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查岗吗？”赛斯的眼底漾起笑意，语气直白又带着点儿雀跃，“我好开心。”知道希诺脸皮薄，没等他别扭，又主动解释道，“你昨晚吐脏的衣服我拿去洗了，早上去取烘干的衣服时刚好碰到西西，就和她说了几句话。”
  “她好像误会了我和维安的关系，还追着问我对你是不是认真的……”赛斯顿了顿，注意到希诺垂着眼帘，指尖在餐盘边缘划来划去，便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腕，“老婆，你怎么了？”
  “没事儿。”希诺避开他的目光，指尖却不自觉地收紧，分明是藏了心事的模样。
  “不对，肯定有事。”赛斯稍稍握紧了他的手腕，目光沉沉地盯着他，不肯放过一丝异样。
  见糊弄不过去，希诺只好抬眼，语气尽量放轻松：“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昨天预定了点心，该去取了，再晚怕赶不上时间。”
  “就这样？”赛斯挑眉，显然没全信。
  “就是这样啊。”希诺怕他追问，故意扬起嘴角装出轻松的样子，“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我们快走吧，再磨蹭真的来不及了……”
  两人一起去了那家老字号点心铺，希诺报上姓名时，柜台后系着蓝布围裙的姑娘笑着打趣：“原来是给男朋友带的呀？昨天预定的时候就见你笑盈盈的，果然是给心上人呢。”赛斯站在旁边，闻言眼底的笑意瞬间漾开。
  取了还带着余温的糕点，两人回酒店取了行李，和同事们汇合后赶往机场。赛斯查了航班信息，刚好有余票，干脆给同行的人都办理了升舱，自己则顺理成章地坐在了希诺身边。
  “时间还早，靠着睡一会儿吧。”赛斯调整了座椅靠背，指尖还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嗯。”希诺应着，很自然地靠了上去，大概是临时标记的缘故，这段时间他对赛斯的信息素很敏感，即便对方贴着抑制贴，那股淡淡的甜味儿还是一个劲儿地往鼻腔里钻，干净又让人安心。
  他贪婪地吸了吸，缓缓闭上眼睛，可心头那点刚泛起的甜意，却像被什么东西压着，慢慢沉了下去。这段时间被两人之间的亲昵、获奖的喜悦冲昏了头，他差点真的以为，赛斯完完全全是自己的了。
  维安……维安……
  这个名字在舌尖反复打转，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希诺第一次这样清晰地羡慕着一个omega，羡慕到指尖都微微发颤，连呼吸都染上了点涩味。
  第64章 可以和我结婚吗？
  暑假的尾巴还拽着夏末的热浪，教室里的吊扇转得有气无力，却吹不散小团子们重逢的雀跃。一个暑假没见，孩子们像刚拆封的糖果，叽叽喳喳地往希诺面前凑，献宝似的展示着自己的新成就。
  “诺诺老师，我去水上乐园玩了！从好高的滑梯上滑下来，溅了好大的水花呢！”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晃着脑袋，小脸上还带着晒后遗留的红晕。
  “我去乡下看爷爷奶奶啦，爷爷教我钓了小鱼，装在玻璃瓶里带回家了！”小男孩边说边比划，仿佛手里还捧着那个装着小鱼的瓶子。
  “诺诺老师，你看我编的草蚱蜢！”一个文静的小女孩小心翼翼地递过手里的草编，绿油油的蚱蜢栩栩如生，翅膀还能轻轻晃动。
  “还有我的宇宙飞船模型！是爸爸带我拼的，能飞到月球上去呢！”另一个孩子举着手里的塑料模型，骄傲地扬着下巴。
  “有什么厉害的？”角落里，那个总爱较劲的小男孩突然梗着脖子哼了一声，下巴抬得老高，胸脯挺得像只斗赢了的小公鸡，“你们这些啊，根本算不上什么。”
  “那你有什么好东西？光说不拿出来，算什么本事呀！”孩子们立刻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反驳，小脸上满是不服气。
  小男孩慢悠悠地拉开书包拉链，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印着星际舰队徽章的明信片，用手指着右下角的签名，声音陡然拔高：“这是我姑姑送给我的，维安少将的亲笔签名！全星系只有这一张！”
  教室里瞬间寂静无声，几秒钟后，像被投入了一颗小炸弹，孩子们“轰”地一声炸开了锅。
  “哇！是维安少将！”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我先看！我最喜欢维安少将了！”
  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往前挤，伸着小手想去摸那张珍贵的明信片。维安的名字在星际间响当当，尤其是在孩子们心里，那是能打跑所有怪兽、守护全宇宙的大英雄，是比动画片主角还要耀眼的存在。
  “不用在意。”西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教室，伸手轻轻拍了拍希诺的肩膀，语气轻松地说道：“我已经帮你问好了。
  “？”希诺一头雾水地转过头看着她，眼里满是疑惑。
  “前几天在赛尔德韦，我特意问了赛斯关于维安的事。”西西眨了眨眼，压低声音说，“他说他们就是普通同事。还说下次维安回来述职的时候，会一起发布声明。”
  “什么声明？”希诺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下意识地追问道。
