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烬脸色冷冰冰的，回应她：“因为在他们离开惊悚世界后不久，便因为各种离奇的原因死去了。而且死了之后……似乎被全世界遗忘。”
  “什么？”
  “你俩别聊了，这些是什么鬼东西？！先救救我啊！”
  李校长鬼哭狼嚎起来，他肥胖的身躯跳动缓慢，这会儿一只脚踝被一个小手拽住了，一动便是撕心裂肺的疼。
  黑色的棉袜子已经被抠出了几个破洞，破洞里面显现出青黑色的皮肤。
  姜恋凝神看过去，那小手的手指似乎有无穷的力气，而且正在往李院长的皮肉里抠。
  “这些是？”
  “现实里形成的诡异，或许你有更熟悉的称呼，叫他们诡异，不如叫怨灵。”
  “怨灵？怎么解决？”
  姜恋说着，尝试驱赶那些小手，随意拿起孤儿院旁边的扫帚驱赶。
  只是碰到那些小手，地底下便传出凄厉的哭喊声：
  “好疼啊！”
  “姐姐我好疼，别打啦！要疼死我了！”
  “呜呜呜我肚子好饿……”
  李院长也疼的大喊大叫：“先救我啊！我要报警，你们是什么东西，把我弄到这个鬼地方来……”
  姜恋咬着牙，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茫然。
  这里是现实，不是惊悚世界，这位李院长也不是玩家。
  在惊悚世界里，她可以快意恩仇、可以杀伐果断，但在现实世界不行。
  现实就是现实，不是游戏。
  她是人，终究要对鲜活的生命保持应有的敬畏。
  “不是我们拉你进这个地方，是他们。”
  时烬用手指了指地面，说道：“这里已经成了一个现实世界里的副本，李院长是被这些小孩拉进来的，只有成功化解这些小孩的怨气，这里才会恢复正常。”
  姜恋看着更多小手抓向了李院长的裤脚，只觉得喉头发干。
  “要怎么化解？这人……如果死在这里，他会怎么样？”
  “死了就是死了，这里是现实世界，只是这里的情形和真实的副本有区别，类似于一片特殊的磁场和空间。他死在这里，但在真实的世界里死状不会太凄惨，会被归为猝死。”
  时烬跟姜恋解释完，又立刻抓紧时间跟李院长说道：
  “很可能这底下的小孩都跟你有渊源，你好好想想都害过哪些孩子，想法子获取他们的原谅！”
  李院长行动不了，两只脚这会儿都被小手抓住了，他惊慌的大喊大叫，但即使此刻还在矢口否认：
  “我害什么孩子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们快放我回去，科学世界不要搞邪术！”
  姜恋：“……”
  她往旁边跳了一步，避开一只小手，问时烬：“既然是惊悚世界的事，不归你管？”
  时烬无奈摊手：“这是惊悚世界与现实结合的事，我管却不能完全管。不过你放心，我可以将怨气压制到一定程度，就算被抓到了也不会马上死亡。只要能化解怨气，这里就会消失。”
  李院长都快哭了，他问：“既然不会死那你们都躲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会死，但会很疼。”
  时烬说着话，一团黑色雾气在脚下蔓延，那些伸出地面的小手很快便不甘心的缩了回去。
  “这里是他们形成的小世界，所以里面一定会有帮助解决怨气的蛛丝马迹，到处找找。”
  姜恋看着这一幕，有些无语：“你既然有这一招，为什么不早点用？”
  “刚刚是想看看那个系统会不会露出马脚，这是和惊悚世界相关的副本，它就算躲藏，也一定会以某种形式参与其中。”
  姜恋神色严肃了几分，问：“青青呢？”
  “她被那个系统藏匿起来了，但我用权限查过，她还在。这次既然那个系统必然参与其中，那姜青青说不定也在这里，我会找到她的。”
  时烬耐心十足，但偏偏……那双眼睛里是不含其他个人感情的。
  更像是公事公办的报答。
  姜恋只沉默了几秒，就立刻转身去找线索。
  “姜恋……”
  时烬看着她即将离去的背影，喉头滚动，竟忍不住喊了一声。
  第425章 蓝天孤儿院2
  姜恋顿住脚步，但是却没有回头。
  她的头微微侧了一下，等待时烬的下文。
  “我跟你一起去找。”时烬大步走上前来。
  他与姜恋并排而立，身后的李院长踉踉跄跄的跟上来，痛哭流涕：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跟着你们一起，你们都知道些什么？”
