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简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来之前我以为自己水平根本没法给别人提建议，后面发现真的能帮到他们，还挺有成就感的。”
  江淮浑水摸鱼，试图旁敲侧击打探敌情：“所以你们的进度怎么样了？”
  单同和刚准备开口，就被发现江淮小心思的盛明知打断了：“少问同事工作情况，严禁互相透露工资，工作场上不要有攀比之心。”
  什么意思！
  江淮义愤填膺地切号为自己辩解。
  “他就好奇一下。”郁岚表面温声细语，然而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其实是在谴责盛明知恶意揣测江淮。
  “好奇心是一种很好的品质。”卫修远看着蔺元白一脸沉重，懒洋洋地总结道，“收拾收拾吧，该接着上班了。”
  8月7日，夜晚。
  工作人员大部分都已经休息，整个选手基地内只有寥寥几间练习室还亮着灯，外面太过安静，就衬得练习室里脚步踢踏发出的声音格外清晰。
  连着合了快两小时的最后一段dance break确实挺累，江淮随手拿毛巾擦汗，又灌了两口水。
  实力稍微差些的叶扶光和易安两人一结束就毫无形象地倒在了地上。敖玉堂试图把好友拽起来，只把嘴里嘟嘟囔囔喊累死了的叶扶光拖动了一段距离。
  发现敖玉堂自己也会有意无意地卖点腐，江淮彻底放下心来。
  “今天就到这里吧。”他看了眼手机，23:48，差点就超过了之前说好的最晚加班时间。
  江淮温和道：“明天就整体过几遍，晚上不加练了。你们现在这样上正式舞台肯定没问题。”
  至少应该比他今天在郁岚号上偷看到的隔壁盛明知那组行。
  “谢谢江老师。”、“谢谢学长——”、“小江老师辛苦了！”
  五个人的声音交叠在一起，江淮随意地摆摆手，蹲下身关闭投影设备和录制摄像头。
  透过练习室里的镜子，他看见封睢正背着包站在自己身后。
  封睢是这几天唯一一个没有私下找过他提问的，江淮直觉对方有事：“还有什么事吗？”
  “江淮学长，我有个问题想和你单独讨论。”封睢语气生硬地说。
  稀客啊，他眨了眨眼，刚想开口，就发现本来准备回到宿舍区的其他几人也都停住了脚步，四双耳朵竖了起来。
  八卦心思昭然若揭。
  “……我们出去换个地方说吧。”江淮无奈道，意有所指地提醒其他四个人，“你们早点回宿舍，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封睢右肩挂着背包大步往前走，江淮跟在他身后，总觉得此情此景有些似曾相识。
  直到封睢绕过一个走廊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江淮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当年司溪问他卖不卖腐的那个摄像盲区吗？
  而且连这个支支吾吾，快过去一分钟了还不知道在纠结什么，死活不张嘴说话的样子也和那时候的司溪如出一辙。
  江淮看着对方思索半天，没忍住叹了口气。
  这几天晚上选手基地附近有代拍蹲点，现在时间也不早，郁岚那边都已经结束半个多小时。
  再磨蹭下去代拍都回家了，他还怎么拍摄努力工作一天后仍然帅气美丽的淮岚双人下班图？而且刚出完汗好想洗澡啊！
  他表面老神在在，内心大喊急急急快放我走吧：“隔壁郁老师在等我，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就好。”
  “这里没有摄像头，你不用专门提到郁岚。”封睢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很大挣扎。
  随后他抛出了一个让江淮深感莫名其妙的问题，“……你到底为什么要和他卖腐？”
  第85章
  【他是你和司溪的cp粉？】819胡言乱语，【溪淮之子替父出征痛打小三郁岚？】
  ……都什么玩意。
  先不说封睢这个像质问一样的语气，光是问题本身就足够让人茫然了，819更是满嘴跑火车病入膏肓。
  江淮摸不着头脑地啊了一声。
  见他这个态度，封睢攥紧垂在身侧的手，那张始终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有了点鲜明的情绪。
  他注视着江淮的目光灼灼，像火柴划过红磷后猝然升起的火星。
  “六年前，朋友拉着我去看thor巡演。”封睢按捺住内心的焦躁，“你知道他们吧？”
