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忻：“好。”
  季时忻转头，又给闻行发了条信息。
  【睡了吗？没睡的话能不能跟我发句晚安？要语音的。】
  -
  后来几天季时忻上完课去咖啡店里时，见到谢店长总忍不住说：“舅舅那么小气吗？开的工资很低？你看看店里每天的客流量那么大，工作压力也很大，能不能涨点工资？闻行很可怜的。”
  谢店长摸不着头脑：有吗？他们店工资开的不低啊，而且闻行可还是兼职呢。
  季时忻今天被a大的同学围着，脱不开身。
  有个季时忻同专业的，叫白夏，今天也在。
  季时忻却认不出他的脸。
  只能在对方说话时，露出淡淡的微笑，以此来掩饰尴尬。
  白夏：“时忻，这段时间都没怎么见到你。原来你在这里参加社会活动啊。”
  白夏还在喋喋不休：“说起来上一次和你见面，还是一起演奏《小夜曲》的时候。当时很多老师都夸我们配合默契，要是有机会能和你再次合作就好了。”
  季时忻婉拒了他：“不了，最近这段时间有些忙。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白夏听不出季时忻的拒绝之意，满脸欣喜：“好，那等你有时间我们再合作。对了，我听专业老师说，你拒绝了下个月的演出名额？为什么时忻，你明明很有实力。”
  围观的同学也按捺不住，七嘴八舌地问起来：“是那个，你们整个院系只能选两个名额的演出机会吗？”
  季时忻想到自己的病，有些尴尬，也不知道怎么回应。
  恰在这时，闻行出现。
  “你们的咖啡好了。”闻行又说，“温度适宜，正好可以喝。”
  因为闻行的出现，刚才的话题被迫终止。
  季时忻看见熟悉的员工服，熟悉的口罩，没由来松了口气。
  闻行冲他一笑，在经过季时忻时，留下一句：“我感觉你可能需要我。”
  每一个清晰的咬字，都在季时忻的耳中形成短暂的定格。
  季时忻做了个打算，他想等今天闻行下班后，问问对方，对于和自己交朋友这事怎么看？如果可以的话要和他当朋友吗？
  不过白夏还在这里，围着季时忻说个没完。
  就在这时，季时忻手机震动几下，他收到一条新消息。
  看着看着，季时忻瞳孔一缩。
  是一个匿名的号码。
  【你的那些同学很讨厌。看你的目光很恶心。卑劣的□□为什么可以离你那么近？】
  握着手机的指尖一抖。
  身上像是被黏腻、阴湿的毒蛇爬过，季时忻的每个毛孔都在打着寒颤。
  季时忻四处张望，实在是找不到可疑的人。
  到底是谁，弄到了他的私人号码，还发了一条这样的消息。
  季时忻忍不住找了个借口开溜。
  至于之前要问闻行的事，季时忻决定明天再说。
  季时忻离开咖啡店，刚上出租车，一坐下就感觉腰间被硌了下。
  季时忻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张，迷你的，单独从合照里裁剪出的照片。
  季时忻眯着眼看了半天，发现这好像是自己的照片。
  但照片里的自己模样太过青涩，甚至有些稚嫩……
  季时忻一时想不起是什么时期的自己。
  哪怕是没生病的时候，季时忻都不一定能想出这照片来自哪里。
  现在生病了，更是想到头痛也想不起来。
  恍惚间，季时忻瞥到自己手上有一团微弱的红色。
  他一阵害怕。
  翻到照片背面，是无数个紧密相连的爱心。
  数量繁多，看着有些恐怖。
  今天有很多人靠近过他,这张照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掉进他口袋里的。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季时忻，脸色苍白，惊恐睁大双眼。
  还不时转着头往身后看的模样，忍不住热心关怀：“怎么了？小同学。不会是有什么前任在背后追你，想找你复合吧？”
  季时忻摇摇头：“没有。”
  对了，他还忘记问闻行，昨天晚上给他送的药收到没有？效果怎么样？也明天一起问好了。
  -
  翌日。
  季时忻在琴房练习完，才看见手机上多了很多条未读消息。
  一个id叫‘谢店长’的，问季时忻，今天还去不去咖啡店了？
  季时忻翻了和对方的聊天记录，又打开自己的小本本，花了大半个小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再一次重置了。
