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恋表情和眼神都十分冷漠：“你之前的信任和收留我都很感激，但以后的话……不必提了，你在权衡利弊之下放弃了我，我理解。”
  她盯着时烬的眼睛，挺直脊背，扬起下巴，一字一句说道：
  “但理解，也只是理解而已。”
  说罢，她毫不犹豫转身，走进了审讯室中。
  里面除了审讯人员之外，还有其他人在等着她。
  时烬眼眸黯淡了一瞬，转头看向姜青青，为难道：
  “姜女士，抱歉，外界给的压力太大了，现在监控视频什么的网上满天飞。总得让警方调查清楚，给她清白。”
  姜青青眸子里满是忧伤，她叹气：“我明白的，恋恋也迟早能想明白，希望一切早点水落石出。”
  紧接着，时烬就坐在警局，拿出手机开始一刻不停的处理起工作。
  平息舆论、花钱安抚在公司楼下闹的陈锋家属、发文想方设法与姜恋以及连环杀人案撇清关系。
  审讯室里的姜恋咬着唇，强装镇定坐下。
  但里面的所有人似乎都能从她那张强作镇定的脸上看出恐慌，她的坚强只是给自己强行加上的一层伪装而已。
  “你本来也该过来接受调查，就算时总帮你抗争，但每个人都有顶不住压力的时候。这一点你也怪不了任何人，刚刚是你姐姐开了门，让警方进去抓你的。”
  审讯室里，一个穿着藕色真丝裙的女士冲着姜恋和善微笑，但说出的话却十分刺人。
  姜恋脸上平静的面具立刻裂开一个缝隙：“那又怎么样？我姐姐是相信我的！”
  女士轻笑：“这种事和信任可是两码事，你总不能仗着别人的偏爱和信任就为所欲为。你这几天……算了，先不提那些无关的，根据警方获取到的监控和各种已知信息，我们认为你的嫌疑现在非常大。”
  “但时总为你争取了一些额外的权限，如果能证明你是精神分裂或者双重人格，那么或许可以逃脱法律制裁。”
  姜恋忍不住站起来，低吼：“我不是杀人犯，你们没有理由抓我！”
  “别激动，现在只是说你有嫌疑而已，我们现在请了著名的心理医生。如果你能配合的话，或许也能洗脱嫌疑。”
  审讯的警察解释道，姜恋神色怔怔的，然后有些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
  “陈锋和顾盼兮的死与我无关，我不是什么杀人犯……”
  姜恋吸了吸鼻子，看上去有些可怜和无助。
  “我们也在调查，一定想方设法查清真相的。但你现在需要配合，深呼吸——对，没错，尽可能的放松下来。你现在情绪还不错，是觉得委屈吗？”
  女人的语调和措辞不再那么尖锐，她开始与姜恋柔声细语说话。
  审讯室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挂钟，放在不远处的墙上。
  “哒——哒——哒——”
  指针走的十分有节奏，姜恋目光逐渐平静下来，她听到面前微笑的女士说道：
  “想象你现在正身处一片满是花朵的花园中，现在是春天，万物复苏……太阳暖洋洋的，黄白相间的胖橘猫正翻着肚皮、在花园边的木质长椅上晒太阳……”
  姜恋全身都放松下来，目光也开始呆滞。
  在即将被主导思维的一刹那，她忽然攥紧自己的衣袖，尖锐物扎住掌心。
  疼痛让她瞬间清醒。
  但她面不改色，依旧装作被迷惑的模样。
  第414章 平行世界24
  尖锐物扎了掌心的一刹那，她瞳孔还是有了一瞬间的变化。
  面前的女士也立刻警觉起来，她问道：“你坐在橘猫身边晒太阳，时不时伸手摸一把橘猫被晒的暖洋洋的肚子……很软，很软……这时候，有一个漂亮的白发女人走了过来，她是谁？”
  姜恋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在努力想这个画面。
  最后，她启唇慢慢说道：“是顾盼兮。”
  “没错，是那个很出名的漂亮coser顾盼兮，你们在漫展上见过的，她和你姐姐姜青青在一个孤儿院长大，她很在意你姐姐。她想要夺走你的姐姐，所以在漫展上制造了骚乱……”
  姜恋木然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疑惑和愤怒。
  温柔的女声又加了一把火：“骚乱开始后，她拉着你到了地下车库，跟你说是你抢夺了她在姜青青身边的位置，要你离开，否则得不到就毁掉，她将会做出极端的事情。”
  姜恋瞳孔微缩，紧紧捏着拳头，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和沉重。
