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物体与物体之间发生接触后会存在物质的转移——洛卡尔物质交换定律！”
  第19章第 19 章
  佐藤美和子作为接受过专业训练的警员，自然知道这个物证技术学的基础理论，“……您是在被害人尸体上发现了法医报告中没有写进去的痕迹吗？”
  “是的，比较微量，我请实验室人员帮忙加急检测了，具体成分没有那么快出来，但是我已有所猜测。”我回答道，“法医的尸检报告很详实，七系的现场搜证工作也很充分，从这些材料中可以大致推断，三名被害人中，作为成年人的山田老先生是被钝器击打头部致死、死后焚尸，而两名小孩则是被击晕后在床上活活烧死……凶手在山田家中还使用了汽油作为助燃物——关于这点，你有什么想法吗？”
  “七系的报告中说，没有在现场发现汽油桶之类的东西，很可能是凶手就地取材，用的山田家自有的容器，比如脸盆之类的……”佐藤美和子边回想边道。
  我期待地看看她，但是只看到了迷惘的大眼睛……“咳，一般而言，购买散装汽油之类的需要进行特殊登记，这条线就比较容易被查到；但是既然容器是就地取材，那么一方面说明了凶手可能是临时起意作的案，那么另一方面，能随时拿出汽油则说明凶手是有以汽油为燃料的交通工具的。”
  “有道理！”佐藤美和子称赞道，“但是……即使是这样，凶手的范围依然很大。”
  “是的，”我点头，继续分析道，“七系的报告中还提到，除了起火中心点有汽油作为助燃物之外，山田家里散落的各类衣物、被褥，配合木制家具，一起加重了火势……对于这点，你有什么推测吗？”
  “散落的衣物、被褥……您是说，怀疑凶手的动机是为了山田家的财物？”佐藤美和子敲了下手心，“不过，山田家住在偏远的郊区，山田老先生的经济状况也只是普通，他的儿子离异、独自在国外打工，把两个孙子交给山田老先生抚养……不像是容易被强盗犯盯上的目标啊？”
  “嗯，不错，”我赞同了她这个反问的思路，“那么看起来普通的山田家，却被临时起意的、以侵财为目的的凶手给灭口了——这些已知条件，你能推理出什么吗？”
  “……”佐藤美和子脑后终于（？）飘过一道闪电，“熟人！是熟人偶然得知他家有笔钱，临时起意抢走了，还生怕他们没死，特意焚毁了现场！”
  我小声鼓掌，笑眯眯地问道，“那么，你觉得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个推论吗？”
  “这个……”佐藤美和子开始犯难了，“现场的东西几乎都被烧毁了，也没法提取凶手的任何指纹、dna了呀。”
  “提示！餐桌上还有耐烧的餐具留下了噢。”我打开档案盒，将那张现场照片翻给她看。
  “唔，一个锅、四个碗……这个能佐证凶手是山田家的熟人，因为在案发前一起吃饭了！”佐藤美和子恍然大悟。
  “不止如此。”我补充道，“根据其他侦查材料，认识山田老先生的人都说他为人热情和善、好客有礼……这样的人，如果招待客人吃饭，会这么随便只吃一个菜吗？看起来像是面条或者咖喱饭之类的，炖在一个锅里的东西。”
  “您是说，是关系非常亲密的‘熟人’，正好在他们吃晚饭的时候上门，就被留下来一起随便吃点……”佐藤美和子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愤怒，“真是可恶啊！这么亲密的关系，居然就为了点财物，不仅杀害了山田老先生，还没放过那两个小孩子——竟然活活烧死了他们！”
  我也叹气，“可能是晚饭期间，山田老先生无意说起他儿子邮回了抚养费之类的事情吧……总之，调查方向是有的，可以仔细侦查下山田家熟人中有经济危机的人。”顿了顿，我又道，“不过这些都是翻看已有的案件资料可以得出的推断，刚刚我从被害人伤口处的发现，应该能有助于……”
  “什么，您光是看案件资料就能推断出这些了？”佐藤美和子瞪大了眼睛。
  “……”我也迷惘了，这些不都是很基础的物证学吗？我又不像是福尔摩斯或者工藤优作，能一个照面就通过别人手上的茧子或者衣服上的斑点，推断出这个人的职业来历、刚刚做过什么之类的信息……
  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我喝了口汽水，继续道，“案件资料中提到，有个很重要的东西并没有在现场及附近找到。”
