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报声在头顶响起，听到智文的话，林又涵心下了然，向对面的墙看去——一只巨大的眼睛在墙中央缓缓睁开。
  带笑的瘆人音响起：“听说你在找我，我当然要来。”
  “林又涵，你还是回来了。”
  林又涵定定看着那只眼睛，笑着说：“真是好久不见呢，索、罗、亚。”
  -
  沧澜城航道博物馆的实验室里放着一架损坏严重的舱体，白色外形长条设计的舱体上印刷着两个字——重启。因为前期迫降时与地面发生剧烈的碰撞，后期更是燃料枯竭，致使舱体周围不再散发出莹蓝色的光，功能也几近损坏。
  实验室里的人员不时走动，只有极少数的研究者蹲在舱体旁研究，可研究了三年依旧没能明白设计原理，以及功能的运转。眼前这架十年前突然出现的重启舱打破了所有人对科技发展的新憧憬，它的运行速度已经超过了他们最新研究出来的飞行舱，不仅如此，因为许多零件损坏，发掘出来的性能不全，导致研究项目一直处于停滞的状态。
  赵阅是今年刚从科技学校毕业的实习生，从进入实验室工作开始，就一直在协助组里的人研究这架舱体。今天依旧和平常一样，他拿着由科学技术改造过后的放大镜看舱体的内壁，转了两圈什么也没发现，叹了口气刚想把放大镜收起来，倏地，余光注意到一个不起眼的晦暗角落。
  他赶紧拿起放大镜往角落一放，看到了坑坑洼洼的三个不明显的字母——smy。
  他眨了眨眼，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又急忙把手放上去，摸到凹凸不平，浅浅凹痕的那一刻，他心里涌起奇怪的感觉，紧接着一个毛骨悚然的想法随之出现。
  ——这是用指甲一点一点抠出来的！
  第19章
  唐德城的九月份阳光正好，恰逢星院开学的日子。
  星院不算宽阔的大门被学子围堵的水泄不通，有唐德城本地的，亦有从其他地方赶来的。他们站在大门外，对摆在门内不远处的铜像露出敬佩之情，离的近了还能看到铜像台座下刻着两句熠熠生辉，新纪开辟以来闻名整个星际城的话——
  “如果你不记得他们，那么请抬头仰望星空——”
  “那是他们奋力争取而来，却再也看不上一眼的和平。”
  这时，人群中的一道声音问：“欸，这个铜像难道就是当年于天外界一战到底，一人独守山城的第一战队指挥官楚昳吗？”
  另一道声音应他：“那必然是楚昳楚指挥！当年两个文明的战争一触即发，作为星院第一批学生，楚昳毅然决然放弃学业，加入星际城的远征军，投身到与天外界的战争之中。而后，ht军团第一作战队成立，楚昳向白瑱老教授提交了请愿书，申请调任第一作战队，成为一名指挥官。此后与梦岚军校的费迪斯上校联手，创造了‘第一战队永无败绩’的神话。”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沉重，“在与天外界的最后一战中，第一作战队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死守北符境苑七天，弹尽粮绝。原本以为挺过这七天可以活下来，但是援军赶到的那一刻，山城的炸弹被人引爆了，而第一作战队只有一个人逃了出来。”
  他呆呆地望着那座铜像，联想到梦岚军校的大门也摆着同样一座铜像，只不过一个叫楚昳，一个叫费迪斯。
  他还听人说过，楚昳不长的人生里，总共写过三次请愿书：一书自愿加入远征军，二书自愿调任第一作战队，三书申请与费迪斯结为伴侣。
  三次请愿书，只实现了两次。
  自此，葬于火海的楚昳和费迪斯也被称为开元先锋。
  -
  在门外站了许久，一个金发少年推了推戴墨镜，坐在行李箱上，一头白发的人，“哥，你都在这儿站了半个小时了。”
  戴墨镜的男人懒懒地说：“半个小时怎么了，第一次来你们学校就不能让我有点紧张感？”
  少年奇怪地问：“哥，你这把年纪还要什么紧张感？担心自己貌美如花，男大前仆后继，自己把持不住？”
  “呵，我需要爱情吗？”男人冷斥了声，“老子从此封心锁爱，来一个男的一巴掌，两个男的降龙十八掌。”
  闻言，少年冷笑了声，小声地说：“我看你就是放不下那个姓司的。”
  听到熟悉的姓氏，男人脸色一变，瞪了少年一眼，“你再提他试试，老子腿给你打断。”
  “自己喜欢还不让人说。”
  林又涵瞬间炸毛，“蒋宇，我都说我不喜欢他了！”
  “好好好。”蒋宇无奈的说，反手掏出一张司暮云的照片，“来，看上三十秒，不许眨眼睛。”
  然而不过五秒，一旁的米谷发出声音，语气平静地提醒他，“检测心率跳动140，超过正常的心率。
  ”
  林又涵：“……”
