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旁观着这群人为了一个顺序争先恐后。
  他觉得很可笑。
  都是未知的数字，早选和晚选有什么区别。
  这可能也是人性的一部分吧，唯恐落于人后。
  人潮散去后，参与试镜的演员们一个个拿着自己抽到的顺序或开心，或犹豫，抽到最后的人想跟别人换，理所当然的被拒绝去。
  “还有没有抽顺序的演员请尽快来抽。”
  孟凡西这才走了上去，从里面拿出一个纸条。
  上面写着：15。
  中间稍前的顺序。
  笑意扩大，指尖玩偶的线圈被拨动着来回摆动，孟凡西姿态放松的回到自己的位置，言笑晏晏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处空间在工作人员没有刻意维持秩序的情况下嘈杂了起来，几分钟后工作人员也全都退了出去，什么都没说。
  这里更像是被散养了起来，如入无人之境，人们撇开了先前紧张戒备的氛围，借着抽签开始吐槽一路上的各种境遇。
  明明是很普遍的现象在他们口中也成了极为夸张的存在。
  工作人员迟迟不出现，这处空间不知有什么魔力，竟成了菜市场一样。
  孟凡西手撑着头缓缓环顾四周，仔细观察每个人的举动，不过一会，他边看出了其中的不对劲。
  这个等候室里，似乎有专门挑起话题的人存在，就比如前面这个面善的演员，据他了解，他在现实中明明是不善言辞的内向性格，此刻却侃侃而谈，不断引着周围的人说话，抛出话题。
  还有后面，右边的两位，似乎是封明煦电影中的黄金配角，此刻来试这个完全不符合要求的戏，不免让人觉得蹊跷。
  但场内，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个问题。
  肯定有什么他还没注意到的事，孟凡西凝神静听，注意着周围的一切，然后他开始观察这个场地。
  很普通的空间布局，但是却暗含玄机。
  是有隐藏摄像机吧？他想。
  墙上的布局仔细一看就能发现有种奇怪的感觉，这很明显被设置过，但没人能立刻发现。
  稍加观察就能看到布局的不合理性，怎么会有那么多书堆在墙角，旁边却还要放一盆花和一大桶水？
  静悄悄地，孟凡西锁定了一个角落，直直的看了过去。
  在另一面占据了一整面墙的屏幕上，孟凡西的眼神正对着被簇拥在最中间的人。
  原来，等候室的一切早已被人实时记录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封明煦
  被簇拥着的那人旁边有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士惊讶的“哦”了一声, “他发现了？”
  四周开始响起低声的讨论。
  “看来是。”
  “不愧是参加过选秀竞争的，敏锐度比其他人强一点。”
  “我还给他投过票呢。”
  “那你一会不许参与试镜。”原本在中间一直沉默听着众人说话的封明煦突然出声，说给孟凡西投过票的工作人员默默的闭上嘴, 心中一阵郁结。
  “准备开始吧。”封明煦起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等候室里, 工作人员进来后，屋内的吵闹声戛然而止。
  “请大家按照抽取的顺序前去试镜, 试镜结束后从另一侧离开, 到时候会有人员在现场指引, 试镜结果我们会在所有试镜结束后进行通知。”
  也就是不会现场立刻得知结果。
  孟凡西的手指轻叩桌面, 有些导演在试镜现场的反应，哪怕不会当场告知结果, 也能让试镜者心里有个大致的预估。
  以他来现场感受到的‘试探’来看，封明煦似乎确实不像以往的印象那样直截了当, 反而像个暗中观察的猎豹，不知什么时候发起攻击。
  等候室的人在逐渐减少, 从后面突然有个人走上前来, 坐到了孟凡西旁边，主动和他打招呼，“你好。”
  孟凡西侧头一看, 怔了怔, 这熟悉的面容, 浓眉大眼，一脸正气, 可不就是前世饰演第二阶段薄锦的演员齐修么。
  孟凡西礼貌的回应，齐修童星出道，在演艺圈大屏多年, 算是实力派前辈，要不是演了薄锦备受争议，人生可能更顺遂。
  齐修说话很直接，“我注意了你很久，你和他们都不一样，是发现了什么吗？”
  孟凡西没有说话，用眼神示意刚才发现的那个地方。
  齐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了然的笑了。
  “你的观察力很强。”
  孟凡西：“如果前辈的位置不那么靠后，应该也会发现。”
