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扔掉一个累赘、一袋垃圾一样。
  她脸上洋溢起标准的笑容：
  “确实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么一段黑历史！现在的你和以前确实很不一样，不过还好，在我的不懈努力下，我们暂时脱险了。”
  岳明朗也跟着笑了笑：“对啊，多亏了你。”
  两人随即一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耳边只剩河水奔涌不息的声音。
  “盼兮，如果任务最终是要你把我剁碎带走，你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把我砍成臊子啊？”
  岳明朗的声音轻轻的，还带着笑意。
  看上去像是在开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臊子？没那么大块吧！”
  顾盼兮没心没肺的笑了笑，随即张开双手：
  “死里逃生，不该拥抱庆祝一下吗？”
  岳明朗走近她，看着湿漉漉的顾盼兮。
  她身上还保留着河水未冲刷干净的血腥味，和在水牢中残留的臭味。
  但他叹息一声，还是抱住了她。
  “盼兮，其实如果是我，站在你的角度上，恐怕也会做出一样的决定，因为这是最安全也最保险的。毕竟我们最终的目的都是活下去。”
  “但是盼兮……看着你毫不犹豫冷静理智的做出最正确的决定，我心里就是有点难受。”
  怀中人湿漉漉的，但身体温热，心跳十分有力。
  即使听了这话，心跳声也没有丝毫紊乱。
  “明朗，从最初我找到你，我们签订契约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之间当然有那么些微薄的像是爱情的东西，但现在，那层遮羞布早就已经被揭开了。”
  顾盼兮说着，双手撑住他的胸膛，离开岳明朗的怀抱。
  她美丽、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岳明朗那双带着些许悲伤的眼睛，一字一句说着残忍的话：
  “我们其实是一类人，都在奉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经历了那些黑暗的事情之后，现在也无法完全将信任交付给他人，我也一样。”
  “你对我有利用、有防备，当然我也一样。但是……”
  “无论如何，在生存面前，我们都该粉饰太平，毕竟我们现在被契约捆绑在一起。所以……合作愉快！”
  岳明朗笑容完全消失了，他沉默看了顾盼兮几秒，随即扯出一个有些惨淡的笑容来。
  “我当时能和你签订契约，是因为你发现了我、找到了我，也是因为，我很欣赏你为了活下去、活的更好，会让自己忍气吞声，做出所有尝试。这正是曾经的我欠缺的。”
  “所以盼兮……我觉得我跟你大概还是有所不同的，我对你虽然不信任，虽然有所防备……但我，也是真的挺喜欢你的。你对我……”
  “当然有喜欢。”
  顾盼兮止住他的话头，踮起脚，在岳明朗唇边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一下。
  “我得回到现实了。”
  岳明朗点头，在顾盼兮离开之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第六次你没有过来救我，而是独自一人在山顶上伤心，你在为谁哭？”
  这次顾盼兮没有说谎：“一个很重要的女孩，她是顾家的养女，可能也是此生唯一真心实意不图回报对我好的人，但我杀了她。”
  “为什么？”
  “因为……”
  顾盼兮想了很久，久到空气似乎都有些凝固了，最终摇摇头，轻叹：
  “因为她太美好了，衬托的我一文不值，所以……我想毁掉！”
  河水奔涌，顾盼兮的身影逐渐在河边淡去。
  空留一人久久站在河边，看着河水久久没有离去。
  第305章 青山精神病院 23
  第八次机会，姜恋吸取前面所有的经验，将那些关键人物全都杀死之后，冲进610救出少年。
  救出他后便开门见山：“时烬，我是你未来老婆，跟我走！”
  少年：“……”
  他茫然中夹杂着无穷无尽的震惊，但还是乖乖跟在姜恋身后，想伺机逃跑。
  这次也同样放出了那些精神病，她对少年已经极为熟悉。
  走廊里的精神病们欢呼雀跃，庆祝今夜能够逃出生天。
  姜恋不语，只拉着少年一味逃命，机会稍纵即逝，她已经排除了所有可能会遇到的风险，接下来便是一味逃命了。
  两人将那群精神病扔在身后，拉着手一路向下。
