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室里，护士拿着棉絮止血，却发现病人身上的血像是条河，怎么也止不住。
  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眼泪也掉了下来。这时，一只手抓住她颤抖的手，轻声说:“……没用的，不用白费力气了。”
  陈问脸上的神情灰暗，像是早已知道了自己的死亡。
  他慢慢地移动头，看向窗外，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今晚的月亮真圆，我好想回家。”
  “好想再见一见他们……咳、咳、咳。”
  陈问剧烈地咳嗽，心肺难受了起来。
  忽然，察觉到一股热流瞬着嘴角往下流，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碰了碰嘴角，对着灯光看到满手的血，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医生!医生!”小护士看到这一幕，险些站不稳。
  结果喊了没等来医生，一直站在外面的廖百星和陆昭冲了进来，一见面就对她说:“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话音刚落，就看到手术台上满身是血的陈问，他的嘴巴、鼻子和眼睛都在流血。
  廖百星和陆昭立马怔住了。
  “……陈问。”廖百星喊了一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到了嘴边的话都化为缄默。
  一股无力涌上心头，手脚顿时无措起来，她目光快速地转了一圈，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陈问，林又涵他们在赶来的路上，你再撑一下。”
  “我恐怕撑不到了。”陈问边咳边说，到处是血。
  “不行！”廖百星强硬道，“必须要撑到他们来!你也不想他们白白地死去!”
  闻言，陈问目光一怔，放在身侧的手慢慢握成拳。
  是啊，自己死了，他们该怎么办？当初选择这么做也不是希望沉冤昭雪吗？
  想着，他心口提上一口气来。
  廖百星心情复杂地松了一口气，又叫护士来给他止血。
  她走到陆昭身边，瞧见他想要说话的意图，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安静下来。
  -
  三分钟后，一辆飞行器在9635医院外停下，林又涵和司暮云一下飞行器，就狂奔进医院。
  上了急救三楼，便来到走廊尽头的抢救室。一打开门，就看到其他人如见救星地向他们看来。
  林又涵的目光并没有在他们身上停留多久，他将视线移向浑身上下全是血、只剩一口气的陈问。
  此时，陈问也看向他，如释重负地说:“你终于来了。”
  他张着嘴，缓慢地说:“安阳街的所有人……他们都是被火活活烧死的，不是溺水，也不是突然死亡……”
  他难受地咳了两声，抬起眼看了眼病房里的其他人，“还有顾辞学长，他注射了‘非命’。你们要找的人在……在……”
  陈问吐出了一口血，整件衣服唯一干净的地方也彻底染红。
  陈问的视线变的越来越模糊，他撑着最后一口气说:“不要……不要……不要去科技厅……”
  说完这句话，陈问的手再也抬不起来，连眼睛也保持一个怒目瞪圆的状态，惊恐地看着上方的灯光，像是看到了什么。
  “那是什么？”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出，什么也看不到。
  这时，沉默许久的林又涵出声:“别看了，那里是一只眼睛。”
  陆昭疑惑道：“眼睛？可是它不是已经被砸碎了吗？”
  林又涵摇头，沉声说：“只要有信息屏在，它就不会毁灭。”
  此话一出，除了林又涵和司暮云两人，其他人汗毛倒立，不知名的寒意漫上心头，冻的脊椎一凉。
  “它到底是什么？”陆昭弱弱地问。
  一只眼睛为什么这么恐怖？
  “它啊，不是什么，就是一只眼睛。”林又涵语气陈静而可怕。
  “一只人的眼睛。”
  第39章
  “人的眼睛？”
  廖百星和司暮云对视了一眼，心觉越来越多的东西开始浮出水面。可伴随而来的就是越来越惊骇世俗的事。
  就比如现在遇到的眼睛，原先以为是一只机械眼，没想到居然是由人眼制成。
  陆昭的目光放在林又涵身上，似在好奇林又涵怎么知道遇到的眼睛是由一只人眼造成的。但林又涵并没有解释，他走到床边，轻轻为陈问合上眼。
  他轻声说：“辛苦了。”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他抬头看向窗外，距离9635医院不远处的一方天空始终是暗着的。在安阳街火灾没发生之前，那里的天空也始终是暗的，发生火灾后依然是暗的，安阳街就像一个无人问津的过客，淹没在快速发展的城镇中，一点一点抹去存在。