  江淮点头。
  thor是以舞台著称的四人男团，在国内曾经红极一时。
  那时候内娱还不太有偶像组合的概念，les dieux最开始就是打着国产版thor的名声火的。
  “我以前从来没接触偶像，但他们的表现力真的……太震撼了。”
  即使现在想来也依然觉得心潮澎湃：“所以我想做偶像。但是当年内娱根本没有偶像，也没有好的舞台。于是我自己去了韩国做练习生。”
  ……明明是对他提问，结果莫名其妙开始讲起自己人生经历了，还恨不得从盘古开天辟地讲起。
  连讲话毫无重点都和司溪一模一样，真是绝了。
  但当时他和司溪好歹是躺在练习室地上里聊的，现在只能在这罚站，刚练完两小时舞，也不嫌累。
  江淮视线一转，看向边上的楼梯间，打断道：“到那边坐着说吧。”
  两人在楼梯上并肩坐下。
  楼梯间里没开灯，只有逃生通道的标志小人泛着幽幽的绿，和一些从窗户穿进来的微弱月光。
  月亮总是高悬于天上，永远明亮皎洁，平等地照耀每一寸土地。
  封睢想起14岁那年他见到的首尔。
  那是个下大雪的冬天，凌晨航班落地时见到的月光比今晚还亮。只是首尔并不像韩剧里那样繁华浪漫。
  宿舍又小又破，在那张狭窄的、动一下就会发出吱嘎声的木板床上连翻身都相当困难；街上圆圈状的文字是那么陌生，其他本国练习生说话语速很快，他只捕捉到个别词语，却也能发现那些聊天内容对他并不友善。
  他就依靠着因为thor而起的梦想，熬过那段有些艰难的日子。
  “……直到去年三月，我在弘大街头看见你的应援牌。我在国外很少看国内的社交媒体，也没有听过你的名字。”
  封睢缓慢地说：“只是因为好奇为什么国内偶像的应援会做到弘大来，所以去搜了一下。”
  “然后我看完了你所有的舞台，发现你真的很厉害，特别特别厉害，对我的冲击就像当年的thor一样……不，比thor更大。”
  “我真的非常欣赏你的舞台，我能从你的舞台里看出你对它的热爱。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内娱原来也有这么好的舞台。”
  那是他在yt的第五年。当初同期的练习生已经没剩下几个了，封睢曾经以为自己会坚持到最后。
  等了很久的出道计划定在2025年，终于近在咫尺，但就像当年因为thor来到韩国一样，他决定因为江淮回国。
  只是回国后才发现，江淮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你明明可以依靠舞台成就一番事业……为什么非得要卖腐？”
  错，大错特错，江淮想，他上辈子舞台也很好看啊，然后就悄无声息在封睢不知道的角落糊了。
  而且舞台和卖腐到底有什么关系？
  【多简单，他以前觉得thor是神，现在觉得你是神。估计是小说看多了，把自己代入那种为剑痴狂的武疯子，觉得只有靠舞台吸粉的偶像才是正统，其他人都是邪门歪道。】
  【神当然应该是完美的，完美的偶像就应该除了舞台什么也不在乎。】819刻薄地说，【真不能初中毕业就做练习生，他这完全是活在幻想里啊。要不是运气好还能有今天？】
  ……确实理想主义到有些可怕，比上辈子的他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淮不免有些看着后辈走向自己已经证明错误的老路的痛心：混娱乐圈真不能死脑筋啊！不炒作迟早变糊糊！
  819做出最后总结：【估计你是这几天和郁岚相互串门串太多，之前还能装瞎，现在你卖腐卖到他眼前，一下子梦醒时分，把他给卖崩溃了。】
  虽然有点残酷，但还是应该打破对方的这种幻想。
  江淮双手撑着身后的台阶，唔了一声：“但我不是因为喜欢舞台才来做偶像的。”
  “……那你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我曾听过的，江淮忽略这诡异的熟悉感：“最开始的理由我自己也不记得了，不过现在是因为有很多人喜欢我。”
  “我很贪心，贪心地希望可以有更多人喜欢我。”他理所当然地说，“所以我想要唯粉也想要cp粉。不卖腐哪来的cp粉？”
  封睢没有说话。
  “对偶像来说，舞台当然很重要。但像你这样被朋友拉着去看演唱会的人才是少数，对于更多粉丝来说，她们是因为喜欢台上的人而来。她们喜欢台上人的原因里就包括卖腐……而且这是个很重要的原因。”
  江淮打出二连击：“粉丝想看，所以我就这么做了，有什么不对吗？把舞台做好和卖腐又不冲突，你这么认可我的舞台，说明我也没有因为卖腐影响到舞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