  “还能是什么声明？当然是澄清他们之间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啊！”西西自顾自地说着，还不忘补充一句，“本来我还担心他是不是骗你，不过接触下来，赛斯这人还挺靠谱的，至少目前看来，是个不错的alpha……”
  希诺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炸开，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耳膜震得发疼。西西后面说的话全都变了调，像隔着层厚厚的玻璃传来，只剩下模糊的嗡嗡声，一个字也钻不进耳朵里。
  维安……述职……声明……这几个词像生了锈的齿轮，在他脑子里疯狂打转，搅得他心乱如麻……
  *
  晚上，赛斯下班回来，一进门就察觉到了希诺的不对劲儿。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绘本，眼神却空落落的，明显是心不在焉。
  “怎么了？今天不舒服吗？”赛斯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语气里带着关切。
  希诺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感觉有点儿累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了片刻，希诺攥紧了手指，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开口：“赛斯……我想，我想问你个事儿。”
  “你说。”赛斯的目光温和，耐心地等着他的下文。
  “维安……维安少将下一次回帝都述职是什么时候？”希诺的声音有些发紧，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这个月底。”赛斯回答得干脆，随即又反问了一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没什么。”希诺慌忙移开视线，心跳得像要蹦出嗓子眼，“就是班上的小团子们都很喜欢他，想要他的签名，所以我问问看。”说完，他几乎是逃一般地从沙发上起来，“我去洗澡了……”
  看着希诺略显仓促的背影，赛斯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日历看了一眼，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给霍尔发了条消息：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
  接下来的几天，希诺像丢了魂似的。脑子里总有个声音在循环播放“维安要回来了”，每想一次，心口就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酸溜溜的，还带着密密麻麻的疼。
  陪在赛斯身边三个月的期限眼看就要走到头，维安又快要回来了。希诺知道，自己大概是时候离开赛斯了。
  这个念头像块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压在心头，让他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备课的时候会对着教案发呆，给孩子们讲故事会突然忘了接下来的情节。只有在偷偷看赛斯的时候，眼神才会变得格外柔软——带着不舍，带着眷恋，还有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是的，他在偷看。
  这些天，他总是等赛斯睡熟了，才敢悄悄睁开眼，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赛斯的脸。从他挺直的鼻梁，到紧抿的薄唇，再到下颌线清晰的弧度，像是要把这张脸刻进骨子里。有好几次，他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眶，赶紧别过头，用被子蒙住脑袋，不敢让眼泪掉下来。
  这样浑浑噩噩的状态一直持续到12号。
  早上七点刚过，枕边的手机就突然振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妈妈”两个字。希诺还陷在半梦半醒间，摸索着接起电话，声音里裹着浓浓的鼻音：“喂……”
  “生日快乐，宝贝！”电话那头传来温莎夫人温柔又雀跃的声音。
  希诺愣了好几秒，脑子里像生锈的齿轮转了半天才咬合上——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啊。
  “本来妈妈是想今天去看你的，”温莎夫人在电话那头笑着说，“不过想了想，你们小情侣肯定有自己的安排，就决定不去打扰你们啦。等下次放假，你带着赛斯一起回家，妈妈给你们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挂了电话，希诺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生日啊……就算是最后一次，就算之后要分开，至少能有一次一起庆祝生日的回忆，也算是自己赚了吧？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抛开那些烦心事，好好和赛斯过这个生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