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作者:姜红酒      更新:2025-10-27 15:48      字数:3117
  白婵又等了会儿,桃树的雪都被灯草摇没了,她也没能爬上来。
  白婵:“...你等着,我很快回来。”说着不等灯草答应,快速跳了下去。
  从苏合苑出来,外头是条寂静的小巷,穿过小巷就到了条热闹的街道。
  连续下了几日的雪,今日天一晴,出来的百姓不少。
  午时才过了不久,街道上酒肆茶楼坐了不少人,三五成群的小孩围着过往的马车人行人笑闹奔跑。
  关在苏合苑一番小天地的白婵狠狠吸了口外头的空气,要是能有单独的户籍,路引,自立门户就好了,还管什么男主不男主。
  才刚站定一秒,一个雪球朝着她面门砸来。白婵眼疾手快,直接接住了。
  抬眼看向前方不远处。
  是个调皮的男娃,七八岁模样,扎着双髻。见白婵看他,得意的吐吐舌头,又朝着她砸了个雪球,正好落在她鞋面上。
  熊孩子,给你脸了!
  白婵单臂往后摆,用力将手里的雪球砸了出去。
  吧嗒!
  正中面部,没砸中熊孩子,砸到过路的玄衣青年。
  熊孩子冲着白婵撅屁股,一溜烟的跑了。
  街道上人来人往,白婵抿唇,眼珠子转转,若无其事的转身打算开溜。
  没走几步,肩膀被人扣住。
  “姑娘,砸了人就跑,似乎不是君子所为。”那声音清清润润的,听不出半点生气,反而带着点笑意。
  白婵回头,讪笑两声:“我不是君子,是女子。我也不是故意砸你的,公子君子风度,就不要同我一个小女子计较了。
  青年轻笑,俊雅的五官像是破开积雪的云月,令人顿生好感。
  “嘴巴倒是利,还没怎么着就先给我扣帽子了。”
  白婵继续笑:“哪的话,公子人这么好看,心肠也好。家里嫂嫂病着,等我抓药回去呢,您高抬贵手?”她斜眼瞟着搭在肩背上的手。
  青年看着面前的小姑娘,鹅儿脸蛋,肌肤又白又嫩,本就生得讨喜,笑起来时像弯月牙儿,连日来的憋闷一扫而空。
  “这样吧,你砸了我,今日陪我在上京城逛逛,我给你买药?”
  白婵立刻变脸,抱紧包袱凶道:“你想干嘛?我是良家女子,不卖身的!”
  肩膀上的手没松,白婵又软了语气,哭丧着脸装可怜:“公子行行好,嫂嫂还等着我救命呢。”
  这小姑娘当真有趣,一会儿一个模样,像以前养过的猫儿,让人总想逗一逗。
  青年松开她的肩,绕到她面前,曲指弹她额头:“不逗你了,我姓齐名彦,表字修竹,家住上京城。不好色,也不欺压良民,今日心情不好,请你吃酒如何?”
  他都这样坦白了,白婵自然同意。
  齐彦带着白婵去了上京城最有名的酒楼——如意楼。
  “先说好,你喝酒我吃菜,你说话,我也听着。”
  酒菜上桌后,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吃酒聊天,到了后半场已经渐渐熟悉了。
  白婵也开始倒苦水,只说自己父亲和后娘是如何如何的坏,还有后娘生的两个是如何欺负她,关键的姓名自然也隐去了。
  “等会回去,我还得抄两百遍家规,烦!”
  齐彦笑道:“哪家的家规这样长,两百遍很多吗?”
  白婵刚想答平阳侯府,脑袋转过弯来,讪笑两声:“不说了,嫂嫂还等着我呢,今日就到这吧,我先走了。”
  “好,你也不必担忧,说不定你不抄你父亲也不会罚你。”
  白婵疑惑:“你会算命?”
  “略知一二。”
  白婵来了兴趣:“怎么看?”
  “你伸手。”
  白婵立马将两只手都递到他跟前,他也不碰她手,凑近细细的看,看了一阵后,老神在在的说:“只看出姑娘将来有两子三女。”
  她手猛地收回:“你个骗子,一点都不准。”生那么多不得疼死,光想想就不可能。
  “还看出什么?”大有你不说出点好的,就翻脸的架势。
  寻常女子不都喜欢子孙满堂吗?这姑娘怎么吓到了。
  齐彦捡好听的说:“之前的日子可能苦点,但之后肯定有大富贵。”
  白婵笑得牙不见眼,夸到:“你看得挺准的。”
  齐彦:“......”得,是个只信好话的主。
  日上中天,白婵提出要走,齐彦也没留她,倒是让小二包了些糕点给她。
  白婵拿着糕点出了酒楼,齐彦就站在二楼窗户边看着,清雅的五官映着屋瓦上的白雪,明亮又柔和。
  不多时,黑衣暗卫从窗户上滑进二楼雅座,单膝跪在他身前:“主子,栗子糕的香气往平阳侯府去的,那姑娘从前面巷子里翻墙爬树进去了。”
  齐彦站着窗台琢磨:“父亲,后娘,大姐,二哥,生病的嫂嫂?佳慧姑姑这女儿好像也不傻。”还挺有趣。
  这人正是当今太子祈修彦。
  “让人给平阳侯送个口信,别难为她了。”
  暗卫点头:“是。”眨眼间又消失在雅间。
  祈修彦叹了口气,他还记得当年佳慧姑姑闹着要下嫁平阳侯,在皇爷爷殿外跪了三天三夜,若是人还在只怕会气得以头抢地,大骂自己有眼无珠。
  人呐,就是犯贱!
