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后面月君又说了些什么,他只记得一些断续字句。因为实在是舒服,他困得沉沉睡去。
许是受到月君身上因果情/欲的影响,宜年竟做了奇怪的梦。
梦到过去那些旖旎情事,陷在温热潮涌里。平生唯与玉青有过肌肤之亲,想当然以为梦中的对象会是玉青。被亲吻、被抚摸的舒服感觉让他彻底将佛门戒律抛之脑后,循着本能勾住那人后颈,去摸那头上的龙角。
但手感似乎不太一样?
他抬头,对上了一双冷淡深邃的眼。虽然跟玉青长得一模一样,但他能肯定,这并不是那只由小蛇飞升的青龙。
那双眼睛里没有对他的执着和爱而不得,也没有任何眷恋和憎恶,像是很平常地瞥到一只路过的蝴蝶。
宜年知道自己是在梦里了。
他轻声问:“玉青?”
没有回答。他抱着那个跟玉青长得一模一样却又不是玉青的人,想着以前从来没有梦到过,好不容易梦到了,真舍不得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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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君见这小家伙听着听着竟然睡过去,不禁失笑一声,然后轻柔地将他拾掇好,给头下垫了枕头,又盖上被子。
“玉青……”小和尚嘴里含含糊糊喊着什么。
月君侧耳去听,又听不清晰,不知道是叫“岳珺”还是“玉”什么。他想着,权当做是叫自己好了。
小和尚的脑袋很圆,摸起来却不是那么光滑,会有发茬的粗糙。月君想象他长发的样子,应该也很好看,但却不如这圆圆的脑袋可爱。
月君低头,将连在两人之间的红线拿在手里把玩,却始终很在意小和尚手上另外三条红线的虚影。
其中有一条,应该是属于孟章的吧?
想到那位冷酷的战神,月君也不禁收起笑意。这玉蝉子实在不普通,身上的僧袍有织女纹绣的咒文,仍时不时泻出凶煞之气。而且与孟章神君有隐秘的联系,身上又有关于姻缘的宝物夙明眼、斩缘剪,还知道他的本名“岳珺”。
月君能勘破因果,却勘不完全,他只知道天庭不久可能会有剧变。他请这尊菩萨到月宫中供着,一是为了摸清楚自身与其的因果纠缠,二也算是给自己寻了道护身符。
“这么可爱,谁能想到万年前,会是上古凶兽之一……”月君躺在旁边,伸手碰到小和尚的鼻尖。
*
宜年睡得舒服,但却梦到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所以情到浓时释放了某种粘稠的东西,自然惊醒了。
他正懊恼,然后发现自己并不是躺在西厢房,而是在月君的床上就睡着了!
绯色纱幔轻拂,他侧身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立即尴尬不已。
“……我回去了。”宜年用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裹起来,然后起身下床。他满脸通红,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月君只是笑:“你回去便回去,怎么要把我的被子卷走?”
“这被子好盖,你送我盖不行吗?”宜年生怕被人察觉他身上的异样。天啊,真的是丢脸死了!
虽然正常人类都会有这种反应,就算他是和尚也不例外,但现在他是玉蝉子啊!
“月君大人。”
宜年听到将离的声音从门外闯进来,立即惊起寒毛。要是被发现他睡在月君屋子里,怕是解释不清楚了!