  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怒不可遏了。
  “极端的事情……”
  “没错，她威胁你，如果不退出就会找人虐杀姜青青……你做过一个相关的梦，这个梦是今天顾盼兮死去后，你回到家睡着后做的，你梦见顾盼兮找人虐杀了姜青青……”
  姜恋脸上愤怒和疑惑交织，她表情有些呆滞：“顾盼兮死了吗？”
  “没错，她威胁你，你捡起一根钢针插进了她的眉心并杀死了她，温热鲜红的血液顺着你的指缝和掌心往下流，你缩回手，血液弄脏了你的衣服。”
  “你捋头发，血液沾到了你的头发上……”
  姜恋愣愣的问：“哪里来的钢针？”
  女士深吸一口气，维持微笑：“那个地下停车场里有人专门扎别人车轮胎，不小心留了一根钢针在现场。”
  “我一下子就扎进她的眉心了……没有借助锤子之类的工具吗？人的头盖骨可是十分坚硬的。”
  女士：“……”
  她掐紧了自己的双手，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温和平静。
  “那时候你失去了理智，失去理智的人都会有一股蛮力，而你那一下，恰好避开骨头完美的扎了进去。”
  姜恋抱着双臂，看起来有些瑟缩恐惧，她声音颤抖：“我杀了人吗？但是我为什么要杀了顾盼兮？”
  女士眼睛微微发亮，像是等待这个问题已久。
  “你童年的时候家境很差，父母一言不合就会打架，最后更是被追债的人砍死，就死在你面前。虽然你后来进了孤儿院，但童年阴影依旧无法消散。”
  “你心底里藏着一个十分暴戾的人格，一旦受到严重刺激，那个人格就会苏醒……会用极端的方式来保护你。”
  姜恋抱着双臂瑟瑟发抖，脸色也变得惨白起来。
  女士声音带着温柔的循循善诱：“姜恋，你有第二个人格！”
  “不，不要……我不是杀人凶手……”
  姜恋轻轻啜泣着，眼神无助而迷茫。
  女士却忽然打了个响指，挂钟的“滴答”声也瞬间停下。
  她面带微笑，看着哭泣的、无措的姜恋，扬声说道：“姜恋，醒来吧！”
  姜恋身躯一震，抱着双臂缓缓抬起头，迎来的便是满室同情怜悯的目光。
  “发生了……什么？”
  她瑟缩着问，像是不愿意承认还记得刚刚的一切。
  “姜恋，拥有双重人格不是你的错，但人都得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担起责任。”警员叹息一声，拿过一个平板。
  上面是一段被暂停的录像。
  点开之后，便是昏暗的地下停车场场景。
  姜恋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站在顾盼兮对面与她对话，之前那些质问顾盼兮“沉溺其中”的对话都被抹去了。
  只剩下姜恋冷冰冰的“既然这样你就去死吧”，然后她拿出一根钢针，精准的插进顾盼兮的眉心。
  而且是一击即杀，好像她身体里有使不完的牛劲。
  “姜恋，现在证据已经确凿，监控拍到了这些……唉，但考虑到你的精神状况，现在精神病人杀人还没有非常具体的法律条文。”
  “时总找了律师团帮你争取，案件会继续调查，至于你……可以先去精神病院接受相关治疗。”
  姜恋嘴唇抖动，一下子面色惨白，她口中喃喃：
  “原来我真的有精神问题，我是双重人格……我杀了很多人，这件事，我姐姐和时烬知道吗？”
  “刚刚通知过他们了，你现在只能待在精神病院，需要被严加看管。”
  姜恋失魂落魄，双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渗出来。
  她手指后的嘴角微微动了动，但最后没再多说什么。
  其实她还想问问，在长凳上的橘猫呢？因为惧怕逃走了吗？
  但算了，问得多错的多，现在也不是关心橘猫的时候。
  在场几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眼底都有同样的欣喜。
  姜恋走出审讯室后，里面的几人开始热切交流：
  “真的催眠成功了吗？会不会是她假装的，姜恋的性格十分多疑狡猾。”
  “我确定成功了，你们没看到她的问题有多少吗？什么钢针哪来的、头盖骨很硬、她的力气怎么那么大……最重要的是她哭的很惨。”
  “也对，以姜恋要强的性格，哪怕受了重伤恐怕都不见得会没出息的掉眼泪。”
  “交差吧，顺便这录像让时烬和姜青青都看看，家人与挚爱的抛弃……应该会让她进一步精神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