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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荆棘雨      更新:2025-10-16 17:54      字数:2207
  闻叙之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醒来,迷蒙地睁开眼,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这很奇怪。
  过去养伤的这些天,时序总是会在午时悄声无息来到她的房间,轻柔地将她唤醒。
  然后像照顾易碎品一样抱她去洗漱,挤牙膏、绞毛巾、递水杯、擦脸……几乎恨不得直接帮她刷牙,仿佛她失去了所有自理能力。
  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赤脚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慢慢走到落地窗边拉开窗帘。
  阳光很好,一切都和往常一样,除了……时序不在。
  闻叙之撇了撇嘴,心里莫名有点空落落的。
  她习惯了那无微不至的照顾,此刻突然失去,还让她有些不适应。
  她走进衣帽间,对着镜子转身看了看,臀腿处的青紫淤痕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细腻的皮肤恢复了以往的光洁。
  只是用力按压时还会有一点点痛,但她完全可以正常行动了。
  慢吞吞地自己洗漱完,她推开卧室门下楼。
  餐厅里已经摆好了早餐,依旧是按照她挑剔的口味准备的,她坐下拿起刀叉小口吃着。
  味道很好,和时序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可她吃着吃着,就觉得有些没滋味。
  以前时序总会坐在对面,用那种让她有点发毛的专注眼神看着她,时不时问她合不合胃口,需不需要别的。
  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对着空旷的长桌。
  “时序呢?”
  她终于忍不住,问客厅里正在打扫卫生的佣人。
  佣人语气恭敬:“闻小姐,少爷昨晚接到老宅的电话临时回去了,他吩咐我们照顾好您。”
  “……”
  回去了?
  闻叙之蹙起漂亮的眉毛。
  她下意识地拿出手机,屏幕干干净净,没有未读消息,也没有未接来电。
  一种被忽略的不爽涌上心头。
  他居然没跟她说一声就走了?
  这种莫名的焦躁一直持续到她坐上那辆黑色慕尚。
  车子平稳地驶向学校,闻叙之看着窗外的街景,委屈混着烦躁的情绪越来越明显。
  这几天被他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虽然嘴上总是嫌弃,骂他赶他走,但身体却诚实地习惯了这种细致的照顾。
  就在她忍不住想打过去质问他时,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着时序的名字。
  她几乎就要立马接起,但又硬生生地停住了动作。
  她才不急!
  她根本没有在等他!
  等过了十秒左右,她才接起了电话,没说话,沉默地等待时序给她个解释。
  时序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气息有些急促,比往常沙哑了些:“叙之……”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家里有点急事,我临时要出国处理一下,这段时间回不来了。”
  闻叙之愣住了,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出国?”
  “嗯。”时序的声音放柔,带着安抚的意味,“别担心,司机…厨师和佣人都会照常照顾你,一切都不会变。”
  他的声音逐渐变低,带着恳求的意味。
  “叙之…你乖乖的……等我回来,好不好?”
  她张了张唇,想问是什么急事,要去多久,为什么这么突然。
  可话到嘴边,又被她那点残存的骄傲堵了回去。
  她凭什么要关心他去哪里?
  他不在才好,没人烦她!
  “……你不早说!”她硬邦邦地回了一句,声音却不自觉地低了下去,“…爱回不回!”
  时序在电话那头似乎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带着点苦涩。
  “……叙之,你好好上学,有什么事就吩咐司机和佣人,或者……给我打电话。”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不舍,“我……我会尽快……”
  后面的话似乎被什么打断,变得模糊不清,随即电话便被匆匆挂断,只剩下一串忙音。
  闻叙之握着手机,怔怔地靠在椅背上。
  ……
  是不是因为李家?
  她不知道时序突然消失的真正原因,也不知道他在国外还能不能护住自己。
  但至少他给她留下了优渥的物质条件。
  至少,这算是件好事……对吧?
  闻叙之硬着头皮走进教室。
  不用抬头看都知道,她在刚踏入校门的时候就成为了全校目光的焦点,他们等着看她跌落神坛的狼狈模样。
  …她现在好得很!
  谁想看她的好戏就只有失望的份!
  想到这里,她不禁小小地挺起了胸,像只高傲的小天鹅般走向自己的座位,裙摆下的双腿已然恢复如初,洁白细腻。
  她下意识地朝李千金的位置瞥了一眼,果然空空如也。
  时序真的做到了,让她彻底从德世消失了。
  但……时序也不在了。
  留下她独自面对这一切。
  她强撑着在座位坐下,伸手进课桌抽屉想拿出课本,却触碰到了一个冰凉的纸盒。
  她微微一怔,将纸盒拿了出来。
  是药盒。
  盒子上贴着一张淡蓝色的便利贴,上面的字迹工整漂亮。
  【虽然知道你可能不需要,但这个确实很有效果。你一直都很漂亮,不要哭。】
  没有署名。
  闻叙之拿着那盒药膏愣住了。
  祛疤膏?
  谁送的?
  是谁?
  闻叙之捏着那盒药膏,心底莫名涌起一股微弱的暖流,但更多的还是困惑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
  她想起马场那天,自己失控的眼泪和崩溃的哭喊。
  所以,送药的人……是看到了她最狼狈的样子…才送来这盒祛疤膏?
  她不敢用。
  谁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万一……是更恶毒的捉弄呢?她现在谁也不敢信。
  可是…这是她在破产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像是纯粹的善意?
  自己的痛苦被人看见了,被安慰了。
  她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将那盒祛疤膏塞回了抽屉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