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作者:
远山木 更新:2025-10-10 17:05 字数:3184
“但是没见好转是吧?”程毓说。
“嗯,越吃越不对,那脸色都不正常了,”梁文辉说,“而且睡觉根本睡不好,经常整宿不睡,你也看出来了是不是?”
这个我倒是没什么机会,看也只是在他醒着的时候才能看。
“我以为他是累的,”程毓说,“他一个中学老师能指望他脸色有多好看,没随时随地给你厥一个就谢天谢地吧。”
“这药是我偷偷拿出来的,”梁文辉从程毓手心里把药捏回去,“估计他一会儿就该发现了。”
“这个曲多马是治什么病的?”程毓问。
“治不了病,”梁文辉说,“是止疼药。”
“止疼?”程毓皱了下眉,“他腿脚还没好呢,走路看不出问题来啊。”
梁文辉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一般的疼吃不到这种药,我怀疑另外那个可能叫盐酸羟考酮,但是不确定,我想拿到大医院去让大夫看一下。”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奇怪,”程毓想了一下,“好像在电视上看过。”
“它是……”梁文辉说得有点艰难,“肿瘤……的止疼药。”
程毓愣了几秒之后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连鞋都没顾上穿:“你说俞哥得癌症了?!”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表骂我哈。ヾ(>Д;)))).....逃~~
第96章
梁文辉保持着盘腿的姿势用两只手捂住脸,尽量控制着语气:“他最近特别絮叨,总说什么让我别那么玩命,赚钱没头儿,还是把身体放第一位。”
程毓在地上站了一会儿后挪到床边,也盘腿坐了上去。
“他给我讲课的时候都没这么唠叨过,”梁文辉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他开始盘算起我俩的将来了呢。”
“跟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总觉得抓不住他,”梁文辉放下手,鼻头跟脸也不知道是搓的还是难受的,红了一片,“我一直感觉他就是为了跟我互相取个暖,始终对我就没个真心。”
“不会,”程毓说,“俞哥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拿这事当儿戏。”
梁文辉没说话,扭过头来看着他,看着看着眼睛也红了。
“我得带他去治病,”梁文辉用手指在鼻子下面蹭了一下,“但其实……可能没什么希望了。”
在梁文辉说话的时候,程毓迅速查了一下这两种药,网上写得很清楚,其中一种是癌症中晚期的止疼类药物。
看着这些字,程毓没办法安慰梁文辉说还有治愈的可能。
“现在还不确定,”程毓说,“你下午回去,翻翻柜子里什么的,看看有没有他藏起来的检查结果。”
“我知道在哪,但我不能打开,”梁文辉说,“那个抽屉锁着,他说那里都是霍老师的东西。”
“没关系,”程毓想了想说,“看他手机,手机里会有挂号信息,看看哪个医院,也许能查到病历,密码知道吗?”
“知道,”梁文辉点点头,“但我觉得不够尊重他,万一手机里有什么关于霍……”
“都什么时候了!还谈个屁的尊重!”程毓又一次从床上跳下来,“是命重要还是那狗屁的尊重重要!”
相比于程毓的暴躁,梁文辉从很久之前的怀疑到后来的猜测到现在的基本确认,已经平静了很多,再想骗自己他也知道,到了现在可能已经无计可施。
其实早就有迹象,最明显的就是停不下来的咳嗽,特别倦怠的精神,喝不下的水吃不下的饭,长时间的出神,梁文辉已经过了最自责后悔的那一段时间,不管结果怎么样,现在只想快点带俞弘维去医院。
“算了,”梁文辉说,“我直接问他,你说得对,现在最重要的是命。”
俞弘维下午还要上班,梁文辉很快就走了。
程毓看着窗外发呆,他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俞弘维在病这么重的情况下还在坚持工作,教育局不考虑给他发个不要命劳动者奖章么。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病了的,可能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治不了了。
也有一种可能,他就没打算治。
他心里大概从没放下过早早离开他的霍岷远,成了执念。
过了很长时间程毓才回过神,项耕又发了个信息过来:还是太想你了,月底回去看你好不好?
程毓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回了句:好。
这个学期基本算是结束了,三天的考试后,俞弘维没有参加全区的统一阅卷。
他是高级教师,是学校教研组组长,还当选过市里的优秀青年教师,没有特殊情况阅卷都有他。
这次期末成绩出来,他带的班学科又在全县排进了前三。
“来,”俞弘维往梁文辉杯子里倒酒,“庆祝一下吧。”
“又不是考了一次两次前三,有这么值得庆祝吗?”在杯子里的酒快到一半儿的时候,梁文辉握住了瓶口,“答应我了下周去医院是不是?”
