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今日可展颜 第26节
作者:叶简奚      更新:2025-10-27 15:49      字数:3894
  “我要成婚,大哥给我的。”只不过他是个男人,年岁也比桓灵大上一些,又有一颗进学之心,所以将避火图整本仔细研读过。
  他翻过几页递到桓灵面前,一副探讨的样子:“可以这样,不会压着。”
  桓灵自认是个端庄高贵的女郎,自然不会看这些下流污糟玩意儿,欲伸手拂开。
  只是她的手刚伸出来的时候,那大胆的图画就直戳戳出现在了她眼前,简直戳进了她的眼珠子里。
  “还、还可以这样?坐着?”于此事上一窍不通的女郎傻眼了。
  梁易本想着,只给她看一眼,教她明白此事不像她以为的可怖。若她实在太过抗拒,那就依了她。
  夫妻敦伦,他可以不要,只要人在他身边就好。
  可这会儿桓灵没什么明显的抗拒神色,只有一种天然的懵懂。他看得心头一阵柔软,不大确定回答:“既然都画了,应该可以。还有别的,要看看吗?”
  年轻男女在这件事上有着天生的好奇与探索心,又因在世俗那里领教的规矩体统而却步。
  桓灵抿着唇,犹犹豫豫地,任梁易又翻了一页。
  “两个人都坐着?简直……”难道也是可以的吗?她真的弄不明白了。
  图册上的两个人未着寸缕,面对面坐着,紧紧相拥,无论肌肤的哪一处,都紧密地贴在一起,连在一起。
  梁易不着痕迹地朝她那边又挪了挪,手指再次轻轻翻动。
  这避火图乃是前朝宫廷密藏,内容实在丰富得令人咋舌,超出了女郎的领受范围。
  桓灵被新一页的内容惊得瞪大了双眼:“这里也能吃吗?好像在喂小娃娃。可这男子明明是个大人,这实在……梁与之,到时候,你不许对我这样做!”
  梁易这才看了一眼图册,是他早就看过也没忍住想象过的姿势。
  “你不愿意,我不会的。”哪怕永远没有到时候的那一天,他也心甘情愿。
  “这还差不多,”这一页内容太大胆放纵,桓灵不想再看,将图册从梁易手中抢过来,忙翻至下一页。
  一个穿着宽袖大袍的女子慵懒地靠坐在榻上,衣襟微微敞开,头发散乱披着,看似是在歇晌。
  可不平常之处在于,窗扇紧紧掩着,屋里密不透风,画者刻意渲染着不平常的气氛。就在这一室暗流涌动中,有一人钻入了女子的裙下。
  图画得大胆又直白,隔着衣裳也能看清楚裙中之人脑袋究竟埋于何处。女子的纤纤玉手隔着衣裳,难耐地按在了那人的头上,神情似痛楚又似快活。
  “这是在做什么?为何要用衣裳把脑袋蒙起来?”在此道上,桓灵不算十分机灵的学子。
  梁易脸皮没有他以为的那样厚,面对女郎纯净眼眸中的疑问,他竟有些不好意思解释。
  咽了咽口水,他又默默翻了一页。
  和方才大差不差的姿势,只是没有衣裳,双方都脱得干干净净,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男子束着发,戴着玉冠,俊逸清新,肌肤似雪,却做着这样一桩荒唐的风流事。
  桓灵哪里见过这些,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梁易只默默看着她,也没说话。
  好半晌,女郎回过神,喃喃自语:“这处,也能吃的吗?不脏吗?”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她浑身战栗,猛然一抖。
  梁易:“我不知道,画出来,应该就可以。”他试探地握住桓灵的手,“阿灵,你想不想、想不想试试?”
  大哥要他好好研习图册,里面的东西一定是极有用的。
  桓灵一把甩开他,将避火图砸到他怀里:“我不想!你也不许再想!”
  那样的地方,就是用手碰也觉得羞耻至极,更何况用唇舌去吃去舔。
  梁与之这个死脑子,究竟在想什么!
  梁易被砸了也不生气,语气依旧平稳,细细去听又带了几分委屈,好似桓灵让他忘记是在强人所难。
  “我记性好,忘不掉。”
  “那就,那就让它在你的脑子里,不许说出口!”桓灵没好气踹了他一脚,“吹灯去,睡觉。”
  这人看着老实,却总是不知不觉就得寸进尺,偏还难挑出来他的毛病。
  梁易吹了灯就乖乖躺下,两人都没说话。黑夜静悄悄的,在这无言的黑暗中,五感灵敏的梁易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阿灵,你今日,打起来了吗?”他语气紧张中又带了些困惑。
  难道士族女郎闹矛盾时,也会像军中莽夫一样大打出手吗?
  “当然没有,我这辈子只教训过为非作歹的坏人,绝不会和亲近之人打起来。”话说完,桓灵自己忽觉有些心虚。
  梁易是她的夫君,而她情急之下,已经打过他两次了。
  但都是她单方面地打梁易,也不算打起来吧。思及此,她心里又觉自
  己所言也有几分道理。
  “可是,有血腥味。你、你受伤了?”梁易的紧张不似作假。
  “哎呀,你你你,”女郎脸上飞来两朵红云,愈发得吞吞吐吐。
  在她所受的教养中,月事是不能为男子所知的隐秘事,它代表着不详。无论是教养她的嬷嬷还是母亲,就算提起也是语焉不详。总说她大了就明白了。
  桓灵不知道到底要长到多大,才能算她们口中的明白事的年纪。但她长到十七岁,历经此事也已经有三四年,仍然不明白为何女子身体的变化会被视为不详?
