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一点头，脱离台阶，避开路上的行人，抬起手臂攀上一颗粗壮的树，三两下到达顶端，远远地看一眼照相馆所在的方位。
  “东南方向，直着走能节省不少时间。”
  不用等红绿灯。
  不用顺着车流。
  奥莉竖起尾巴，摇头晃脑道：“喵喵台竭诚为你服务！好朋友先生，请问你确定要走东南方向的空路，直达照相馆吗？”
  中原中也又给她逗笑了。
  他勾着唇，点头道：“对，喵喵台有什么指导吗？”
  “喵喵台无指导，现在为好朋友先生开放空中航线，祝你一路平安。”
  奥莉开心地晃起尾巴，桃心一样的尾巴叶摆到身前，点一点半空挥洒出阳光下不起眼的银白魔力。
  银白色的光点聚合成猫爪印一样的道路，铺出一条不会让人窥见的空中路线。
  中原中也迈步走上去，鞋油擦得锃亮的皮鞋沿着银白色的猫脚印走。
  他周身泛着一层薄薄的异能红光，上下几个方向，皆不会有人或动物看见有异能者这么张扬地行动。
  奥莉一晃一晃尾巴，跳下中原中也的肩膀，跑到他前面，蹦蹦跳跳留下更多的银白猫脚印。
  “我们到啦！”
  她一低头看见站立在阴影下的魏尔伦，欢快地撒开腿跑过去，高声喊道：“凶巴巴叔叔，奥莉和好朋友到啦！”
  金发的青年恍若未闻。
  奥莉的猫猫头往前一顶，挤出魔力开拓的空中道路，蹬着后腿绕魏尔伦跑一圈，落地道：“直达照相馆的空中航线即将关闭，请通过此次航线的好朋友先生有序落地。”
  魏尔伦一低头看见奥莉突然出现。
  他眉头都不动一下，似是半点都不意外奥莉跳出来。
  “笨猫，有序落地是用在很多人的时候。”
  中原中也一迈步，脱离奥莉踩出的猫脚印路线，成功脱离异空间道路。
  “只有好朋友一个人不可以用吗？”
  奥莉奇怪。
  他对魏尔伦轻点一下头，唤道：“兄长。”
  “只有我一个人要什么秩序，直接走就好了。”这一句是对奥莉说的。
  她舔舔鼻子，开始琢磨。
  魏尔伦开口道：“去过神社了？”
  中原中也应一声。
  “走吧。”
  魏尔伦率先转身迈步，道：“已经提前约好了。”
  七五三节的照相馆业务很多。
  要是不提前预约，好的摄影师都给人抢光了。
  “好，”中原中也一点头，看向奥莉围着魏尔伦踩出的一圈猫脚印，奇怪道：“奥莉，这些是什么？”
  轻飘飘一上一下浮动的银白猫脚印在光线昏暗的地方，反而更加显眼。
  她翘着尾巴，回头道：“给害羞的叔叔打掩护的东西哦。”
  中原中也若有所思。
  他快步上前，弯腰一捞，动作极为熟练地托着猫肚子，捡起奥莉揣臂弯间，道：“今天拍照的地方是组织名下的照相馆，不用担心会泄露情报。”
  魏尔伦轻点头。
  他并不害怕钟塔侍从。
  但“暗杀王”还活着的消息要是泄露出去，港口黑手党说不准会有麻烦。
  “好朋友以前到这里拍过照吗？”
  奥莉昂头问。
  她悠闲地晃着尾巴，好奇地打量照相馆布置在走廊两侧的照片。
  中原中也摇头道：“没有，我入职拍照是摄影师到事务所给我拍的。”
  真正到照相馆拍照。
  这还是第一次。
  奥莉抖一抖耳朵，看向魏尔伦道：“叔叔也是吗？”
  “兄长不是。”
  他摸一摸猫头，认真回答：“兄长的身份特殊，从到事务所就没有留下过任何具体的资料信息。”
  魏尔伦的存在是一个秘密。
  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会议。
  魏尔伦作为五大干部之一却没有参加过一次。
  “真正知道兄长所在的人不多，”中原中也回忆起来，道：“就连当初的ace也是……”
  奥莉歪头道：“ace是谁？”
  有一点点印象。
  但不是很多。
  “ace也是五大干部之一，”中原中也随口提一句，道：“不过那家伙好像是……”
  给陀思妥耶夫斯基弄死了。
  他默然一会，转开话题道：“不是什么重要的家伙，不用管。”
  反正ace都死了。
  再说也无益。