  少年目光晦暗复杂，牢牢盯着前面姜恋的背影。
  他未来的老婆……
  但是这本身就是一个悖论，假如他今夜死在这里了，那就不可能有老婆。
  如果今夜没死，那他也压根不需要别人来救他。
  所以……他到底哪来的老婆？
  女孩浑身是血，但偏偏看他的目光如此熟稔……像是已经看过千百遍一般。
  被那只蘸着鲜血的温软右手拉着，尽管女孩另一只手上还拿着带血的手术刀，看上去像午夜杀人狂魔一般。
  但他就是有种神奇的直觉，她没有骗自己。
  就算骗了……又怎样呢？他不想独自一人待在这暗无天日的炼狱中，孤独等待死亡。
  “这次不浪费时间换衣服了，我把电网开关关掉。门口太难了，咱们翻院墙试试。”
  姜恋这次没有丝毫停留，直接拉着少年下楼。
  到了一楼处，她让少年站在一边，自己拿着大扳手砸开【配电室】的锁。
  “姐姐，你说这次……”
  “我有十次机会救你，虽然十分尽力了，但这也是第八次机会了。”
  姜恋一边麻利的关掉开关，一边迅速跟少年解释：
  “前面七次你跟我说过很多你的个人信息，例如你今年十六岁，你知道他们平时会八卦病院里谁和谁有暧昧……而且想利用这一点逃离，可惜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少年微微一愣，这的确是他心里的想法，但没告知过任何人。
  “时烬，”姜恋手上动作停了一瞬间，半边脸藏在黑暗中，声音听起来有些莫名悲伤。
  “可以跟我说说关于你的故事吗？那个叫‘李夫人’的后妈，还有……是谁教过你‘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少年眼底忽然有泪汹涌而出。
  在这一瞬间，他再次完完全全相信，这个陌生女孩是他未来十分重要的人。
  “是我妈妈教过我的。”
  少年微微低下头，任由泪水砸进带着微光的黑暗中。
  姜恋沉默着继续扳动开关，这个结果与她想象中的大差不差。
  但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这大概会揭开少年的伤疤。
  “我妈妈是个没吃过什么苦的富家女孩，而我爸爸……他是赘婿，跟我妈妈结婚后处处谋划，等大部分钱财和股份都被他掌控后，他有了外遇。”
  “妈妈难以接受，尝试过各种方式挽回，其中便有让我真真假假的生病，好换回负心人的一点怜悯。”
  真真假假的生病……
  姜恋几乎瞬间就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了。
  有些在感情中被辜负的人会妄图拿孩子作为筹码，总觉得对方会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好好维系家庭。
  但大多数情况下，对方不在意你，更不在意孩子。
  她沉默着将所有开关全都扳下后，重新牵起少年的手。
  “时烬，以后不必哭，就会有糖吃。”
  拉着他的手不大，但力量十分坚定，少年心底热意汹涌。
  而在黑暗处，成年后的时烬在冥冥中像是与年少的自己有了共感。
  姜恋正在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将他的肉体和灵魂，拯救于水火之中。
  这一次一丁点多余的时间都没有浪费，两人也没有走正门。
  赶在警察和恶毒后妈过来之前，从一楼找了几把椅子带上，已经到了院子边缘。
  走正门风险太大，而且很容易遇到赶来的警察和恶毒后妈。
  所以她决定直接翻院墙。
  高高的院墙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电网，虽然开关被扳下来了，但也无法保证完全没有电。
  姜恋把手术刀扔在上面，没有任何反应。
  她立刻将椅子摞起来：“你踩住椅子先爬上去，我随后爬！”
  少年没有犹豫，现在的时间十分宝贵，他体质弱，没人帮忙扶住椅子很难爬上去。
  姜恋一边帮他爬墙一边密切关注四周，整个精神病院的大楼里疯狂的叫喊声已经震天响，甚至有几个人已经跟着跑出来了。
  “这里有人啊！他们要翻墙头逃了！”
  “快跟上去啊，我们也要逃走！”
  姜恋脸色一沉，上个轮回的时候这些精神病跑的分明没有这么快，很可能自己的改变引起了蝴蝶效应。
  几个疯疯癫癫的人转瞬间便跑到了跟前，甚至试图抢夺椅子先跑出去。
  椅子叠的高而且不稳，姜恋对付这些精神病又要顾及时烬，难免有些分身乏术。
  缠斗片刻，几个精神病倒是被解决了，但也浪费了大量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