  没人在意那里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林又涵收回目光，转身看向司暮云，“司暮云，我想恢复记忆。”
  “你会对我的精神力产生依赖。”
  林又涵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我等不了了。”
  安阳街的事一天不弄清楚，受害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事情也会变得越来越复杂。
  他深吸一口气，“廖百星，从明天开始加大对陆昭的训练，尤其是精神力和体格方面。”
  “放心，我明天把他送到军校和人训练。”廖百星爽快地答应了。
  一旁的陆昭：“……”
  “林哥，老师，我觉得在校训练挺好的。”陆昭努力说服两人，虽然没去过军校，但是也听说军校训练的严苛。他要是有能力考去军校，他还来星院干嘛？去军校不是要他的命吗？
  “还不够，身体素质太弱了。”林又涵一看陆昭的身板瘦的和自己差不多，就一阵头疼。
  陆昭还想辩解：“哥，我真的不弱……”
  “那行。”林又涵点了点头，指着廖百星和司暮云说，“你要是把他们两个其中一个打过，你就不用去军校。”
  陆昭先是看了眼廖百星，后者刚刚展示出来的实力就已经很恐怖了，这个绝对打不过。然后他又看向司暮云，虽然司暮云的精神力很超标，但是他从未见过司暮云展示自己的格斗技术。
  就算精神力等级很高，但未必打不过。他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廖百星显然已经确定他要挑战谁，捂着嘴默默走到一边，看的陆昭一脸莫名其妙。而司暮云脸上也有些意外，不确定地看了他一眼。
  以为被小瞧的陆昭梗着脖子说：“云哥，我是不会让着你的！”
  司暮云一愣，而后说：“不需要。”
  陆昭看了眼廖百星和林又涵的表情，心里涌起怪异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他看向司暮云，后者显然没有一点儿被挑战的担忧，他不禁好奇地问：“云哥，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慌？”
  司暮云：“不需要。”
  陆昭：“……”
  一旁的廖百星似乎是憋不住笑了，大步向他走来，好心提醒道：“陆昭啊，你还是乖乖去军校吧。”
  “我能打得过他！”
  这时，一道嗤笑声传来：“去军校这事没得跑，你要想半个月都在医院躺着，你可以试试。”
  “这……是什么意思？”
  陆昭突然就懵了，他看着三人不说话，怪异的感觉越来越严重，在看到司暮云的脸时，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
  “江浔的表哥不是——”他怔怔地看着司暮云，震惊地说不出一句话，“云哥，你是司暮云？！”
  “我靠，谁打得过你？！”陆昭绷不住地说道。
  话音刚落，就看到司暮云意有所指地看向林又涵，陆昭的视线也跟着转移。后者被注视露出一副淡淡的表情，似乎对打得过司暮云这件事毫不在意。
  意识到在场的人他一个也打不过，顿时欲哭无泪地说：“我去军校。”
  林又涵看到陆昭知道自己去军校，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无言道：“军校又不会死人，你哭什么？给陈问送葬吗？”
  陆昭：“……”
  林哥的嘴跟淬了毒一样。
  他只是个弱小的孩子。
  廖百星觉得好笑，拍了拍他的肩，“去军校也是为了你好，不然你这小身板，最终考核打的过谁。”
  “啊？还有最终考核?”陆昭大惊失色，他怎么之前没听说过还有这一项？！
  林又涵也疑惑地看去，“星院什么时候设置了这一项，以前的不是机甲打一架，谁厉害就获胜吗？”
  廖百星摊了摊手，无奈道:“昨天委员会临时出的决定，最终考核地点在星院的后山，听说今年名额不限，只要能从后山走出来，都能去参加。”
  “这个就算了，今年也没设置带队老师，如果有想去的老师还得自己报名，如果人数多的话，可能还要进行一场比拼。”
  廖百星说着，都觉得心累。
  “后山么？”林又涵若有所思地说。
  司暮云问:“你想到了什么？”
  他似乎猜到了林又涵想到了什么，但是还是忍不住道。
  林又涵看了几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后山底下有一座荒废的实验室，如果我猜的没错，最终考核那个实验室会重新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