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几人便各自分头行动：希诺去参加颁奖典礼的彩排，西西拽着林薇往步行街的方向走，哈特则是回房间补觉。
  交流会和颁奖典礼就设在几人下榻的酒店，希诺找到工作人员签了到，走进会场时，聚光灯正随着设备调试在地面投下晃动的光斑。他和其他获奖的老师点头致意，简单寒暄两句后，就投入到彩排准备中。等待的间隙，目光扫过角落那盆叶片油亮的琴叶榕，翠色在暖光里透着生机，他随手拍了张照片，几乎是下意识地发给了赛斯。
  “希诺老师，请准备！”
  “好的！”希诺应声收起手机，快步走向舞台中央。
  第61章 你是在想念少将吗
  彩排结束时天还亮着，夕阳正斜斜趴在窗沿。希诺不想回房间——单独和哈特相处总有些说不清的尴尬，索性决定一个人出去逛逛。
  凭着前两次路过时的模糊记忆，希诺拐进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巷。青石板被岁月磨得光滑温润，缝隙里嵌着些细碎的青苔。巷口那家糕点铺果然还在，木质招牌上“福瑞斋”三个字被摩挲得发亮，边角处泛着温润的包浆，门前排着不长不短的队，大多是提着菜篮的本地人，拎着油纸包慢悠悠往外走，偶尔夹杂着举着手机拍照的游客，对着橱窗里的点心小声赞叹。
  希诺没有上前，就站在旁边的老槐树下看着，树影在地上晃出斑驳的碎光，玻璃橱窗里，蜜三刀裹着晶亮的糖衣，芙蓉糕叠得整整齐齐，云片糕薄如蝉翼。油亮的糖霜在夕阳下闪着光，蒸屉掀开时腾起的白汽裹着甜香飘出来，混着烤芝麻的醇厚，勾得人舌尖发馋，连空气都浸着股甜丝丝的暖。
  “先生，有需要帮忙的吗？”送走最后一位排队的顾客，铺子里的小姑娘擦了擦手，没忍住探出头来。她梳着利落的马尾，发尾沾了点面粉，围裙上也蹭着星星点点的白，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黑葡萄，透着股机灵劲儿。
  希诺回过神，走上前两步，手指无意识地蹭了蹭橱窗边缘，“请问你家的点心……能存放多长时间？”
  “常温放三天没问题的，”小姑娘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不过还是建议您随吃随买，刚出炉的最好吃，放久了味道还是要差一点儿。”
  “请问你们早上几点开门？”希诺追问道。明天上午是教师交流会，下午是慕课大赛的颁奖典礼，不出意外的话，晚上还有聚餐，真想带糕点回去，恐怕只能后天早上来买。
  “十点开门！”小姑娘的声音脆生生的，像咬碎了颗冰糖，尾音还带着点本地口音的软糯。
  希诺下意识蹙了下眉头，十点开门，可他的航班九点就起飞了……指尖在橱窗上轻轻点了点，眼底掠过一丝为难。
  小姑娘瞧出他的纠结，手里还拿着把刚夹点心的竹镊子，歪着头问：“听您的口音不像本地人，是想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吗？”
  家里人……心脏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下，“砰”的一声，漾开点微麻的暖意。
  希诺点点头，指尖收了收，“晚上几点关门？我明天晚上来买。”
  “晚上十点关门，不过那会儿糕点种类就不全了，而且放一晚味道不好……您是后天早上离开？”
  希诺点点头。
  “那时间应该赶得及。”小姑娘眼珠转了转，爽快地说，“这样吧，您看看想要哪种，我早上先给您做出来封好，您七点左右来拿就行。”
  “会不会太麻烦了？”希诺有些不好意思，指尖微微蜷了蜷。
  小姑娘摆了摆手，“没关系的，反正都要做，先做您要的就是啦！”
  和小姑娘约好取点心的时间，希诺掏出钱包打算付定金，没想到被小姑娘笑着推开了：“不用啦，就算您不来，这些点心也不愁卖，我们家点心可是很抢手的呢！”
  希诺道谢后离开，在路边找了家小店吃了碗粉，热气腾腾的汤面驱散了傍晚的微凉，之后便慢悠悠回了酒店。
  ……
  哈特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下身裹着一条浴巾，水珠顺着肌理分明的胸膛往下滑，滴落在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看到希诺回来，他神色自如地扬了扬下巴打招呼：“回来了。”
  倒是希诺，视线不经意扫过那截露在浴巾外的腰腹，顿时有些不自在，只匆匆点了点头，飞快避开目光，转身背对哈特坐到自己的床上，然后把手机掏了出来。
  下午给赛斯发了那张琴叶榕的照片后，对方一直没有回复。这还是第一次间隔这么久，之前就算再忙，赛斯也总会抽空发消息告诉自己一声。
  希诺盯着两人的聊天界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边缘，心里隐隐有些纳闷。
  “希诺老师是在想念少将吗？”
