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朋友？
  他和她是朋友？
  这个词太难以咀嚼了，所以伏黑甚尔独自在那里坐了很久。
  第72章 告别之前
  家入硝子觉得最近有些事情变得不一样了。她暂时还说不出是什么，但放到百穗身上来说，那大概就是“羡慕”。
  是的，羡慕。
  没有记忆这个内在的牵绊，百穗已经变得比从前快乐得多，现在没有颈环这个外部的牵绊，百穗在飞快地长出自己的翅膀。
  然后她会飞快地离开这里。
  这是硝子永远也做不到的事，所以硝子羡慕她。
  但这并不坏。
  硝子每一夜看着她，守护着她，就是希望她能如此——飞上更广阔的一片天空。
  家入硝子爱着她，就像她也爱家入硝子一样。
  “呀吼！我最亲爱的硝子子！我们出去玩好不好？”百穗像一只旋风兔子一样一边大喊一边冲进医务室，在看清里面的人后定在原地。
  “……悟，你怎么在这？”一瞬间，百穗的脸就红了。
  “找硝子有些任务上的事情。”五条悟忍了半天才没笑出声。
  “是这样啊，那你们先忙，我不打扰你们了。”百穗红着脸收敛起来，好像刚刚那个欢欣雀跃的人不是自己，打算离开这里。
  “我们已经说完了，你们聊，你们聊。”五条悟快速地摆摆手，快速地冲出门外，快速地关上门，然后开始毫不抑制地放声大笑，一连串笑声穿透了医务室的门。
  啊……
  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要是五条悟在她面前笑的话，她可能会当场哭出来。
  百穗叹了口气，红着脸拉起硝子的手。
  “我……今天……甚尔先生说，我已经和过去一样厉害了。硝子，你今天有没有时间和我一起出去玩？”
  硝子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烟熄灭，她的手摸上百穗的脸。
  “哎呦，好痛，硝子不要碰！”百穗痛得眯起眼。
  “现在知道痛了？”硝子把百穗的脸治好，然后无奈地拍了拍。
  “呜……硝子……”百穗委屈地把硝子伸到自己脸上的手也拉住。
  硝子反拉着百穗把她拉到一边。“把衣服脱了给我看看。”
  “没有！硝子，我今天没有受伤！”她撅起嘴。
  硝子叹了口气，知道五条悟还在门外，所以没有强迫她。
  “悟，我要和硝子‘两个人’出去玩了。没问题吧？”百穗走到五条悟面前，笑着眯起眼睛，像一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嗯……”五条悟上上下下地扫视百穗，然后点了点头。“嗯！百穗好厉害啊。”
  “其实还好哦，嘿嘿……”百穗摸着头，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啊！要不要晚上一起吃饭呢？下午我和硝子去逛完街，晚上我们就一起吃饭，叫上杰。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和大家说。”百穗的神情认真起来。
  “可惜，我晚上没空。”五条悟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拒绝道。
  “你刚刚明明说今晚上有空的。”硝子在旁边点破。
  百穗没有说话，牵着硝子的手默默地收紧。
  五条悟准备继续圆自己的谎。“啊，我刚刚突然想起来今晚上有事情……”
  “嗯，没关系，那我们再找时间吧。”百穗打断了他，只是点点头，回头看向硝子，脸上露出一个笑。
  “硝子，我们走吧？”
  “你先走吧，我和他说两句话，马上就来追你。”硝子松开百穗的手。
  “啊，好哦。那我先回宿舍去换身好看的衣服吧。”百穗点点头，转身哼着歌往宿舍走。
  硝子看着百穗离开，然后看向五条悟的方向。
  “你真的觉得这么做好吗？她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心里也是会难过的。”
  “我当然知道啊，可是……”五条悟少见地踌躇起来。
  他不想百穗离开。
  “当初提议说不再去找记忆的可是你。结果现在却受不了没有记忆的她的选择？”
  “我喜欢她，我不想让她走。”五条悟直白地说。
  硝子看着他的表情，摸了根烟，用手夹住。“你是不是在对着现在的她投射对过去的她的情感？百穗已经不是过去的百穗了。”
