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没有失望，再次将所有柜子认真仔细翻了一遍。
  房里很安静，安室透的动作轻不可闻，借着昏暗的光线逐一查看可能漏下的角落。
  地上散落很多垃圾，看上去像是被丢弃的研究数据，前后还缺不少页，安室透用手机逐张拍照，打算回去后再整理。
  地上突然发出咔一声轻响。
  安室透立刻将东西放回原位，转身将拉开的柜门顶上，手提箱就放在随时能拿到的地方。
  没有人进来。
  但安室透不会怀疑自己的听力。
  他耐心地又等了一会儿。
  果然没过多久，安室透听见熟悉的高跟鞋声。
  贝尔摩德从铁门走进来。
  金发男人正抱着手闭目养神，脚边放着个箱子，是贝尔摩德下午给他的。
  “啊啦~你来的可真早。”
  贝尔摩德的笑容饱含深意，“这么早过来做什么呢？波本。”
  第5章
  “如你所见，在等你。”
  安室透看向贝尔摩德，淡声说：“要是你也能早点来，我也不至于冷到快睡着。”
  贝尔摩德没什么诚意地道歉：“啊啦，那还真是不好意思。”
  “下次你就知道了，千万别相信女人说的‘快到了’。”
  安室透将箱子递给她：“交易失败，东西还给你。”
  这东西对贝尔摩德来说没那么重要，她对另一件事比较感兴趣。
  她揶揄道：“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今晚交易的人有问题？”
  ——是那人有问题，还是你让那人有问题。
  被人怀疑安室透也不生气，他微笑道：“你当我是第几次交易了，一亿日元有多重我还是能分辨的。”
  真假/钞的重量虽然差异微弱，而且大多数会受箱子影响，但他这句话没什么毛病，尤其对于洞察力出众的波本来说，这显然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回答。
  贝尔摩德顿时兴致缺缺：“好吧，再见。”
  金发男人没走。
  贝尔摩德：“怎么？”
  安室透明显犹豫了一下，说：“你知道组织里面，有谁喜欢‘一夜情’吗？”
  贝尔摩德摸香烟的手都停了。
  她开玩笑：“你吗？”
  安室透摇摇头：“没事了，我自己会查清楚……需要我送你回去吗？外面的雪很大。”
  贝尔摩德点了支女士烟：“谢谢，不用了。”
  要到这个郊外除了开车没别的方法，贝尔摩德能自己来，说明她有车。
  安室透只是礼节性问问，并没有真的想载她，“那好，我先走了。”
  火星在昏暗的房间明明灭灭，贝尔摩德站在窗边，看着白色跑车驶出厂区。
  “都听见了？”她点点隐藏式耳机，“我认为波本没什么问题，琴酒。”
  “况且现在波本还没分直属，不归你管，在怀疑他之前是不是应该先跟boss报告？”她呼出一口烟，满是看热闹的语气，“boss可不喜欢有人瞒着他搞小动作。”
  耳机对面的男人没再说什么，不屑地冷哼一声，将电话挂断。
  贝尔摩德轻声笑了下，将最后一口烟抽完，骑上自己的机车也走了。
  下了整夜的大雪终于停下。
  过了一会儿，空气中突然裂了道口子，一顶黑色斗篷凭空出现，轻轻落在地板上。
  在公园时，森川来月跟安室透说再见说得毫不犹豫，转头就披上面具斗篷，隐身跟着安室透上车。
  就很说一套做一套。
  森川来月好奇围观了安室透搜证的全过程，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感知到贝尔摩德接近，赶紧踢了颗小石子提醒警示。
  安室透非常警觉，立刻就发现了。
  森川来月围观完他们互相打机锋的小剧场，感觉一晚上的剧情真是相当精彩。
  尤其是安室透问出那句“一夜情”的时候，他差点没笑出声。
  看来玩笑开得有些大，以至于降谷先生耿耿于怀。
  原本森川来月打算继续跟着贝尔摩德，去找和她联系的琴酒。
  但贝尔摩德骑机车，胡萝卜化身的面具斗篷只隐身，不保暖，森川来月可不想大冷天吹风感冒。
  机车确实酷，但这种天气还是有蓬的车子实用。
  他还不能很好使用胡萝卜的能力，空间移动的目的地不能是他没去过的地方，面具斗篷的隐身也有时间限制。