  “是凶器！”佐藤美和子开始学会抢答了，并反问，“但是现场被焚毁得很厉害，还有机会找到吗？”
  “凶器是钝器，往往难以被焚毁——木棍除外，但是木棍也很难没打几下就杀死一个身体健康的成人。”我推测道，“虽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是既然现场没有找到可疑的钝器类物品残片，那么凶手有可能带走了凶器，在现场周边丢弃或者自行藏匿了——别忘了，案发时间是晚饭时，虽然地理位置比较偏僻、没什么路人，但是谁能保证不会突然有别的邻居、熟人过来串门呢？再考虑到凶手还要从交通工具中提取汽油……整个作案节奏肯定是快速、甚至是慌乱的。”
  “但是从法医报告中，没有能明确指向凶器类型的线索，这样去找的话，难度还是很高啊！”佐藤美和子道。
  “这就不得不提到我这次过来的发现了。”我笑了笑，看了下手机信息，“三名被害人头骨上的伤口，都有着被大力嵌入的蓝色残留，我猜可能是凶器上的蓝色油漆一类的东西……所以接下来我打算带人去现场周边找找，有没有外观是蓝色的可疑物品——当然，为了搜证方便，我还申请了鉴识科的警犬资源。”
  “真厉害啊，小林警部！”
  第20章第 20 章
  因为这两天都没有下过雨，天气条件比较好，所以在血迹寻踪犬的帮助下，我们还算顺利地在案发地点附近1公里左右的树林间发现了一个蓝色金属打气筒……和常见的自行车打气筒比起来要大些，看上去也倍儿结实——一头沾着血，另一头可能有指纹。
  我让鉴识科人员赶紧把指纹、血液等取样，同时还拍了照片、发到和萩原研二、松田阵平他们的在线聊天室内（就当是line群吧，时间线问就是柯学），请“专家们”帮忙辨识下这是什么打气筒——专家果然很给力，不仅告诉我这是摩托车的打气筒，还认出来是某品牌的原装配套工具。
  这下案情就更加明了了，在熟悉当地情况的交番警察的帮助下，我们很快锁定了被害人山田老先生的亲侄子具有重大作案嫌疑，而这个嫌疑犯被带到搜查一课的审讯室后，没撑下几回合，就在充足的证据面前不得不低头认罪、痛哭流涕。
  目暮警部对于我在带教佐藤美和子的第一天，就迅速侦破了让隔壁七系头大的杀人焚尸案，显然十分高兴，并以欢迎佐藤美和子加入三系的名义，请整个系没有加班任务的下属们一起到常去的居酒屋小酌。
  不是很懂你们日本警察啦，工作日期间——虽然是下班时间——还聚在一起饮酒……我除了在目暮警部和佐藤美和子敬酒时略喝了一点啤酒，其他大多数时间基本不喝，最主要原因还是，我为了省下房租用于和个人积蓄一起投资，住的一直是警视厅提供的免费宿舍，那碰到半夜有紧急警情的话，我这类住免费宿舍的警察们就得第一波响应……当然，还会有额外补贴的。
  日子就这样平稳有序地一天天过去，直到又一个11月7日来临，刑事课的传真机上收到了一个被认为是“恶作剧”的传真——a4纸上只有一个大大的数字“3”。
  这张纸被特别留意的我拿到了，虽然没有什么明确证据，但是我知道，这是1年前逃脱的炸弹犯发来的再度作案的预告——3、2、1、“轰——”……和原身留下的日记内容一致，看来是再过3年吗。
  但是现在并不是什么都不能做。
  我根据传真纸上留下的发方记录去找，找到了家提供自助传真服务的便利店，然后以警察身份调取到了便利店及周边为数不多的监控录像，截取到了怀疑是炸弹犯的影像——可惜受限于监控的清晰度和疑犯的伪装，并没有留下正脸的影像，而只能看到个大致的身形。
  当然，因为我是个很守规矩的人，我把我的调查情况都和目暮警官报备过，但是我们都觉得目前线索还是太少，调动警力资源继续深入调查也不会有太大作用，暂时只能静观其变。
  同时，我还把查到的东西和萩原研二、松田阵平以及伊达航都共享了，重点提醒那两个爆&炸&物处理班的家伙，要谨慎再谨慎——“完美犯罪”拿到10亿日元后，本可以逍遥自在过完下半辈子的炸弹犯，却还要冒险给警视厅发来“犯罪预告”……
  “……他从上次的成功中得到了太多的自信，而且因为同伴在被警察追捕过程中死亡，他犯罪的目的转变了，很有可能从勒索钱财变为报复警察。”我沉重地分析道，“他的胆子太大了，这家便利店离警视厅本部并不远，从他的行为习惯上推断，他再度作案时很可能会像第一次一样，在案发现场周边的安全地带若无其事地围观——他想亲眼看到警察被他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