  “一开始或许有，可是后来渐渐地发生了变化。我能够确定，我就是喜欢她。”
  “那又怎样？这种逃避对百穗来说没用，她早晚会走的。”
  事实上，百穗并没有和他们说过，可他们谁都知道，百穗不属于这里。
  她会走的。
  “难道硝子想要百穗离开吗？”五条悟问道。
  “难道这是我想要她不离开，她就不离开的吗？”硝子皱起眉头。
  “那一天总会到来的。没有办法阻止的话，最起码最后的时间不要留下遗憾才对吧。”
  五条悟知道硝子说的有道理，就不再犹豫。“那你和她说，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我会叫着杰。”
  他会好好和她告别的。
  硝子微笑起来。“好。”
  “硝子——怎么样？”百穗看到硝子回来，就转了一圈，展示自己的裙摆。
  “很美。这件裙子以前没见你穿过呢。”
  “是呢。”她笑起来，又原地转了一圈。
  这条裙子是五条悟买给她的。
  她们先去吃了午饭，去逛了原宿，又去逛了表参道，然后去了宫下公园玩。
  在这五个小时以内，她们两个身后至少陆陆续续跟了三十个人左右。
  这个人数在她们的意料之内。
  虽说是这个人数，但还没有一个人真正的破坏她们的逛街进度。百穗总是笑嘻嘻地捏个诀，把那些跟踪她们的人定在原地。
  “怎样？”硝子站在试衣镜前，穿着一身套装，凹了个时髦的姿势，靓丽又迷人。
  “漂亮漂亮漂亮！”百穗站在一边笑着拍手，几乎要整个人贴上去了。
  “我说啊百穗……每一件衣服你都说好看，是想要榨干我的工资吗？”硝子无奈地笑起来。
  “那……我的也给你。”百穗把自己的卡从包包里找出来，递给硝子。
  “我才不要呢！”硝子笑起来，去了试衣间。
  “百穗，你知道吗？以前我们也会这样一起逛街。”
  “是吗？真好，以后我们也这样吧。”百穗笑起来。
  “以后”？真的还会有以后？
  硝子不敢细想百穗的“以后”，所以转移了话题。“差不多该吃晚饭了。对了，五条跟我说他有时间，夏油也来，一起去吃烤肉怎么样？”
  “都听硝子的。”百穗笑眯眯地点头。
  “晚上好——”百穗拎着她的战利品挤进包间的门。
  “晚上好——呀，真是收获满满的呢。”五条悟把她手中的大小购物袋接过去放好。
  “嘿嘿！杰！好久不见。”百穗看着坐在里面的杰，笑着和他打招呼。
  夏油杰笑着挥挥手，没有说话。
  百穗……变强了，甚至比从前更强。
  虽然笑容如常，但在百穗眼中，他看起来精神状态完全没有变好的样子。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呢。
  百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你好，我要这个。”硝子指着菜单上的“宫城峡”（一种日本威士忌，在四十度以上）。
  “那……我也要！”百穗凑过去看了一眼，笑着举起手。
  “你不许喝这个。”硝子和五条悟同时说。
  硝子把百穗轻轻推开，随后和服务员说：“一瓶，谢谢。”
  五条悟则把百穗按回自己的座位上。
  “为什么？好不容易出门了，大家也在，我想喝——”百穗撅起嘴。
  “你以前从来没喝过酒，我摸不透你的酒量。要是你的酒量和五条悟一样差怎么办？”硝子说道。
  “喂，硝子，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啊！”五条悟不满地嚷。
  百穗撅起嘴，可怜巴巴地看着硝子。
  “……”硝子被百穗盯得受不了，无奈地点了点菜单上的自制梅酒（十度左右）。
  “请再来一个这个吧，要小瓶的就行。”
  “谢谢硝子！”百穗抱起硝子的胳膊。
  “我要二阶堂（烧酒），加冰，谢谢。”夏油杰说道。
  “喂喂，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为什么大家都喝起了酒？”五条悟趴倒在桌子上。
  “是为百穗庆祝的日子。”夏油杰温和地微笑着。
  虽然这么说，不过说实话，他只是因为心中不悦才想找酒喝而已。
  “啊，被孤立了。那悟要和我一起分享吗？蛮好闻的呢。”梅酒是最快上来的，百穗自己闻了闻这个小陶壶，又把它递给五条悟。
  “不要。难喝。”五条悟没有接，嫌弃地吐吐舌头。
  硝子把自己的酒打开，倒到玻璃杯里晃晃。“要干杯吗？庆祝你重新变得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