的米兰球迷就发出嘘声，男女老幼，不少人对着这个叛徒，先嘘他，再吹口哨，齐齐竖中指，两手都竖中指。
  这些对宁远压根没影响。他心情不好和这些弱智球迷无关。他看待他们都似看待一种无法沟通的生物。
  但第一次亲身经历这种场面的内马尔被震撼，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一个明明为效力球队夺得三连欧冠立下汗马功劳的人。
  他乘换球网的时候跑到宁远身边，“你还好吗？”
  “我要杀他个干干净净。”宁远说，拍了拍他肩膀，“一起吧。看他们不痛快，我就痛快了。”
  他又和内马尔配合，踢出一系列华丽眩目的二过一，俐落进球。
  而卡卡，坐在安切洛蒂身边的卡卡，他在听到场上对宁远嘘声爆发不停的时候，眼眶就红了。
  米兰球迷视他爱之人如仇敌——那些声音仿佛一片片锋利的刃，直扎他的骨与肉，搅得疼痛。
  南看台的极端球迷已经在雨雾中燃起了焰火。横幅标语看着像战乱区的旗帜：“宁远你这xx，你永远不会在米兰再受到欢迎。”
  但是异类总是存在，身披ac米兰45号球衣的巴洛特利，就觉得自己和宁远相逢恨晚。每次米兰德比，他也被北看台的球迷嘘——无非是因为他被国际米兰球探发掘，在国米效力时却喜欢穿ac米兰队服，唱ac米兰队歌这种小事而已。甚至在球场上“思考“这种事他也和宁远有共同话题啊！他就喜欢他！赛后就要和他换球衣！
  宁远确实在思考。一边主罚这个角球，一边思考硬币雨最后会便宜了谁，清洁工？把这草丛里落下的硬币拾起来，足够去吃一顿意面加烤肋排。
  不过踢出罚球的同时，他眼角瞄到了一个罐装了不明黄色液体的矿泉水瓶子超自己扔来——宁远迅速闪避开。
  他回头看了一下，精准定位嫌疑人。
  脚下一勾！瓶子被他轻易从草皮上挑起，转身抽射！
  他刚刚的角球此时正好经历门前一番混战，被内马尔补射入网。
  矿泉水瓶子也飞向它来时的起点——水瓶在空中就破了，液体一路撒在闪避不及的观众头上，最后犹剩半瓶一下狠狠砸到了主谋者脸上！那是个中年光头男人，他嗷地一声惨叫，鼻血淌满脸！
  裁判目瞪口呆。他想了想，冲宁远掏出了一张红牌。
  这个判罚已经对场上的胜败毫无影响，但让弗洛伦蒂诺极其恼火——不是对宁远，而是对意甲，对圣西罗的安保当场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