  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把希诺吓了一跳，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他方才太过于专注，以至于都没发现哈特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此刻对方的气息就在颈侧，带着沐浴后的清爽皂角香。
  “你也太容易被吓到了吧？”哈特低笑一声，直起腰后退两步，随意地倚靠在墙壁上，姿态显得有些散漫。
  希诺还没来得及组织语言，哈特又似笑非笑地追问：“所以呢？你是在想念少将吗？”
  “这和你没有关系。”希诺的声音依旧温和，但却隐隐带了点疏离的硬度。他性格温柔和善，但不代表没有底线——他不喜欢窥探别人，同时也不喜欢别人窥探自己的私生活。
  “抱歉，我只是有点儿好奇……”哈特顿了顿，目光毫不掩饰地扫过希诺后颈的阻隔贴，那片浅色的胶布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ao标记后是不是真的像课本里写的那样，离不开对方。”
  希诺眸色骤然一紧，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虽然哈特是beta，闻不到信息素的气味，但想起和他在飞机上厕所外的那次碰面，自己和西西的那番对话，显然他是都听到了。
  “如果你指的是信息素依赖，确实有科学依据，omega的腺体被标记后会……”
  “我不是问课本答案。”哈特突然前倾身体，双手撑在床沿上，目光直直地锁着希诺，语气带着点儿刻意的压迫感，“我是问希诺老师你，现在是不是难受得想哭？少将的信息素还在你的血液里吧？”
  希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放在膝头的手悄悄攥紧，指节泛白。
  “开个玩笑，不要当真。”哈特像是没看见他的不悦，直起身拿起一旁的外套，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漫不经心，“出去吃饭，要一起吗？”
  “不用了，我吃过了。”希诺的脸色依旧铁青，却还维持着最后的体面与淡定。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差一点就想动手了。果然，这次回去以后，还是申请给他换个带教老师吧……
  门“咔哒”一声关上，屋里终于只剩下希诺一个人。他起身去洗了澡，换好睡衣躺回床上时，又看了一眼手机——赛斯还是没有回消息。
  哈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索性关了灯，窗外的夜色漫进房间，将手机屏幕的微光衬得格外清晰，希诺盯着屏幕里的对话框，心里渐渐缠上了一丝说不清的焦灼。
  ……
  酒店的隔音实在算不上好，浴室隐约传来的水声钻入耳膜，把希诺从梦里拽了出来。他迷迷糊糊摸过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时刺眼的光让他眯了眯眼——都快八点了。昨晚撑着等赛斯的消息，结果折腾了一天累狠了，连几点睡过去的都没印象，只记得临睡前还盯着漆黑的对话框发怔。
  指尖划过屏幕解锁，微信图标上顶着个小红点，点进去才发现，凌晨两点赛斯发来两条消息。
  【赛斯：好看。】
  【赛斯：晚安。】
  是说昨天发的那盆琴叶榕。
  赛斯的“事事有回应”让希诺不自觉弯了嘴角，在对话框敲下“早安”，发送键刚按下去，对方的视频请求就像算好了似的，瞬间弹了出来。
  希诺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下意识抬手捋了捋睡得微乱的头发，又扯了扯睡衣领口——料子是柔软的棉，洗得有些发白，领口被蹭得微微松垮。眼角余光飞快瞥向浴室方向，里面还传来哗哗的水声，哈特应该还在洗澡，想来听不见这边的动静，这才深吸口气，指尖在屏幕上轻点，接通了电话。
  屏幕那头立马传来赛斯低沉的嗓音，“早上好，老婆。”
  “早上好。”希诺对着镜头笑了笑，指尖不自觉绞起睡衣衣角。
  屏幕里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身上穿着那套他再熟悉不过的军装，肩章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茶色的眸子隔着屏幕望过来，温柔的爱意浓得快要溢出来，仿佛下一秒就要穿透玻璃落在他身上。
  “抱歉，昨天太忙了，从下午一直开会到深夜，没能及时回你的消息。”赛斯的眉头微微蹙着，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歉意。
  “没关系的，”希诺摇摇头，“你不用道歉，我本来就是路过随手拍的，不是什么要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