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多变的，那时候我不想活了，后来我又想活，这矛盾吗？你要学习并且习惯，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莫名其妙且抽象的。”
  “更何况我保留神志却变成怪物那么久，每时每刻都在忍受极致的饥饿、孤独……为了不丧失言语的能力，我时常像个疯子一样自言自语，自己跟自己角色扮演……”
  姜青青的声音带着些哽咽与怅然，她轻轻叹息一声：
  “任何人都会因此性情大变的，我没彻底疯狂……已经很棒啦！”
  电子音静默了许久，久到姜青青以为不会得到回应了。
  它冷漠机械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
  【味觉已经恢复了，我去带来你要的东西】
  身旁的破茅草屋开始发生剧烈变化，周围浓雾翻涌，很快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她身处一个简单的公寓里，熟悉尊陌生的桌子、小沙发、墙上挂着从街头随意买来的抽象油画……
  桌子上的透明玻璃瓶里，还插着几支看起来十分鲜活的向日葵。
  她此时正坐在小沙发上。
  这是她生前居住的公寓，里面的一切都是她亲手布置的。
  同时，也是她被虐杀的地点。
  【你似乎并不高兴】
  电子音果然又响起来了，这几年暗无天日的时光，除了她自己意志力足够坚定之外。
  也得益于这破电子音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找点存在感。
  它似乎十分热衷于看她做出各种选择、亦或是看她在面对事物时露出各种鲜活的表情。
  “不，我太开心了，这跟还活着简直就是一模两样。”
  她起身走到桌子边上，拿起一支向日葵深深嗅了一口，没什么香气，但似乎的确是鲜活的。
  一切都恍若隔世。
  电子音没再出声，姜青青将整眼睛埋进向日葵中，闭上了双眼。
  心潮起伏。
  “它”这些时间里似乎越来越人性化了，甚至对于人的情绪也敏锐了很多。
  她刚刚尝试着谈判，也得到了令她十分意外的结果。
  若是“它”彻底真正变成了人，会如何呢？
  -
  姜恋和时烬分开的时候，留在惊悚世界里的时间仅仅剩下那么可怜的三分钟了。
  “回到现实之后，如果察觉到风险很大，就不要勉强自己非要拿录音，自己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知道吗？”
  时烬目光缱绻，里面是满满的不舍，他出不去，又得让姜恋孤零零奔赴战场。
  “好，我知道，放心我不是莽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姜恋眉眼含笑，心里还有许多疑问没来得及问，但现在时间不够了。
  关于道具、关于惊悚世界的那个“它”、关于姜青青……
  两人把头靠在一起，总觉得时间太少太少。
  三分钟的时间仿佛一闪即逝，姜恋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依旧是之前的三更半夜。
  甚至她身上还穿着之前的睡衣。
  脑海中同样升起了奇异的恍若隔世之感。
  她立马换了一身全黑的衣服，拿出指南针。
  距离天亮还有大概四个小时，她需要争分夺秒。
  “我要知道姜青青死亡时的录音现在在哪个方位。”
  指南针唯一的一根指针开始摆动起来，在几个方位来回转悠。
  不是，坏了？
  随即姜恋很快想到另外一个可能性——
  不是坏了，是这些方位都藏了录音？
  “我要知道姜青青死亡时的录音，距离我最近的方位。”
  这一次，指针摇摆了两下，停在了一个方位。
  看来石杰也挺阴的。
  即使在副本里，遭遇生死危机口不择言的时候，也没有对顾盼兮说实话。
  到死都留了一手，不过这恰好方便了姜恋。
  姜恋立马背着包、拿着指南针出发，在路边等待深夜的出租车。
  深秋的夜晚十分冷，寒风冰凉刺骨，姜恋紧了紧衣服，这过的是什么日子！
  要是时烬在身边……
  打住打住，她发现自己现在也是有些堕落了。
  从前自己一个人经历种种危机的时候倒也没觉得苦，现在有了伴侣，居然开始矫情起来了？
  夜深人静，车没一会就到了。
  姜恋上了车，跟司机说道：“一直往东边方向开就行。”
  司机握住方向盘的手一顿：“没有具体目的地吗？这我怎么会知道你要开到什么时候？”
