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作者:是澄      更新:2025-10-30 17:18      字数:3131
  只是他走的时候,明明应该是高兴的心情,为什么觉得那么阴沉呢。去昆吾派可以过上和现在不一样的日子,但他答应的时候没有多高兴,走的时候也没有多高兴。
  容禅在洞府中打坐了一会儿,再走出来时院里已经见不到人,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只有一个仙侍在院子里默默扫着落叶,孤寂一片。
  容禅阴沉着脸,挥扇在山壁上一抽,便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
  他看着手中的雀舌草,觉得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一气之下,他将千辛万苦得来的雀舌草扔下了山崖,看都不再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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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这里解释一下,可能伏笔不一定谁都能看得出来,虽然已经强调过了……
  小桥神智受影响其实不是仙骨的原因,媚骨会让他体会到情绪,他变得呆呆的纯粹是那时候谢蓬山喂他吃镇痛的丹药吃多了。
  同理,容禅的性格乖张,也是因为嵌入了无情骨的原因,和原来性格有偏差。
  第84章 一片冰心在玉壶6
  因为宁见尘要带江桥离开, 按理要禀告清微剑宗,于是知会了执事长老臧伯笃。
  臧伯笃便亲自为凌虚子、宁见尘送行。
  江桥跟在宁见尘的队伍里, 仍然怔愣愣地, 不知在想什么。
  宁见尘已为他安排好,过去之后,先找一个锻体的师父, 帮他打通堵塞的经脉;然后再全面学习炼气之法, 修习刀法。勤能补拙,总比他自行摸索的好。
  昆吾派一行人与清微剑宗之人相向而坐, 臧伯笃举杯道:“凌长老、宁小友,多谢你们助力查清九天灵都邪修之事,不然不知多少修士要再遭毒手。”
  宁见尘沉稳道:“亏得多位道友助力,才成功破除幻境, 不敢居功。”
  凌虚子又说:“还需再谢茹掌门借出寒冰洞, 解了小徒的火浣毒。在清微剑宗这些日子,还得感谢臧长老,以及诸位仙侍, 悉心照料。”
  臧伯笃看看坐在宁见尘身边的江桥, 淡笑道:“缘分之事, 妙不可言。宁小友也算因祸得福了。”
  宁见尘说:“是……在山洞中, 若无小桥救我出来,现在我可能已经功力涣散了。”
  臧伯笃说:“这正是一恩一报, 自有定数。”
  正宾主尽欢时, 容禅忽然执着折扇,脸色阴沉地从幕后走出来了。
  看到容禅,众人的脸色都一僵。江桥的目光也呆呆落在容禅身上。
  “容禅,你来这做什么?”臧伯笃道。
  容禅冷厉又薄情的眼睛看了臧伯笃一眼, 然后目光沉沉地落在江桥身上:“我也来送行,不行吗?”
  “你别捣什么乱。”臧伯笃说。
  “笑话。”容禅淡淡地笑了一下,容色艳丽,他如刀锋般的目光扫过众人,随而慵懒又随意地说:“到底是从我松风院出去的人?我不能来看看?”
  声线里含着乖戾和嘲讽。
  臧伯笃说:“凌虚子长老正准备返回流洲,此去路远,你还不快敬一杯?”
  “是了。”容禅举起酒杯,来到凌虚子、宁见尘席前道:
  “容禅在此恭祝凌长老、宁道友一路平安,携得……美人归。”
  他扫了一眼江桥。
  凌虚子说:“容公子,茹掌门与宁夫人交情在前,我们两派,也要继续保持往来才对。”
  容禅说:“自然。”
  忽而,他又对着江桥说:“这边是……宁道友新收的侍妾?原是个,故人呢。”
  江桥看着容禅,忽然紧张起来,不知为什么手在发抖。
  容禅忽然又说:“宁道友,新收了侍妾,可曾查验过这侍妾的贞洁?不少人,表面看着正经,实际私底下水性杨花呢。”
  宁见尘没说什么,凌虚子却忽然变了脸色。
  气氛一时变得凝滞。
  “容禅,你这是什么意思。”宁见尘说。
  “没什么意思。”容禅说。
  臧伯笃说:“来人,取出那守宫砂来。”
  这守宫砂,可测出人的初次是否仍在。
  江桥有些慌乱,他不知道为什么容仙尊好像换了个人,而凌虚子长老,恶狠狠地盯着他。
  守宫砂送来之后,宁见尘原本想阻止,但凌虚子狠狠推开了他,抓着江桥的手臂,把袖子往上一撸,便将那守宫砂涂抹在胳膊上。
  守宫砂是壁虎长尾所化,如人已失去元阳,在皮肤上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唯有处子,会在胳膊上留下红印。
  凌虚子涂过了守宫砂,却见江桥胳膊上光洁一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那些守宫砂都化掉了,分明是元阳已失的表现。
  凌虚子重重哼了一声,一甩袖子坐下来,再也不看宁见尘和江桥一眼。
  宁见尘看了也脸色骤变。
  臧伯笃打圆场:“这是怎么回事啊?”