  思考再三，森川来月决定再蹭一次安室透的便车，摸清安室透的住址，然后马不停蹄折返回仓库。
  使用胡萝卜会大量消耗森川来月的体能，今天接连使用空间移动和面具斗篷，他早就筋疲力尽，今晚是到此为止了。
  森川来月打了个哈欠，神色恹恹，决定再将据点找一遍就走人。
  安室透翻的时候森川来月也跟在旁边看，柜子大多数都被安室透仔细找过，没有漏下什么，剩下的架子一眼望去都是空的，仓库摆放的木箱中什么也没有，森川来月用手摸了一遍，没发现夹层。
  他又仔细研究那份被安室透拍照的资料，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
  资料缺少的页数被风吹到了墙角，排好顺序通篇看下来，这大概是在研究某种细胞活性的论文，最后并没有附上结论。
  资料标题被药水涂抹掉，森川来月将胡萝卜放在纸上，透过它的果冻体看见一个大写字母“m”。
  什么玩意。
  除了这个，现场再没有别的解释材料，他将资料收起来，然后在漫天的灰尘里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好冷，森川来月吸着鼻子，赶紧划了道空间裂缝，撤了撤了。
  空间移动的口子正好开在客厅大床上方，森川来月噗通栽进软绵绵的床垫，二话不说撕开易容蹬掉鞋子丢了外套脱下裤子，将被子埋头一卷，动作熟练流畅一气呵成。
  ——全世界睡觉！
  然后过没一分钟，一只手不甘不愿，从被子缝隙摸索着伸出来。
  胡萝卜对主人的操作见怪不怪，它早就吐出次元口袋里保存的录音笔，乖巧等在被子缝。
  录音笔往手上放好，那手又嗖地缩回被子。
  被窝中窸窸窣窣。
  “——纪录no.13。今天终于见到f先生，我们还一起搭档了，他没认出我，有点刺激。”
  声音透着浓浓睡意，说话的人顽强支撑。
  “——找到组织资料一份，主要研究细胞活性，没有结论……”
  “……资料标题被，被涂改……涂改内容为……”
  “……为……字母‘m’……”
  ＊
  昨晚大雪纷飞，目标没有出现，苏格兰跟他的搭档莱伊在狙击点埋伏了一整晚，无功而返。
  大概是因为天气寒冷，又或者是别的原因，苏格兰情绪不高，想再喝一次那家咖啡厅热呼呼的红茶。
  苏格兰枪法一流，在还没定下搭档之前，他跟谁都合作愉快。
  莱伊甚至觉得，波本这么看自己不顺眼，还能忍着跟自己同桌，这里面的锅苏格兰怎么也得背一点。
  “怎么了波本，想什么这么入神？”莱伊说，“难道昨晚被boss批评了？”
  昨晚交易失败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安室透懒得理会莱伊的挑衅，喝了口茶，“管好你自己，与你无关。”
  莱伊说：“所以是为什么。”
  苏格兰打圆场：“我听说昨晚的工作虽然没完成，但好像没出什么差错？”
  他说话，安室透的态度好多了，“不是因为工作的原因。”
  这下连苏格兰也有些好奇。
  安室透思考两秒：“你们知道谁喜欢‘一夜情’吗？”
  苏格兰：“？”
  莱伊：“？”
  一只脚刚踏进咖啡厅的森川来月：“？”
  怎么回事，这么刨根问底的吗？
  他不过是口嗨两句，竟然从昨晚记到现在？
  还有他们怎么又来自己的店？
  这么有空不用干活？
  组织成员都这么闲？
  莱伊哼笑：“你不会是想说你吧？”
  这家伙跟贝尔摩德那女人一样爱胡说八道，自己看他不顺眼果然是有原因的。
  安室透懒得搭理莱伊。
  苏格兰干笑两声，不知道自己能劝得住哪个。
  “——这不是我的大忙人老板嘛？”
  一桌三人闻声向门口看，女服务生双手叉腰，将一个黑发青年堵在门口。
  “看看现在几点？几点了？太阳已经下山了！”榎本梓强忍怒气，“您可终于记得自己有家咖啡厅了？”
  森川来月大喊冤枉：“我今天比昨天早到了！”
  榎本梓怒问：“是！吗！”
  “不信你看时间，我比昨天早到五分钟呢。”森川来月赶紧将她推进去，好声好气，“好了好了，我们别站在门口，堵着后面的客人怎么办。”
  完蛋——森川来月赶紧钻进吧台，想着用什么借口再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