  姜恋叹一口气：“大概两个小时的车程吧，我老公带着小三一起开车停在了那个方向，这会儿定位也不显示了，我得跟过去看看。”
  司机：“……”
  上夜班怎么还有意外收获？反正都是挣钱，这一单算是个大单了。
  出发之前，司机确认道：“你确定啊小姑娘？其实我觉得那种男人不要也罢，不值得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去捉奸。”
  姜恋：“没事叔，分手肯定是要分的，但是得亲眼看了才甘心嘛！这叫不留遗憾。”
  司机：“……”
  他算是上年纪了，不太懂现在的年轻人了。
  但想到待会儿说不定能吃上一手瓜，他瞬间来劲了。
  晚上车少，路上也不堵车，姜恋时不时将手中的指南针拿出来看一眼。
  这指南针指引方向之后，黑色的指针上便会出现一条红色血线，会随着距离移动而不断向顶部缓慢蔓延，来表达距离正在接近。
  姜恋时不时开口让司机调整方向。
  那个方向大概距离的目的地她提前搜索过，似乎没有疗养院，她和顾盼兮很可能不会撞上。
  -
  红色敞篷跑车在路上肆意横冲直撞，两个醉酒的人驾着车，转眼间就上了桥，迎面对向一辆货车开过来。
  只是这次没等货车与跑车相撞，跑车上便传出两道惊恐欲绝的尖叫声。
  陈沧和石杰的车转眼间撞上桥墩，发出剧烈的碰撞声响后，撞破桥墩冲下了桥。
  对面原本受到雇佣要撞跑车的货车顿时一个急刹——
  是不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他甚至还没动手制造车祸，对面直接自己嗝屁了？
  从这大桥掉下去，恐怕是没什么生还的可能性了。
  很可能是雇主为了万无一失，同时想了其他办法，不过这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事情了。
  飞下桥的跑车慢慢沉入水底，车上的两个醉鬼绝望挣扎几下后，也沉了下去。
  第312章 大错特错
  顾盼兮坐在沙发上，猛然睁开双眼。
  站在她对面看着她的顾思远看着她的眼神，忽然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他看顾盼兮分明闭眼的时间还不到两秒，但再睁开眼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眼神冰冷、满是杀意。
  就像是她在那短短的两秒时间里，见了很多血、杀了很多人一样。
  三更半夜，尤其是他们现在正在做的又是违法犯罪的事，这让顾思远感觉心里有些发毛。
  甚至想骂一句：这个疯妹妹，是不是忽然中邪了？
  不行改天找个大师，洒两把糯米……
  “崩坏的时候陈沧死了，但石杰没有死……所以他有没有可能成为漏网之鱼，躲过这次车祸？”
  顾盼兮站起来，神情严肃来回踱步。
  看起来有些焦躁不安。
  顾思远深深吸一口气，要不是为了顾家的声誉和生意，他都懒得掺和这件事。
  但没办法，顾盼兮姓顾，是他们顾家人。
  “你先冷静，等那边通知结果。”顾思远眉心皱成了深深的川字。
  “对……先等结果，但是有件事情十分重要……”
  顾盼兮说着话，捏在手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很快露出了狂喜的神情。
  “太好了，他们的车撞上了桥墩掉进了水里！”
  顾思远还没来得及嘀咕一声：这么巧？该不会也是顾盼兮的手笔吧？
  这个妹妹行事越来越极端疯狂，而且背地里还做了一堆脏事。
  随便哪一件被不小心曝光出来，那都会让顾家蒙受巨大的损失。
  一个活着一直折腾的疯子，和一个还没来得及塌房就死去的美丽女明星……
  说实话，顾思远是真的厌倦一直跟在顾盼兮身后帮她擦屁股了。
  还没等下定决心，顾盼兮理所当然的命令便接二连三下达了。
  “顾思远，安排人去查落水的两人有没有幸存者，如果有，想法子杀了！”
  “还有，调查石杰的母亲现在在哪个疗养院，将她手里的那份录音拿过来销毁！”
  “还有，查有没有剩余的遗漏的录音备份，我必须把尾巴全都扫干净才能万无一失……”
  她来回走动不停说着，顾思远却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顾盼兮转头去看他，顾思远那双本就没有兄妹之情的眼睛里，此时盛满了不耐、厌恶、权衡与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