  凌虚子恶狠狠地瞪了宁见尘一眼,说:“这就是你看中的人?”
  宁见尘苦笑:“我……”他回忆中,他并未碰过江桥,那江桥是?他神思恍惚,不知道江桥身上发生了什么。
  “小桥……你……”宁见尘说。
  宁家乃是极守礼仪的家庭,愿意收留江桥已是破例。他看着江桥懵懂的脸,心里不禁有些动摇,难道他看到的,都是假的吗?
  “小桥,你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宁见尘说。
  “我……”江桥慌得脸色一片煞白,不知道说什么了。“我不知道。”江桥说。
  “哼,还在撒谎!”凌虚子气极了,觉得今天的脸都丢光了,郑重其事地要了个人过来,却是个表面干净内里肮脏的!
  瞧这老实巴交的模样,不知暗地里和多少人睡过了?
  “这个时候都不说实话,我看你也是这么勾引见尘的吧!”凌虚子说。他本就偏好端庄大方的大家小姐,对宁见尘的选择十分不满意。
  “师父!”宁见尘惊叫道。
  送别宴上人不少,这下看昆吾派几人的目光都变化了,有些游移。虽未出声,但宁见尘能感觉到他们心底的私语。
  凌虚子再也坐不住,拂袖就往庭外走去了。宁见尘叫了师父一声,也得跟上,但他还是回头看了江桥一眼,长叹一声,便去追自己的师父。
  最贵重的宾客都气走了,在花厅中伺候的仙侍,也陆陆续续地捂着嘴巴走了。想来不久,这个笑话便会传遍各方。臧伯笃看了看容禅和江桥两人,摇摇头,便也走了。
  厅中只剩下几个零星的负责打扫的低阶仙侍。
  江桥仍孤零零地站在厅中,他的手从指尖一直抖到肩膀,他整个人脸色发白,神色恍惚,不知发生了什么。一切变化得如此之快。
  他单薄的脊梁,如同被人抽去了一半,只留下芦苇般飘荡的清瘦身形。
  容禅站在他面前,脸上仍带着点点坏意的笑,他用扇柄微微点了江桥的下巴,说:“你看,他们都不要你了。”
  “没有人会带你走。他们嫌弃你。”
  容禅心底蔓延开无边无际的黑暗,他胸中充满煎熬的妒意,如火焰般灼烧心脏。他想一把捏破这虚伪的屏障,将江桥桎梏在他的范围之内,没有人要他才好,没有人看他也好,因为只有他会要他。
  江桥盯着容禅,睫毛仿佛都在颤抖。
  江桥从没有这样锐利地看过一个人。
  容禅心中卑微又痛苦,他就是想让所有人知道,江桥是他的,别人抢都抢不走。
  江桥忽然拿起桌上的酒壶,一把砸在容禅的脸上。白瓷的瓶子怦然碎裂,酒液沾了容禅一脸,甚至头发和衣服都湿了。
  容禅一愣,眼睛一眨,辛辣的酒液顺着睫毛滴下。
  江桥真的生气了。
  他头也不回地往庭外跑,跑着并干脆召出了飞剑,御剑飞速离开。
  容禅直到看着江桥离开,才回过神来。他咬牙骂了一声,便也御剑跟上,心里想完了,这回好像真把这又拗又犟的傻子惹火了。
  “江桥!”容禅唤道。
  但江桥只一路往前冲,根本不理他。
  容禅没办法,只能绕了个弯,挡在江桥面前,说:“你别生气好嘛。我只是不想你走,真不知道去那昆吾派有什么好的,他能给你什么我也能给。”
  江桥看容禅挡在他面前,瞪了他一眼,掉了个头又转向另一边去。
  “喂江桥!”容禅只得认命地继续跟上,“江桥!”
  容禅絮絮叨叨地跟在后面说:“你怎么突然就决定去昆吾,商量都没有和我商量一下,你这样做真的好吗?你知道我听见的时候多震惊吗?”
  “你也太绝情了……在幻境的时候好好的,还说对我,对我……出来就都忘了。分明是你可恶!”
  江桥对容禅这倒打一耙和为自己辩解的能力叹为观止,他只得停了下来,因为前方是一段山壁,也没有别的去路了。江桥颤抖着嘴唇说:
  “你太坏了!”
  江桥词语匮乏,说来说去也只会几个词,“过分”“可恶”“令人讨厌”,反复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