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宜棠睁开眼睛，入目是游艇的房间，一盏吸顶灯散发着朦胧的光，手机也因为没电，视频早就中断了，屏幕黑漆漆的，哪里有什么陆言？
  她捂着脸，轻轻叹息，这都做的是什么梦啊！
  陆言怎么可能给她买跳蛋，放到她包里，然后还让她隔着屏幕做这种事？
  还有，她为什么会梦到自己叫陆言老公啊！
  她起身倒了一杯水喝，这才想起数据还没有发给霍明渊，连忙打开笔记本开始忙活。
  霍明渊收到数据，发了条消息：“再迟一分钟，我就要认为你这个助理不称职了。”
  沉宜棠看了看时间，23：59。
  沉宜棠尴尬发：“抱歉霍总，我对数据不像凌助那么精通，需要花更多的时间。”
  霍明渊心情似乎不错，道：“晚会你好像没吃多少东西，过来我这里，有夜宵。”
  沉宜棠刚想拒绝，霍明渊又说：“你发来的数据我有地方问你。”
  沉宜棠只好重新穿了衣服，把下半截湿透的睡袍丢在一边，抱着笔记本来到霍明渊房间前面的露台。
  霍明渊穿着黑色睡袍，面前一杯淡金色的白兰地，相比平日里的衣冠楚楚，多了放松，见到沉宜棠淡淡点头，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沉宜棠有些拘谨，刚想开口问数据有什么问题，霍明渊说：“小沉，你看过黑暗中的海吗？”
  沉宜棠到口的话咽了回去，紧绷的心情因为这个“小沉”放松许多，答道：“没有，霍总。”
  “那你可以趁机看看。”
  沉宜棠朝外面看去，他们乘坐的“白珍珠”游艇体型庞大，长度150多米，更是利用了先进的技术降低摇晃感，在游艇上经常会忽略这是海上，但夜晚从露台望出去，才会意识到这么巨大的游艇在海洋中也不过是小小的东西。
  黑沉沉的穹顶压下来，海上荡起微微的波澜，似乎潜藏着可怖的东西，深沉而可怕。
  沉宜棠似乎触及到霍明渊的另一面，在商业算计和纸醉金迷中的他，有洁癖，可能还酷爱黑暗中的宁静。
  她没有说话，静静端坐。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门铃响起，一个侍应生推着餐车走进来，“先生，这是你点的东西。”
  餐盘摆上来，有龙虾，刺身，切盘蜜瓜，还有配着鱼子酱的牛油果沙拉，沉宜棠晚上确实没吃饱，现在光看着就饿了。
  霍明渊的眼神却冷下来，目光没有温度看向侍应生，道：“鱼子酱用这种勺子？”
  沉宜棠这才发现，鱼子酱旁边放着的是银勺。
  金属勺子通常不被用啦挖鱼子酱，因为金属会与鱼子酱中的蛋白质发生反应，产生不好的味道，破坏口感。
  她本来也不知道，有一次和陆言去高级西餐厅，才知道了这条平常无用的小常识。
  那个侍应生相比晚会看到的侍应生，年纪偏大，似乎也不懂这个，听到霍明渊责问，既害怕又忐忑，嗫嚅道：“先生不喜欢的话，我立刻换其他的。”
  沉宜棠看到，他有了风霜的手指上长了许多茧子，似乎以前干的是辛苦活。
  她少有的恻隐之心微微一动，出言道：“你去取一对贝母勺，如果没有就拿木勺，不要金属的就行。”
  侍应生连忙点头，弯腰退出去。
  霍明渊问：“你一向都这么喜欢帮人，男朋友的事要帮，普通人也帮？你知不知道，过分善良就是滥好心。”
  沉宜棠沉默片刻，说：“我没有霍总想得这么善良，我只是想起了我的父母。”
  “霍总可能不知道，我的父母在社会上的地位和他差不多，我妈妈五十岁了，最近找了一份饭店的服务员工作，也许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也曾经做错过事情，但不知道有没有得到好心客人的原谅。”
  霍明渊一滞。
  他在资料上看过，沉宜棠家庭条件并不好，但看资料是一回事，别人亲口说是另一回事。她这么漂亮，如果想要凭美貌上位，不至于到鼎峰下面的小公司当前台。
  他放缓语气，“鱼子酱不能配银勺肯定是培训过的，刚刚那个侍应生连这都不知道，肯定是没有认真学习，偷懒了，你这么帮他，他可能不会记得你的好，反而会编排有钱人。”
  这是他和穷人打交道得到的经验，短视，无知而且狭隘。
  沉宜棠看着外面茫茫的海面，平静说：“我不需要他记得，而且就如霍总所说，我帮了他，如果他不吸取教训的话，下次只会跌得更狠，这也算是另一种报复。”
  霍明渊意识到两人的思维差异。
  作为投资者，商人，他永远第一个考虑能得到多少回报，而沉宜棠不一样，她和侍应生素昧平生，却愿意出言解围。
  还有她对待男朋友，他们还没结婚，假如陆言功成名就甩了她，她曾经为陆言做过的一切根本没有回报。
  她的心，很纯粹。
  “如果你想，我可以让陆言知道，你曾经为他求我。”霍明渊抿唇，“当然，那件事任何人都不会知道。”
  沉宜棠摇头，“霍总，爱一个人不需要他知道，爱与不爱，都是自己的事。”
  这是她真实的感情观，可惜的是，两世为人，她从未深爱过任何人。
  霍明渊的脸却寸寸凝成冰。
  陆言何德何能，得到她的爱？
  夜风吹拂，两人安静吃东西，霍明渊忽然问：“你见过昙花开放吗？”
  “没有的，霍总，听说是极致绽放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