俞弘维放下酒瓶,笑了笑,说:“嗯,等这几天做完教学总结就去。”
“我真的很急,”梁文辉轻声说,“这几天我都已经等不了了。”
“不差这么三五天了,去了医院也是那个结果,”俞弘维说,“那病就是我跟你说的那样。”
梁文辉把脸埋到手里,半天都没说话,再抬起头,呼吸都带着颤音儿:“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从最开始就告诉我……”
“医生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告诉你,”俞弘维低下头拨弄了一下筷子,“除了让你难受,也没什么办法。”
“马上化疗,”梁文辉说,“我问过大夫了,可以化疗的。”
俞弘维笑笑:“先吃完这顿饭,吃饱了咱再讨论那个问题。”
梁文辉酒量一向很好,今天这半杯酒可能是喝得太快,连十分钟都没有,他就开始发晕,最后两个人吃了不到半盘菜。
梁文辉在洗碗的时候打碎了一个盘子,那盘子没有复杂的花纹没有其他的颜色,边上一圈都是小小的菱形格,挺简单的一个白瓷盘子,是他当初搬来照顾俞弘维的时候从网上买的,俞弘维很喜欢,从那儿之后一直都用这套餐具。
盘子摔在地上的时候,梁文辉心里一惊,看着满地的碎片突然就觉得心脏一阵阵跳得特别快,快到他没法说话。
“没事儿没事儿,”俞弘维被赶到客厅里去看电视,这会儿走过来拿起扫把,嘴里念叨着,“碎碎平安。”
梁文辉眼神发直,就那么看着俞弘维扫地,等快把碎盘子扫成一堆儿的时候,梁文辉一把抱住了俞弘维,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从小到大,梁文辉都是他们三个中最稳重最有主心骨的,自从上了学就再没有嚎啕大哭过,不仅他自己不那么哭,也不许程毓和常柏原那么哭,说太丑,不像男人,连他们小学班里最小的小玲子都不会哭得那么难看。
梁文辉根本控制不住,哭得比小玲子难看多了,脸上瞬间就分不清鼻涕眼泪,俞弘维被他紧紧抱在怀里,肩头湿乎乎一片。
“好了好了,”俞弘维红着眼睛,嗓子是哑的,“我不是还在这儿吗。”
梁文辉哭了很长时间,好像把他从小学一年级到现在的攒着没哭的泪一下子全都给放了出来,到后来渐渐平静下来,他抱着俞弘维说:“你心太狠了。”
过了会儿,俞弘维带着鼻音儿说:“咱俩能早点儿在一起就好了。”
项耕没等到月底,那通视频之后没多长时间就回来了,他没提前告诉程毓,直接带着给孙淑瑾买的东西去了家里。
家里锁着门,孙淑瑾正在别人家串门,接了电话很快就出现在了街拐口。
“项耕!”孙淑瑾一脸惊喜,“你回来了啊。”
气温挺低的,孙淑瑾边走边朝脖子脑袋上围围脖,围脖有点大,她抖了半天都没抖利索,只好胡乱往脑袋上一套,用手捂住两边,只露出眼睛和鼻子。
“姨,”项耕跑过去,“您走慢点。”
“哎你这孩子,”孙淑瑾顾不上围脖了,笑着看项耕,“前天咱俩发信息的时候你都没说要回来,嘴怎么这么严实?”
“那时候假还没批下来呢,”项耕搀住孙淑瑾胳膊,慢慢往前走,“还没轮到我休息,我倒班来的。”
“回来好回来好,”孙淑瑾看着项耕,“就是瘦了,他们做饭不好吃是不是?”
“嗯,不好吃,特别难吃,我都吃不饱,”项耕说,“就惦记着您做的菜呢。”
“哎哟这小可怜儿,”孙淑瑾说着就往外掏钥匙,想挣开项耕往街上去,“你先回家,我这就去文辉那儿买菜。”
“哎您慢着点,”项耕晃晃拎着的手提袋,“我买回来了,但没见着文辉哥。”
“唉……”孙淑瑾叹口气,“你别这么懂事行不行,还是个孩子呢。”
“都是挑着我爱吃的买的,”项耕说,“反正下了车我也要从那边过来。”
很快就到了门口,孙淑瑾拍拍他后背打开了门,“文辉最近特别忙,我这几天去他那儿也没见着他,超市装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