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作者:手电      更新:2025-11-01 15:05      字数:3068
  她转头心焦地对盛毓说:“雨越来越大了,你可能得再等会儿才能回家。”
  盛毓拿着烟和打火机走到窗前,“你睡,我等雨停就走。”
  汤慈点头说好,转头时余光瞥到他的衣领,目光忽地顿住。
  刚刚在客厅时匆匆一瞥没有注意,此刻在阳台明亮的灯光下,盛毓后脖颈处有一道鲜红的血痕,那痕迹似蛇盘踞在他冷白的颈间,分外刺眼。
  想到他在电话里说跟盛宏打架的事,汤慈攥着手心,犹豫着问:“你爸是不是还在家,要不然你今晚住我家吧。”
  盛毓在窗沿上轻磕烟盒,指尖抽出一根,眼皮未抬地问:“怕我回家再跟他打起来?”
  汤慈咽了咽嗓子,反问:“会吗?”
  “不会。”盛毓偏头朝她笑了一下,眼底却无一丝温度,“老东西挨了我几拳去医院了。”
  汤慈哑然愣住,组织了半天语言,也没说出什么。
  “怕了?”
  她摇头。
  “那还让我在你家住吗?”
  “让。”汤慈目光柔润,静静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可以住我房间,我睡沙发就行。”
  这下轮到盛毓沉默,他如墨的眸子居高临下看了她几秒,唇角扯起一个自嘲的弧度,抬手朝她额头弹了一下。
  “我睡沙发。”
  /
  汤慈抱着被子枕头走到客厅时,还有些恍惚。
  盛毓叼着烟,将洗好的衣服搭在阳台,抬手往晾衣架上挂衣架时,偏短的衣服下摆抽了起来,露出他精瘦的腰腹。
  汤慈忙错过视线,本能地清了清嗓子。
  盛毓从唇边拿下烟蒂,“呛?”
  阳台的推拉门关着,烟味并未入侵到客厅,汤慈听着他沙哑的嗓音,还是说:“有点。”
  盛毓掐了烟,将晾衣绳升了上去,推开门问:“有牙刷吗?”
  “应该有。”汤慈将被子在沙发上铺开,说:“我找一下。”
  由于工程工作性质,汤建伟常年出差,每次回家都会带一些宾馆免费的简易牙刷毛巾,汤慈记得这些日用品都放在浴室门上的柜子里。
  柜门太高,汤慈够不着,搬来凳子站上去找。
  柜子里堆满各类杂物,车票、纪念品等等,各类物品堆杂在一起,要精准找到某样东西并不容易。
  盛毓走到柜子下,比站在凳子上的汤慈还高一些。
  “好找么?”
  汤慈侧目看了他一眼,翻找的动作加快,“好
  找。”
  着急时刻,年久失修的柜门开始捣乱,啪嗒轻撞她的脑袋。
  汤慈低唔一声,狼狈地捂住了头。
  盛毓扯了扯唇角,伸手将柜门按住。
  汤慈余光看到盛毓挺直的鼻梁,鼻息稍顿,慌张间,指尖摸到柜子角落的塑料袋尖角。
  以为是一次性牙刷的包装袋,汤慈暗暗松口气,揪着塑料袋一角,把袋子整个扯了出来。
  等看清塑料袋包装上的字时,她的呼吸又瞬间屏住。
  南大附属医院还在旧址运营时,会给住院的患者发放免费的护理包。
  小学毕业那会儿汤慈住院,汤建伟来照看她的几次拿了不少。
  这么多年过去,这些护理包的有效期早就过了,汤慈顺手扔进垃圾桶。
  盛毓扫了一眼护理包上的字迹,随口问:“你也在附院旧址住过?”
  呼吸陡然一窒,汤慈抿着唇“嗯”了一声,再翻找东西时,动作显然有些僵。
  看到柜子最深处竖起的长条形包装,她想也没想踮起脚去够。
  凳子因她的动作翻起,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带着脑袋朝后栽去。
  后背被有力的手臂揽住,盛毓握紧她的手臂,帮她稳住身形。
  汤慈胸口上下跌动,和危险擦肩让她的心跳骤然加快。
  眼角余光瞥见盛毓近在咫尺的眼睛,她的心跳却又猛然暂停,连呼吸都凝滞。
  好不容易调整好了感官,她咽了咽干涩的喉咙,瓮声说:“谢谢……可以放我下来了。”
  盛毓却岿然不动,缓缓挑了挑眉:“你慌什么?”
