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濯及时给他递上了纸巾，避免了钟铭被呛的涕泗横流的惨案。
  他收拾好自己，感叹道：
  “天啊，那我这算不算带坏小孩儿啊。”
  “滚蛋。”
  姜濯笑骂一声，有点不习惯地把瓶口碰到唇边，喝了一口。液体流进喉咙，让姜濯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个味道，也不喜欢这个触感。不过既然是陪钟铭，让他喝完这一瓶他也不排斥。
  钟铭喝的猛，咕嘟咕嘟地咽下去三分之一。他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看着姜濯说道：
  “今天没控制住情绪，没吓到你吧。”
  “这算什么吓到，大家都有因为压力情绪崩盘的时候。”
  姜濯低着头，眼睛盯着手里的酒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刚来不知道，相夷呢，经常在考核期间因为压力情绪变得很奇怪。我们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不对劲，但是他只是一直憋着，也不告诉我们。一般来说，他这种状态会持续一周或者半周的。”
  梁洵一边说着，一边又灌了自己一大口。
  “李相夷是个挺自卑的人，我猜你能感觉的出来。相夷一直觉得自己是因为长的好看才能进公司的，而且……rap担在st这里一直都是一个，几乎是形同虚设的位置。虽然追求风格强烈的歌曲和舞蹈，但是从之前的前辈团的经验来看，rap部分其实一直都不怎么被重视。”
  “可是，男团里，rap不是还挺重要的吗？”
  “嗯，孙哥也是这么和相夷说的，这就很矛盾，他心里的压力就更重了。很好笑吧？因为莫名其妙的责任感而迫使自己去折磨自己，李相夷就是这样的人。”
  “那你呢？关于，责任感之类的。”
  姜濯其实不太认同钟铭刚刚关于“责任感”的说法，某种程度上，他很能理解李相夷的心情。对自己的不服气，还有团队责任感，这些东西带来的压力姜濯自己也都体会过。
  “我吗？其实我挺没有责任感的，或者说，在进st之前，我都没什么责任感。”
  “那你怎么当队长的？”
  “也不算队长吧，毕竟出道都还是没谱的事儿。别这么看我，事实就是这样不是吗。感觉我完全是因为喜欢这帮孩子，而且是年龄最大的一个，承担起照顾人的哥哥角色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这么说，如果你不是队长，会不会在体验过st练习生生活之后放弃？”
  “我不知道。”
  空气陷入了沉默，钟铭一口气把酒喝完，眼睛在黑暗里亮亮的。
  安静了一会儿，钟铭突然开口：
  “要是咱们宿舍有窗户就好了，窗帘一拉开，就算是没有月光洒进来，有点路灯也是好看的。”
  姜濯顺着他眼睛的方向看过去，本该出现窗户的地方只是一堵白墙，还被他们贴上去的海报盖了个七七八八。
  “算了，就这样黑着吧，看不清脸，就算偷偷流泪也不知道。”
  “我可不哭。”
  “我也不会，我是怕你哭。”
  “姜濯有没有人说过有时候你说话挺扎心的。”
  “还真有。”
  钟铭感觉头有点晕晕的。他放下酒瓶，躺回了床上。脑子里好像有很多种想法，又好像是一片空白。总之，在姜濯叫他名字的时候，他已经失去意识昏睡了过去。
  姜濯手里还剩半瓶啤酒，但他一点晕乎乎的感觉都没有。
  “……这酒量，怪不得那一箱才喝了几瓶呢。”
  对着满室黑暗，姜濯好像看见了在江星时看见的满地月光。他对着虚幻的光影，在这个晚上喝完了瓶子里的液体，然后像是没事儿人一样躺下睡了。
  第12章 “肃静肃静。”
  “这里，下蹲要蹲下去，动作做满，不要因为节奏太快就吞动作。”
  姜濯站在周明与旁边，对着镜子指出他刚刚跳舞时出现的问题。周明与点点头表示明白，姜濯拍拍他的背，顺便凑近了周明与的耳朵，压低了声音问他。
  “昨天晚上回去之后，梁洵状况怎么样？”
  昨天冲突发生之后，梁洵和李相夷两个人一直都没有说话。其他三个人试图缓和气氛，但都是满怀信心地开口，又被尴尬的气氛给赶了回来。
  梁洵和周明与共享一间卧室，两个人又是同龄人，平时也玩的挺好的，所以姜濯觉得问他梁洵的状况是最合适不过了的。
  不过周明与只是轻轻地摇头，贡献不出一点有效信息。
  “没说话，他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这样沉默着过去了。”