  齐修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降下来，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不动了，两人之间的空气保持着微妙的氛围。
  孟凡西不知道齐修想要干什么，但他能感受到他并无恶意。
  齐修的试镜号就在他手上一直拿着，上面写着12号，下一个就到他了。
  没过一会，工作人员过来：“请12号齐修前去试镜。”
  “我走了。”齐修给孟凡西打了声招呼。
  感觉这位前辈还挺自来熟，孟凡西点了点头，虽然是不熟的竞争对手，他还是说了声“加油。”
  齐修脸上的笑意更浓。
  孟凡西望着齐修的背影，感觉他一直在笑，原来他本人竟是个乐天派？
  孟凡西刻意估算了每个人结束的时间，好像都差不多，除了齐修耗时有些长之外。
  “请15号孟凡西前去试镜。”
  终于轮到了他。
  试镜的屋子是一个空旷的类似舞蹈室一样的地方，一进门就是一排评审们，除了导演应该就是这部剧相关的制作团队们，坐在中间的自然是这个剧的导演封明煦。
  他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喜怒哀乐，甚至连一丝试镜了十几个人的疲惫都没有，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孟凡西淡然的跟封明煦对视，他在这里的优势之一就是毫不紧张。
  参加过太多的试镜，连那种一进去就表现的很鄙夷的团队都见过，更何况是现在这种表面不反馈任何信号，实则不会场外影响试镜者的评审们。
  他的资料被呈现在评审面前，室内不停翻动资料的纸张的清脆声似乎在刻意制造紧张感，但对孟凡西无效。
  “剧本都看完了么？”封明煦问。
  “看完了。”
  他收到的剧本是一个大概五六百字的全剧简介和年轻版薄锦的所有剧情和台词。
  课余的时间虽然短暂，对他来说已经够用，将剧本过了一遍之后，孟凡西便带入剧里的状态，台词也记得滚瓜烂熟。
  封明煦：“演第一次背着谢云舟毁掉云玉的场景。”
  “好的。”孟凡西的脑海立刻浮现出那个场景时薄锦的状态和所处的环境。
  谢云舟和薄锦两人面和心不和，表面上是谢云舟依附着薄锦，但薄锦也受制于谢云舟。
  在薄锦的身形成长后，他的实力也恢复了一些，便打起了云玉的主意。
  云玉是谢云舟的云猫每日清晨醒来后眼角的泪化作的灵玉，对谢云舟的修炼颇有益处，自然让薄锦颇为不爽。
  云玉因云猫的原因认主，只对谢云舟有用，薄锦更是看不惯。
  挑到了一个绝佳的时机，趁谢云舟在宗门紧急任务中脱不开身，将毒爪伸向了云玉。
  孟凡西的一只手放进了外套口袋，有两三位评审露出了好奇的样子，似乎不懂他这是什么姿势。
  下一秒，孟凡西从口袋中拿出了来试镜的路上放起来的云猫玩偶。
  他没有去看评审们的反应，只是感觉在看到这个玩偶后，评审席似乎有些躁动。
  他身形挺拔，歪着头，提起了云猫，它的身形像一只仓鼠一样，小巧可爱，就像他指尖的玩具一样，毫无反击之力。
  他的指尖微微晃动，云猫也跟着摆动，他的眼神却愈发冰冷，肆意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小东西。
  它的眼角有泪，云玉即将形成。
  “畜生。”薄锦的嘴角微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云猫能够听懂人言，但分辨不清人的口型，它没有感知到危险，提着它的这个人似乎是主人的朋友，它没有挣扎。
  薄锦骨节分明的另一只手覆了上去，轻柔的抚摸着云猫的脊背，一下一下，云猫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狗东西。”薄锦接着无声的谩骂，如果有声，那会是抑扬顿挫、字字有力。
  缓缓地，薄锦的手像一张包围网一样围住了云猫肉实的几近于无的脖子，逐渐用力，他的指尖碰到碰到云猫的皮肤后接着向下。
  薄锦眸中染上了几丝怒意，杀了这个宠物又如何，依旧受制于人。
  可恨的是眼前这蠢货还以为自己在给他挠痒，舒服的眯起眼，头都仰了起来。
  薄锦要继续用力的手突然一顿，他看到从云猫的眼角处滑落了一个金色的玉块，与此同时，掌心出现了一块冰凉透骨的金玉。
  这就是云玉。
  谢云舟道貌岸然的样子浮现在他眼前。
  “这云玉虽然只于我有用，但夏日炎热之时，也可以赠你用于清凉消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