  姜恋没回答他的问题，一边向前走一边冷漠的问道：
  “你打电话让我过来拿关于姜青青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李院长吸了一口凉气，脚踝和小腿处已经有一些青黑色的小手印了，他忍痛跟着，惶恐的目光深处满是阴霾。
  “是关于姜青青生母的事，姜院长记录在一个破旧的日记本上，我刚刚听出来了，这破地方是你们搞的鬼，只要你们救我出去，我就告诉你来龙去脉。”
  他盯着姜恋的背影，眼神里有几分阴狠。
  时烬冷冷的瞥了李院长一眼，说道：
  “他应该被那个系统蛊惑过，让你过来就能连接这里和惊悚世界，这个孤儿院是你此生羁绊最深的地方。”
  姜恋也明白过来了，心惊道：“所以……完成十个副本的玩家，反而成了惊悚世界入侵现实的媒介？那我……”
  “不，不是你的原因，而是这一片恰好适合形成一个副本。又恰好跟你有羁绊，让你过来是惊悚世界的恶趣味，让玩家重获新生后，在此生羁绊最深的地方绝望死去。”
  “那孤儿院那些孩子呢？李院长为什么会被拉进来？”
  “那些孩子们和孤儿院里的一切肮脏事都无关，甚至那些阿姨护工都置身事外，这位李院长，很可能是造成这些孩子悲剧的罪魁祸首。”
  姜恋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满脸怨恨之意的李院长。
  李院长在幽暗的楼道也看着姜恋，那双眼睛里带着愤恨和隐忍。
  “李院长，刚刚既然你已经听到了，那也应该知道这里不能以常理来判断，早点说出来，也有利于解决问题。如果你想要活着离开这里的话。”
  李院长依旧摇头：“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些什么，我什么都没做过，我来这个孤儿院的时间也没多久。”
  姜恋不再说什么，李院长什么都不会说，甚至还会以姜青青身世之谜威胁她。
  但她不受威胁，她想要的，会自己查到。
  前方是一道锈迹斑斑的门，时烬上前一步先将门打开。
  他们本来身处昏斑驳的楼道，虽然看起来触目惊心，但好歹是有光亮的。
  而面前那扇门后面，却是一片漆黑，连一丁点的光亮都没有透出来。
  不免让人有些心惊肉跳。
  时烬依旧冷着一张脸，站在门边冲姜恋微微点了一下头，示意她进去。
  虽然两人不再相爱，但姜恋依旧相信时烬的人品，于是立刻走了进去。
  时烬眼眸亮了亮，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哐当！”一声。
  锈迹斑斑的铁门在身后被关上，也将正要跟上来的李院长关在了身后。
  走过那扇门，姜恋眼前骤然明亮起来，和刚刚的一切截然相反。
  墙壁依旧是斑驳的、地面红砖开裂、顽强的小草在砖的缝隙里生存，汲取着阳光与暖意。
  老旧的、带着缝隙漏风的玻璃窗外，有洒进来的温暖阳光。
  小鸟啾啾在窗外电线杆上歌唱，外面有些模糊，但依旧可以看出，这个时候还没有高楼大厦。
  姜恋恍惚了一秒，这里……这里似乎是十年前的蓝天孤儿院。
  “到处走走，总会有收获的。这里是现实的副本，无人设计。理所当然，也没有标准的通关方式，全靠自己摸索。”
  时烬看着姜恋映着阳光的侧影，她的半边脸颊都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看上去竟然多了几分莫名的神性。
  他一时之间有些挪不开眼。
  这些天的时间里，他每天都会来现实世界，远远的看着姜恋。
  看着她搬家、面试、找工作、在楼下小区给翻着肚皮的胖猫喂食。
  她表面看上去风轻云淡，一切都在自己静悄悄的完成，甚至没有掉一滴眼泪。
  他那天在“心相印”里偷听到的那些哭泣，像是自己不经意间的错觉一样。
  时烬回到惊悚世界的时候，也找了其他人询问他们所能知道的、关于他和姜恋的过往。
  付圆让他回了玫瑰酒店，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发现了关于他和姜恋婚礼的录像。
  简陋的婚礼，他们甚至没有穿礼服。
  两人就那么站在台上，对着彼此说“凑合”和“将就”……
  “走啊，”姜恋眼神有些莫名，她黑黝黝的眸子看着时烬：“愣着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