  原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去舅舅的咖啡店里做社会活动。
  对于间歇性失忆这件事，季时忻已经比最初要淡定的多。
  【季时忻】不了，今天有点事，下次再来。
  一般来说，记忆重置的第1天，季时忻一般不太愿意和人接触。
  季时忻对另一件事很在意，他的小本本上，记着一条有些特殊的话。
  季时忻慢慢读出来：“他的声音很好听，和别人都不一样。”
  谁的声音？
  季时忻皱着眉想半天，还是忘记了吗？
  手机里还有很多条未读消息，季时忻似有感应一般，点开其中一条未读语音。
  很短的两秒。
  短促的呼吸声后，是一句简短的晚安。
  等季时忻反应过来时，手指已经连续按下了好几次重新播放。
  ‘晚安’重复了10数遍。
  特殊的咬字和音色，唤醒了季时忻一点闪回的记忆。
  季时忻忍不住寻找蛛丝马迹，努力回忆这个声音来自哪里？
  手机里没有给对方的备注，只有一串数字。
  他给对方回消息，对方也没有回复。
  翻完他们所有的聊天记录，季时忻大概拼凑出一点印象，他会主动问对方要地址，还会给对方买药送药，在他消失的那部分记忆里，他俩应该关系不错。
  他还会要求对方，给自己发晚安的语音。
  季时忻思考半天，恍然大悟。
  难道……他们是情侣吗？
  季时忻再次搜索了那个住址，皱皱鼻尖，感慨的语气都一模一样：“怎么还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都和他小季少谈恋爱了，怎么能过得这么穷酸。好可怜。
  季时忻本来想根据坐标找人，但临时洁癖发作，只得就此作罢。
  ……
  半小时后，季时忻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咖啡店内。
  谢店长喜出望外：“不是说今天不来吗？”
  季时忻：“社会任务还差13次，想早点做完。”
  不然没有事做，他就会一直想那个声音。
  悠扬的小提琴声在店内回响，昏昏欲睡的客人一个个竖起头，寻声看去。
  纤细漂亮的少年，在柔和的灯光下拉着小提琴，背后有微风吹过，光影在玻璃间跃动。
  一时间，午后烦闷的情绪消散，他们着迷地看向连头发丝都在发着光的季时忻。
  有人从琴音中缓缓清醒，又是激动，又怕惊扰到这样宁静的画面。
  最后只能低着头，在数个a大群聊里，发了一排‘awsl’表情包。
  【照片】【照片】【我就知道皇天不负有心人，机会总给有准备的人。等待是值得的，哈哈哈哈，又和男神偶遇了。开心！】
  拉琴的时候，季时忻知道，有个人在看他。
  是舅舅店里的员工，戴着口罩，只能远远看出眉眼深邃。
  季时忻很快偏过头，最后拉了几个音，拍照打卡，上传学校的系统。
  谢店长见季时忻要走，急忙过来：“就走了？你和他……你们两个……”谢店长努嘴，暗示戴着口罩的员工。
  今天这么冷漠，难道小太子看开了？
  虽然闻行这小子吧，干活是很利索，但季家的门也不是那么好进的。
  季时忻有些疑惑。
  直到他听到对方开口。
  那个声音，和手机里跟他发晚安的声音，一模一样。
  季时忻：“你出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青年看向谢店长。
  谢店长摆摆手，示意他听季时忻的。
  -
  季时忻盯着人看了半天，看得面前的高个青年冷汗直流。
  “你额头上的伤呢？好了吗？”
  露出的皮肉光滑，看不出有伤口存在过的迹象。
  “啊。好了。”
  几分钟的功夫，闻渊立刻反应过来。
  他猜测，是自己的双胞胎弟弟，又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闻行脾气不太好，跟人发生冲突是常有的事。至于额头上的伤，大概是闻行又和谁打架了吧？
  闻渊习惯性地替闻行认下这事。
  季时忻哦了一声，又问：“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闻渊没想到，这个漂亮的少年竟然还不知道弟弟的名字。他干脆演戏演全套：“闻渊。”
  季时忻下意识眨眨眼，总觉得，不应该这人叫这个名字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