  第7章
  白婵抓了安胎药,提着栗子糕翻进后院。
  天不算太晚,分了一半栗子糕给灯草她们三,自己留了半包放在袖口。
  担心药被人做手脚,她亲自拿着安胎药去煎。
  两碗水煎成一碗水。
  小厨房煎药的灶台她没用过,蒲扇摇得啪啪响,还是被烟呛得睁不开眼,连连咳嗽。
  祈湛开了窗户往咳嗽声那边瞧,小厨房不远,从他这个角度能看见模糊的身形。
  他手上还拿着一把拓好的钥匙,问后边的茯苓:“她午后出去了?”
  茯苓点头:“二姑娘撞见了太子,俩人似乎并不认识,太子还派了人跟踪二姑娘。”
  “所以,她现在在煎的是安胎药?”
  茯苓愣了一下,眼神闪烁:“大,大概是吧....”
  那就是安胎药!
  她还记得,二姑娘垫着脚趴在柜台上招呼抓药的伙计道:“我嫂嫂怕苦,安胎药多加些蜜枣。”
  世子哪里怕苦,他是怕忍不住掐死您呢!
  窗子啪嗒被关上,祈湛摸索着手上的钥匙,眉头微蹙:“这钥匙似乎薄了些,形状也有细微不同。”
  茯苓低头:“时间紧,图也粗糙,只能做成这样了,应付一晚上应该够的。”
  祈湛没在说话,合着的窗棂被风吹得吱嘎作响。
  日头西沉,门外响起脚步声,来人直接敲门进来,脸上带了十足的笑意:“嫂嫂,安胎药好了,我让人加了蜜枣保证不会反胃的。”
  茯苓面部有些僵硬,开始有些佩服二姑娘不知者无畏!
  祈湛坐在木桌前看她,浅淡的眸子无端的漫上一股烦躁。
  嫂嫂!嫂嫂!真烦!
  白婵见他不动,往前走了两步,将药碗放下,浓黑的药汁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苦味瞬间弥漫整个厢房。
  祈湛有些呼吸困难!
  她从袖口掏出帕子,帕子上绣着一只小小,振翅欲飞的金蝉,帕子被摊开,露出里面浅黄色浓香的栗子糕。
  苦涩的药味被冲淡了些许。
  白婵半低着身子,细软的发丝垂在胸前,她弯着眼笑,像是哄孩子般哄道:“要不先吃块栗子糕?”
  她指尖圆润,带着点浅浅的粉,香甜的栗子糕无端带了些诱惑。
  明明是很好看的笑,但这一刻祈湛甚是厌恶。萧北儿郎,金戈铁马的意气在这一刻被催化。他发狠的一口下去,连同指尖都咬上了。
  白婵惊叫一声,用力抽手,浅黄的栗子糕碎了一地。
  她手渗出血,血珠子顺着食指骨滑进了衣袖。白婵睁着杏眼,不可置信的对上他的眼睛。
  原本浅淡的眸子里似是有血丝漫延,像是网密密麻麻的的想将她缠死。
  祈湛此刻的模样,像是冰原上安静蛰伏的孤狼,猛然跳起伤人。
  他唇角沾了点猩红,病白的五官有了些活气,薄唇轻启:“还喝药吗?”
  神色未变,语调平静。
  然而白婵听出点威胁的味道。
  白婵握着手指尖愣了一瞬,眼眶红了,拉开凳子坐到他对面,端起碗往他面前送。
  倔强道:“喝!”
  俩人静静的对峙,血珠子沾上瓷白的碗蜿蜒而下,‘滴答’。
  厢房内温度平白升高了几度,茯苓捏着手紧张的瞧着。
  她怎么敢!怎么敢!
  血滴在祈湛手背前,他迅速的后撤,拿起药碗一口喝了。随即又递还到白婵手上。
  白婵看着碗壁上挂着的残渣,到底是露出了个笑:“嫂嫂好生休息,我出去了。”
  门被合上,脚步声渐远。
  茯苓看着他沾着些许药渍唇角,瞳孔剧震,结巴道:“郡,郡主,安胎药可以养血行气,健脾养胃。’可,可吃多了会真变成郡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