  蒋宇听到这个数字不由得咋舌，脑海里开始搜寻人体正常心率的范围，眼睛从头到脚扫视他一遍，“哥，看不出来啊，五秒钟，短短五秒钟，心率飙升140，就一张照片。”
  林又涵不自在的地过头，咳了声。
  觉得不解气，踹了叛变的米谷一脚。
  米谷沉默：“……”
  它只是个机器人，不是给人踹的垃圾桶。
  蒋宇还在说：“哥，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毕竟你看上的人是咱们星际城最年轻有为的上校，有颜有钱还有身材，怎么看都是你赚，更别提你还貌美如花，楚楚动人——”
  “不会用四字成语能不能别乱用。”林又涵咬牙切齿地说，“我这叫帅气，帅气！去他妈的貌美如花，我给你三秒钟，立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好嘞，哥，你就慢慢享受美丽热情如火的太阳吧，我就先回阴凉地躺着了。宿舍已经给你弄好了，是双人间，新生入学房间紧张，你就将就过一下吧，别走错了哥。”
  临走前似乎想起什么，又回头问：“哥，你是真的不记得那天晚上的事了？”
  林又涵有些不耐烦的说：“这个问题你都问我百八十遍，我都说不记得了，你还要问到什么时候？”
  蒋宇惺惺地挠头，自从那天和林又涵去了星院后山后，他连着做了几天的噩梦，梦里全是那只眼睛，怎么也忘不掉。回来之后更是问林又涵有没有看到那只眼睛，林又涵说没有。
  那只凭空出现在墙上的眼睛，就好像是他的错觉，却又真实的可怕。
  蒋宇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林又涵却率先开口：“没事不要去后山。”
  “为什么？”蒋宇不解。
  林又涵语气平淡又认真，“去了你也进不去，就算你能进去，你也出不来。”
  “啊？”蒋宇听的云里雾里，一抬头，林又涵和米谷已经走远了。
  看到林又涵远去的背影，蒋宇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他哥，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
  林又涵让米谷拉着箱子，自己悠哉游哉双手抱臂在前面走，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目光，胆子大的更是上来搭讪，“同学，你也是新生吗？”
  话虽然是对着林又涵说的，但是目光却是看向拉着行李箱的米谷，眼底露出痴迷的光。
  林又涵抬了下墨镜，点了点头，又说了句：“你怎么知道我是这届新生最强的。”
  询问人：“……”
  不是，我也没问啊。
  询问人尴尬的挠了挠头，“同学，你……”
  林又涵拍了拍米谷的脑袋，“自主研发，材料坚固，从垃圾场捡回的零件再次利用，包踢包踹不还手，既能给你拿东西，又能给你放松筋骨，这么好的机器人，上哪找都找不到。”
  “当然，只有我们家有。”
  米谷：“……”
  你就是这么宣传我的？我好歹也是星际城科技发展史上第35代超智能ai！
  林又涵假装的叹了口气：“你也别看了，刚刚我骗你的，你看这机器人机身这么小，能干的事也就拉个箱子，给我踹两脚，零件老旧，还得时不时拿去维修店里修，修理的费用都快赶上买一个新的了。”
  “真的吗？”询问人目光不舍地看向米谷。
  米谷的设计外形对星院的人来说格外新颖，虽然只有一米多高，但是展示出来的功能比市面上体型大的机器人相差无几。所以在他听说米谷这样一个看着就格外优秀的机器人居然只能拉东西，露出的神情可以说是遗憾，甚至还有点可惜。
  这么好的机器人，怎么就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呢？
  林又涵余光偷偷觑他一眼，打了个哈欠，心想，他都还没进校，就公然在校门口表示对他机器人的喜爱。就算他的机器人有的时候很傻，但是谁也不能切断他们的羁绊。
  他拍了拍少年的肩，略带遗憾地说：“就算再怎么喜欢也不会是你的。”
  “米谷，走了。”
  林又涵喊了声，抬腿先走了。
  留下询问的人待在原地，呆呆的望着一人一机离去的背影。没一会儿，附近几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围上来，跟着他一起看，离得近的一个少年开口说：“陆昭，早说了这人虽然长的好看，但是一看就是不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