  生儿育女,繁衍子嗣是大喜事。桓灵可听嬷嬷说过,若是没有癸水,女子就有很大可能无法生育。
  虽然她觉得月事给身体带来的变化没有一丁点好处,头两天的肚子和后腰疼得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有了癸水,女子才能生育,家族得以延续。若按这样的道理来,这明明是一件好事,究竟为何反而被视为不详?就连提起,也只能含糊其辞。
  真是难以自圆其说的诸多道理。
  梁易更着急了,飞快跳下床点了灯,又扳过她的肩膀,视线从上到下扫过:“哪里受伤?上药了吗?”
  “没有受伤!”桓灵挣开他的胳膊,“我月事来了。”
  梁易怔住,过了会儿,他才背过身讪讪道:“噢”。
  “那你疼吗?”他的声音很低。
  “不疼,都第三天了,我只有头两天疼。”下意识地回答他的问题后,机敏的女郎意识到不对劲,“你怎么知道会疼的!女子之事,你为何这么清楚?”
  “我、听人说的。”军中都是一群血气方刚的男人,闲谈时免不了把话题扯到女人身上。
  “你听谁说?”桓灵又不明白了,这明明是女子的私密事,都不能在人前光明正大提起的,梁易能听谁说?
  “就、军中、那些人。他们说、说些下流的,玩笑话。”
  身为男子,妄议女子私事。虽然他只是听了一耳朵,并未参与,在桓灵这样心思清明的女郎面前也仍叫他觉得难以启齿。
  “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呢?明明女子自己都不能大大方方提起,他们为何又可以随意玩笑?”女郎素来受到的礼仪规矩教养有些崩塌。
  梁易也不知该怎么说。
  “所以这些规矩管住的,不包括他们,只有愿意守规矩的人。”桓灵朦朦胧胧地明白了些什么,但她自己还未能想明白。
  被这么一打岔,桓灵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梁易刚刚关心她有没有受伤,她应该投桃报李。更何况,她不是喜欢打骂人的性子。
  两次打梁易,一次是以为他会躲开,气急掷出酒樽。还有一次是梁易被污糟药乱了心神,她为自保。
  她素来不喜拖沓,所以说问就问:“梁与之,那日我打了你一巴掌,疼吗?”
  虽然当时又惊又怕之下,她抡圆了巴掌,用足了力气。但对梁易这种久经沙场的武将来说,也不过如蚊子叮了一口罢了。
  只她当时慌乱挣扎间踢的一脚,正正踢在了身下脆弱之处,确实非常疼。梁易都怕被踢坏了。
  但那天夜里,他想着桓灵,不多时就欣喜地发现没坏。
  “不疼,一点也不疼。阿灵,吓到你,是我不对。打我也、也应该。”
  “啊?”桓灵有些弄不懂了。
  梁与之这个人,这么没有原则的吗?
  桓灵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种觉得自己被打了也活该的男人。她赏桓煜脑袋爆栗的时候,纵使桓煜不占理,也会很不服气地找长辈做主。
  偏梁易语气认真:“你还气吗?气就再打我。”
  “啊?”这不好吧。她可没有随意打人撒气的喜好。
  梁易不说话了。桓灵心下了然,果然,他后悔了。
  谁知他声音低沉,又认真补了句:“别打脸,后日,要进宫。”
  桓灵平日里绝不会用手触摸他的脸,也只有被打的时候,才有这种肌肤相亲的感觉。可很不巧,后面要出门。
  只是女郎无情地拒绝了他:“谁要打你!你的脸那么糙,皮肤一点都不光滑,打你我还嫌我的手疼。”
  梁易不语。
  往前在钟离郡军中时,一群男人餐风饮露,遇不到水源的时候,手脸都没得洗,又哪里会耐心地去用面脂。
  但还是有那么一两个例外的,向闻就是。向闻是梁易在军中熟悉之人中唯一一个用面脂的,那时还被不少人笑他娘们似的爱美。
  梁易虽然没有笑向闻,但也觉得男子实在没有必要如此打扮。
  都是一群男人,打扮给谁看呢?
  也有人问过向闻,向闻却义正言辞,说曾有男子以仪容甚美而留名史书,可见注重外表并非毫无用处。
  现在想想,还好当时他没有随着众人一起笑话向闻,不然如今可不能厚着脸皮去找向闻讨面脂了。
  不是他爱占便宜,只是向闻的面脂是特制的,效果十分了得。尽管在军中风吹日晒多年,向闻却仍旧和建康城中的小郎君们一样白白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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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初十这日也不逢朝会,桓灵和梁易按照约定好的日期进了宫。
  凤仪宫。
  桓灵和梁易到的时候,江临和小太子江留也在。见他们夫妻二人到了,江临抱着小太子和梁易去了院中,两拨人可以隔着窗相互瞧见,却听不见说话声。
  见过礼后,桓灵献上了给皇后的礼物,是一座玉观音。
  徐筠称赞了桓灵的眼光,笑着同桓灵道:“陛下派人唤与之和你进宫,结果又送了我大礼。好像特意把人叫来给我送礼似的。”
  院中。
  小太子江留三岁,正是活力无限不知疲倦的时候,在院中和猫儿玩得欢乐。
  他将一只刚满月的小猫抱起来,迈着小短腿跑起来,猫妈妈急得跟在他身后喵喵叫个不停。
  “留儿,把猫儿放下,这样它不舒服。”江临招手唤他,“过来。”
  他转头对梁易道:“叫你们来,是因为你们嫂子怀孕了,想着你们二人也是新婚,叫你们来沾个喜气。你也二十多岁了,该做阿耶了。”
  太子江留却不顾阿耶的呼唤,迈着小短腿径直走到梁易身边,肉乎乎的小手轻轻扯着梁易的裤腿:“叔父,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