  第16章
  汤慈轻颤着睫毛,低头把凳子搬到墙边,答非所问:“牙刷太靠里了。”
  盛毓不置可否把柜门合上,拆开一次性牙刷的塑料包装,指尖拨了一下廉价硬挺的刷毛,眉心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汤慈余光看到他的动作,起身时,朝他手中指了指,“刷头蘸水之后会软一些。”
  盛毓挑眉。
  以为他没听懂,汤慈神色顿了顿,试探着从他手中拿过牙刷,到卫生间挤上牙膏,再打开水龙头沾上水,然后再放回他手里。
  “……就这样。”她鼓着脸颊说。
  盛毓笑了,“哦,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听出他语气中的促狭,汤慈才意识到自己操心过剩,赧然挠了挠耳垂,催促,“好晚了,你快去洗漱吧。”
  盛毓没再笑她,进卫生间后顺手把门也关上。
  浴室的门是磨砂玻璃,隐约透出里面的光影,盛毓侧对门站着,因洗手台偏低,他微微躬着上身,像在自己家一样放松。
  汤慈咬着唇看了几秒钟才回卧室。
  躺到床上,关上床头的台灯,卧室就彻底暗下来,只有门缝处亮着一线光。
  过了一会儿,汤慈听到客厅传来模糊的脚步声,很快啪嗒一声响,门缝处的那线光也消失了。
  四周安静下来,天地间只剩下雨还不知疲倦地下着,淅淅沥沥浇灭她心头的异样感。
  汤慈把被角朝身下掖了掖,努力忽略盛毓就睡在一门之隔的客厅这个荒诞的事实,才渐渐有了睡意。
  雨是半夜停的,汤慈睡眠浅,雨停前的一场急风卷着碎枝桠打到窗沿,将她吵醒。
  她惺忪着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时,听到阳台传来推拉门滚动的动静。
  过了两秒,打火机砂轮声和盛毓懒怠磁性的一声“喂”同时响起。
  汤慈在昏暗中睁大眼睛,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是凌晨三点半。
  老旧小区隔音差,加上她房间窗户和阳台离得不远,盛毓打电话的声音不可避免地隔着钢筋水泥传到了她的耳边。
  内容听不清。
  但能听出电话对面温和的女声。
  盛毓不时地笑了一下,回应的声音没有平时的疏离,在万籁俱寂的凌晨时刻显得很温柔。
  汤慈捏着被角,闭上因为手机刺眼灯光而酸涩的眼睛。
  一遍遍想着明天可能会考到的重点,才又睡着。
  /
  经过昨夜的暴雨,南岭迎来了一个艳阳晴天。
  六点钟闹钟响起,汤慈准时起床,下床换好衣服,准备开门时,动作顿了一下,将耳朵贴在了门板。
  门外没有任何动静,她拉开门一看,客厅内空无一人。
  沙发上整齐叠放着被褥和衣服,阳台上的晾衣架上的衣服已经不见,只剩一个光秃秃的铁丝衣架。
  盛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汤慈只在原地站了几秒钟,想到汤建伟可能会一早回家,把洗漱搁置在一边,快速收拾起沙发上的衣物,抹去有人在客厅睡过的痕迹。
  昨晚给盛毓拿衣服时汤慈留了一个心眼,没有扔衣服的包装袋,把衣服重新叠好装进袋子里,和没拆封时相差无几,神经大条如汤建伟未必能发现。
  一切都收拾妥当,大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汤慈心里一惊,一时间失去了动作,心虚地僵在原地和刚进门的盛毓打了个照面。
  盛毓穿着昨夜来时穿的衣服,一手拎早餐,一手拿钥匙。
  拿钥匙的那只手朝她扬了扬,他问:“借用了你的钥匙,不介意吧?”
  那串钥匙在他手心碰撞出清脆的响,钥匙圈上挂着的海豚形状的挂件不住地摇晃。
  汤慈盯着海豚的尾巴,摇头说:“不介意。”
  盛毓把钥匙放回鞋柜,“来吃早餐。”
  汤慈“噢”了一声,四肢终于动了起来,朝浴室走去:“我先去洗漱。”
  盛毓吃饭安静且快,汤慈从浴室出来时,他已经吃完一个包子,正边看手机边喝马上见底的豆浆。
  汤慈不想让他等自己吃饭,也怕汤建伟突然回来,她快速塞完一个包子,将剩下的都打包拎着,含混地说:“我在路上吃。”
  盛毓收起手机,起身时在她被撑的圆滚滚的双颊上扫了一眼。
  从她家到学校,需要先步行一公里到地铁站,为了跟上盛毓的脚步,一路上她用比平时要快的速度吃完了超量的饭。
  到地铁站的时候,她小跑着去去扔垃圾,抽出纸巾擦嘴时,她连声打了两个嗝。
  盛毓低眸扫了一眼她微隆的小腹,“吃饱了么?”
  “饱了。”汤慈努力咽了咽喉咙,礼貌奉承:“你买的早餐很好吃。”
  盛毓唇角掀了一下,刷卡进站,“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