月君却不嫌事大,道:“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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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应该很快就能吃上饭了
第74章 第七十四回
在将离推门而入的瞬间, 宜年指尖掐诀,身形骤然缩小,化作一只碧玉色的小蝉, 悄无声息地藏进了锦被的褶皱里。
将离只见寝殿内纱幔低垂,地上凌乱堆着一团云锦被褥, 他不敢正视月君的床榻, 只是福了福身,道:“大人, 玉蝉子今晨不在房里,也没见他去藏书阁……”
“无妨。”纱幔后传来月君慵懒的嗓音,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撩开纱帐,露出半张带着睡意的俊颜,“去备些滋补的早膳,多加些灵参玉髓,时候一到玉蝉子自会出现。”
待将离退下,月君赤足踏过冰凉的地砖,弯腰要去拾那团被子。
忽然锦被一动,宜年猛地现出真身,手忙脚乱地将被子抱着就往屋外冲, 招呼不打, 头也不回。
月君望着那道仓皇逃窜的背影,忽的轻笑出声。
他他缓步踱至案前, 将那无味无形的情香熄掉, 想着今夜再不能端君子作风了。
*
宜年回房自己清洗的被子衣裤,更衣洗漱完毕才到膳厅用餐。今早的膳食果然滋补,灵参粥、雪莲糕、山芝粉等等。
宜年冷着脸入座,只见面前摆着一碗晶莹剔透的灵参粥, 粥面上浮着金灿灿的参须。月君亲自为他盛满,温声道:“这是昆仑山巅三百年一熟的雪参,最能补益阳气……”
“食不言,寝不语。”宜年斥责他,让他别说话。
月君挑了挑眉,真闭上了嘴。宜年低头舀了一勺,一股暖流涌入心脾,心叹确实是上好的灵参,这月宫倒是奢靡,什么好东西都随意拿出来。
膳后,两人便各自忙去。
宜年到藏书阁继续整理孽缘鉴,发现越是古老的记录,损毁就越严重。有些纸绢撕裂,有些字迹被时光侵蚀得模糊,更有整卷的内容不知所踪,令他无从下手。
为了理清头绪,他转而翻阅起幻月宫的历史典籍,终于找到了简要的零星记载。
按照月君所说,他自收编到天庭后,在太阴星君的手下创建了幻月宫和广寒宫。后来,月君主管幻月宫中关于姻缘的事务。由此,他又建立了姻缘司、红线坊、情劫阁、鸳鸯谱库等等一系列相关的部门。
这鸳鸯谱库是最后建立的,那些记录姻缘的明珠,起初都直接悬挂在星图上,并无备份。
有凶兽趁月君外出务公时闯入,吞食了百余颗明珠。那些被吞噬的姻缘记录,连同承载的情愫一起,永远消失在了凶兽腹中。自那以后,幻月宫才定下规矩,每颗明珠都要在藏书阁留下文字备份。
如今,藏书阁关于明珠的备份记录,最早的便是大禹与涂山女娇的姻缘。大禹因治水重任与涂山女娇成婚仅四日便离别,此后三过家门而不入。女娇苦等无果,最终化为望夫石,其相思之泪化作露水,候人兮猗。这对夫妻一生仅相处四天,余下时间均分隔两地。
宜年倒觉得,虽涂山女娇坚守之情谊可贵,但既然明知有治水重任,大禹又何必要与其成婚,徒留妻子孤守终生?于社稷子民,大禹自当是英雄豪杰;于妻子家人,却难称大丈夫所为。
望夫石,亦是涂山女娇执念所化,为情劫之具象。幸而其念真挚,未受恶秽污染,不然恐成一方劫难。
因此,宜年便将这段姻缘录为了孽缘鉴的卷首,写下注解:
“此缘虽未生恶秽,然夫妻一世相见仅四日,相思成石,当为孽缘之始,以警世人。”
午膳时,月君又不在宫中。宜年一个人吃着没滋味,
午膳时分,月君又不见踪影。宜年独自对着满桌珍馐,竟觉得索然无味,便让将离与他一同用膳。将离也不拘束,落座旁边吃起来。
宜年好奇,问他:“将离,你是什么时候到这月宫中来的?”
将离答:“我本是昆仑山脚下的小小花灵,那日月君大人途经,见我开得伶仃,便连根带土移栽到月宫中培养。时间久了,吸收月灵精气,我便有了形魂,做了小小花仙子。”
倒也不算特殊,月君确实像是那种会在路边采花的闲人。宜年又问:“那月君平日待你们如何?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呀,我还以为你关心起我来,结果问来问去还不是觊觎我们家月君大人。”将离撇着嘴瞅他,“你别以为月君大人把你当贵客,你就有机会了,他是对所有人都这样好!之前太白星君来做客,也是这样盛情招待人家的,才不是对你特殊!”
宜年只能答:“知道了,知道了。”
午后宜年小憩睡不着,见将离在收整绯烟阁的院子,便站旁边与他闲聊。宜年问起之前吞吃鸳鸯谱库明珠的凶兽:“此处是天界月宫,怎么凶兽如此轻易潜入?那时候你有没有在,知晓这件事情吗?”
将离答:“我不在此处,倒是听说过这件事。那吞吃明珠的凶兽,便是将花汁捣成朱墨的玉兔。一开始,它不过是在广寒宫受罚,出了这样的祸事,对它的惩戒更重。昼夜不息,捣药不停,永生永世。”
“这样严重?”宜年倒对老虎样子的玉兔更好奇了。
“当然严重,不过现在它身上有禁咒,再发不了威……”将离说着说着小声了起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月宫中的仙子都传过,但你可不能往外说。”
“什么?”宜年就知道,这宫里的仙子们最是八卦。
将离说:“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玉兔本是普通的精怪,偷了神仙的灵药才到天界来,成了半仙。它偷的便是嫦娥回天庭的灵药,所以一开始它是在广寒宫捣药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