  “喵呜……今天拍家庭合照，只有好朋友和叔叔，”奥莉开始扒拉空间，喵喵咕咕道：“小弟弟不在。”
  中原中也恍惚一下。
  “好朋友？”
  奥莉叼着一张照片带出空间，见中原中也愣住，猫猫爪推一推他的脸。
  他回过神，道：“怎么了？”
  “这是小弟弟他们的照片！”
  奥莉松口放下照片，稚声稚气道：“我们带上小弟弟一起拍照吧！”
  中原中也拿起照片，垂眼看去——
  六只外形不同的“恶魔”汇聚到镜头下，咧开嘴，笑得欢快。
  最中间是一只与奥莉外形相似，毛发颜色和翅膀却稍有不同的猫恶魔。
  他是……
  曾经在地下研究所死去的另一个荒霸吐实验体的转生。
  因为灵魂同样有缺，与奥莉一样修补灵魂多年才脱离出生地。
  “好。”
  中原中也勾起唇，道：“我们几个一起拍合照。”
  中原中也、奥莉、魏尔伦、文也……
  他们四个的肉｜体没有一点血脉关联，却因缘际会成为一家人。
  “没有文也一个的照片吗？”他正反看一看照片，好笑道：“阿呆鸟那家伙凑镜头这么近，文也都要给他挤没了。”
  要不是冷血和钢琴人帮忙扒拉开一点阿呆鸟，他差点要看不见照片上的文也。
  奥莉重新开始扒拉空间，道：“有的有的，但是人类多一点不是热闹吗？”
  “这些家伙都去转生了。”
  中原中也晃一晃照片，好笑道：“带上他们一起拍照，多出来的是恶魔吧。”
  一个二个没一个好家伙，全部都去的魔界。
  当然未来的中原中也和魏尔伦也是。
  “啧……拿着照片去拍照，怎么感觉自己在灵堂？”他咕哝一声，嘴角是压都压不下去的笑意。
  奥莉抖一抖耳朵，衔着羞羞怯怯乖巧缩成一团的文也猫独照出来，含含糊糊道：“好朋友不懂，这叫后现代化！过去与现在的艺术碰撞！”
  他哼笑一声，弹一下奥莉的耳朵。
  “什么后现代，别学一个词就乱用。”
  奥莉左右甩一甩尾巴，扭头道：“是不是要拍照啦？”
  摄影师已经准备好了。
  他比出一个ok的手势，魏尔伦走向指定的位置。
  有一点不适应。
  金发的青年眉头轻皱。
  “奥莉要坐这里！”
  浅粉色的小毛团飞扑向一张装饰用的茶几，四肢张开趴着霸占不放。
  她后背的小翅膀立起来一下一下扇动。
  “这上面是要放东西装饰的，”中原中也迈步走过去，无语道：“你趴上去，让人家怎么做？”
  花瓶都给她蹬角落了。
  奥莉翻一个身，侧身理所当然道：“奥莉不可以当装饰吗？”
  猫比花瓶还要可爱。
  花瓶可以。
  猫怎么不可以了？
  “……你凑什么热闹啊，”中原中也扶一扶额，道：“都不是一回事。”
  她歪头，尾巴扬起来一晃一晃。
  赭发青年叹一口气。
  他看向摄像师道：“能给她这样先拍一张照片吗？”
  摄像师举起镜头对着奥莉看一看，点头道：“没问题，调整一下花瓶的位置，中原先生和保罗先生也能一起拍。”
  虽说构图和一开始计划好的不同，但经验丰富的摄影师都有充分应对突发情况的能力。
  毕竟这些黑手党与普通的模特不同。
  不是他能随意指挥的人。
  摄影师对助手低语几句，助手快步上前调整花瓶的位置，退出镜头范围。
  中原中也与魏尔伦并肩而立。
  奥莉放松地躺在茶几，保持着昂头的姿势。
  她爪爪扒拉一下，将文也猫的照片倚着花瓶立起来。
  “咔擦”一声，镜头定格住画面。
  她放松地软下身体，猫猫头往后一仰，在不大的茶几打一个滚翻身。
  柔软顺滑的毛发与和服良好的缎面加一起，摩擦力小到忽略不计，只一个翻身奥莉就滑着往下掉。
  “喵嗷！”
  中原中也眉头一动，眼明手快地捞起猫。
  奥莉大大松一口气，甩着尾巴，庆幸道：“差一点要摔成饼饼了。”
  “……自己小心一点，”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气，为拍照而保持的微笑弧度，导致嘴角都要僵硬起来，低声道：“躺不住就不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