  唉。
  姜濯在心底叹了口气，回头看了在旁边练舞的梁洵一眼。
  怎么自己在这儿就成了帮忙劝架的那个存在了呢？
  有点好笑地摇了摇头，姜濯放开了搭在周明与身上的手，在旁边准备专心于自己的练习了。
  现在是周日上午十一点十九分，再过11分钟，这周的练习就结束了。这两周宿舍的氛围可以称得上是“可怕”，正好这次江星和st的假期撞上了，姜濯准备趁着假期去见邵初一面。
  一想着下午的安排，姜濯的心情也明亮了起来。
  孙文轩在这时候突然出现了。他站在门口敲了两下门框，然后倚着门框说着：
  “孩子们辛苦了，中午要不要出去一起吃顿好的啊，哥借了公司的面包车来。”
  他们五个人加上孙文轩一共六个人，普通小汽车要想让他们六个男人全部坐下，不说合不合规的问题，就是挤也要挤死了。更何况只有孙文轩有驾照，要想集体出行只能打车，孙文轩可不舍得掏这个钱。
  难得的团建机会，偏偏碰上了团内成员冷战，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纷纷把目光投向了钟铭。
  钟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就同意了。
  “好啊，而且这是姜濯来了之后的有孙哥的第一次全体外出就餐欸，相夷你也说了这周晚上回去吃饭对不对？我们一起去吧，多难得的机会。”
  他笑着看了看成员们，最后把难题推到了孙文轩身上。
  “更何况，这次是孙哥请吃饭对吧？”
  孙文轩笑骂着钟铭，不过他也没否定。
  “你这小子，就盯着你哥我一个打工人兜里那俩字儿是吧？走走走，本来说请你们吃饭就是因为发了工资，走走走。”
  周明与第一个欢呼出声，然后不顾李相夷的反应，拽着他的胳膊又蹦又跳，这下李相夷也不好绷着表情了，也笑了出来。
  看着其他人的反应，姜濯想了想他和邵初约定好的见面时间是两点半，也答应了下来。
  只剩一个梁洵没说话了。
  钟铭主动上前，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笑嘻嘻的说：
  “走啦走啦，就你心疼孙哥的钱啊，不让你的好朋友们做人啊。”
  “诶呀你少来。”
  “好啦死傲娇。”
  “钟铭你真有点恶心了。”
  “嘻嘻。”
  就这样半推半就地，梁洵答应了下来。
  孙文轩一拍巴掌。
  “走吧小伙子们，去晚了还得等位！今天孙哥允许你们早退一次，走走走吃点好的去！”
  老旧面包车晃呀晃呀晃，最后停在了一家连锁烤肉店门口。还没进门，原本不觉得饿的姜濯都因为闻到了店里的香味悄悄地吞了口口水。
  不过他还尚存有一丝理智，挂念着不能敞开了吃东西，要时刻记着保持身材。不过其他人就没这么狠了，尤其是在孙文轩没有明令禁止的情况下，装完肉的空盘子摞了一个又一个，一直吃到每个人的肚子都圆了起来才停下。
  钟铭喝光了杯子里的无糖可乐——这是他仅存的理智了，然后把后背靠上椅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啊，这才是生活啊孩子们。”
  孙文轩就坐他旁边，乐呵呵的看着自己的小崽子们吃东西。他晃了晃腿，用膝盖去碰钟铭的膝盖。
  “行了啊，少吃点，怎么说都是以后要做爱豆的人。”
  钟铭一听这话，刚刚放松下来的身体突然绷直了。他坐起来，双手撑在膝盖上，眼睛眨巴眨巴盯着孙文轩。
  “怎么说，孙哥，我们出道有谱了吗？”
  这句话一问出来，桌上其他的人都停下了动作，看向他俩的方向。周明与刚刚夹起来的一筷子鱼豆腐也来不及放进盘子里了，就这样呆愣愣地停在了烤盘上面。
  孙文轩轻咳一声，脸上故弄玄虚的表情盖不过他挑起来的嘴角。
  “哼哼，我可没这么说。不过应该是有消息了，据说哈，公司这边最近在做团队的概念策划。”
  空气静了两秒之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喜的欢呼声。
  “天啊。”
  “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相夷哥你掐我一把！”
  “周明与你创到我了！”
  “啊啊啊啊也算是熬出头了！”
  “诶诶诶，肃静肃静。”
  孙文轩敲了敲喝空了的杯子，让五个喜出望外的孩子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