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作者:九阶花开      更新:2025-11-04 16:34      字数:3100
  裴峥一手扶着林襄怕她瘫下去,另一只被咬住的手还不敢抽走,也不知道醉酒之人有多大的力道,尖牙刺破皮肤,硬生生咬出了血。
  “你,松口。”
  醉酒的林襄此刻属狗,咬着不撒嘴。
  “不怕把牙崩了!”
  很显然,醉酒之人天不怕地不怕。
  裴峥这辈子还没遇见过女醉鬼,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任她咬着。
  许是因为血腥味的缘故,林襄咬着咬着突然松了口,接着一扭头开始呕起来。
  “晕血还咬人?”
  裴峥简直服了她了!
  他抬腿抵着墙壁拦着林襄以免她栽下去,而后伸手够到茶壶把腕间的血冲散了,一转身想到某人嘴里还有血迹,倒了一盏茶递上去:“漱口!”
  林襄一阵阵干呕,却反手把茶盏打在地上。
  裴峥无奈又倒了一盏茶水,把林襄禁锢在墙上意图喂她。
  一番折腾,林襄肩上的大氅滑了下去,衣衫领口散乱着,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脖颈和线条分明的锁骨,曾经那个活色生香的“初婚春梦”猝不及防浮现心头。
  裴峥呼吸一滞,呆住了。
  偏偏某个醉猫不老实还在乱动,裴峥左支右绌把茶盏一丢,慌忙给她往上扯衣领。
  折腾中,林襄倒是不呕了,抱着裴峥拿他当枕头,嘴里念叨着:“嘘,别吵,困…”
  裴峥:“…”
  方才咬人的劲头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林襄抱着抱着往下秃噜下去,眼瞅着要掉下去,迷迷糊糊中哼唧了一声,本能双手往上一探,勾住了裴峥脖子,吊在了他身上。
  鼻息可闻,裴峥气息粗重起来,他两只手无处安放,胸膛烫得快炸了。
  “阿襄。”裴峥喉结滑动,艰涩地说,“醒醒…”
  许是嫌被吵到了,林襄动了一下,脸在他肩窝蹭了蹭,她眉头蹙着,含混着醉意鼻音念叨了一个字:“裴…”
  裴峥眉心蓦地一跳,似乎预感她又要唤出某个人的名字。
  心底陡然被滔天醋意烫出一个大洞,不待林襄把第二个字说出去,他双手握着她的后脑勺猛地把她往怀中一带。
  俯身狠狠吻了下去。
  那是一个带着疼惜、怒意又不得章法的吻,裴峥就着血腥味,把林襄含糊的话音吻进了意乱情迷的喘息之中。
  “春梦”与现实交织,裴峥觉得自己大概也醉了,他似乎进入了那红烛摇曳的新婚之夜,怀中人就是与他拜了天地的新娘。
  突然唇间刺痛——“新娘子”被吻得呼吸不上来,含混中咬了他一口。
  裴峥倏地回过神,而后怔怔地与林襄对视。
  “我…”裴峥声音发紧,有些慌乱。
  他觉得自己疯了,怎么做出这么不是东西的事,趁人之危!要脸不要!
  然而,他本就不是什么君子。
  于是裴峥呆愣了须臾后,把心一横,恢复了往常那个混不吝的模样,喉结一动,说道:
  “阿襄,你我今日就算定了私情,待我于京城稳住根基,我就登门向你爹娘提亲,至于裴远,你死了这条心!我要娶你,你就嫁不了旁人!我会待你好,此生只疼你一人,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你摘去,立誓为证…”
  他话还没说完,胸膛被砸了一下。
  低头看去,某只醉猫呼吸均匀,已经趴在他胸口睡着了…
  第65章 唇角破了
  第二日林襄是被容婉卿掀了被子喊起来的。
  “怎么还不醒,都什么时辰了。”容婉卿乍乍乎乎进来,一掀被子,“怎么睡觉还穿着氅衣?”
  说着,容婉卿扫了一眼地上的火盆,把院里的嬷嬷喊进来:“今年冬日比往年都要冷一些,襄儿怕冷,这屋里头多放一个火盆。”
  屋里已经放了两个火盆了,燃的都是上好的乌金炭,热乎着呢,嬷嬷瞧着榻上还眯着眼睛的小主子那一头的汗,也没敢说什么,下去准备第三个火盆了。
  林襄坐起来,迷迷糊糊问:“娘,什么时辰了?”
  “过了卯时了。”
  “什么?”林襄崩溃了,“嗷”一声又一头栽回去,裹着被子把头埋进去,“才卯时,您就喊我,我困,不起。”
  容婉卿柔声道:“乖,快起来,今日你卓青姐姐拔营回苍西郡,你不送送?”
  “啊?”林襄又一个猛子坐了起来。
  是了,卓青姐姐今日巳时开拔,晚了就迟了,卓青姐姐这一去,好久也见不了面…
  她揉搓了一把脸,一边哼唧一边趿鞋下地。
  春桃上前扶住困得东倒西歪的林襄:“姑娘,鞋穿反了。”
  “唔。”林襄重穿了鞋子眯瞪着眼睛被搀着去盥洗,走到门口时却被容婉卿喊住。
  容婉卿绕着她走了一圈,凑过去嗅了嗅,柳眉倒竖:“昨夜你吃酒了?怎么这么浓的酒味?”
  林襄往自己身上闻了闻,如遭雷劈,方才想起自己昨夜偷偷溜出去一事。
  她呆呆地“嗯”了一声,没言语。
  容婉卿:“饮酒自是可以,莫要贪杯,这么大的酒味,这屋子里的熏香都没能冲淡,你这是喝了一壶吧?”
  林襄:“…倒也没有吧。”
  “好了。”容婉卿一挥手,“快去沐浴洗漱。”
  实在是太困了,林襄在净室沐浴的时候都快睡着了,脑瓜子乌沉沉的,太阳穴还有点疼。
  咦?怎么嘴角也有点疼?
  她舔了舔嘴角,心里狐疑着:“上火了吗?”
  就在再次快睡过去的时候,林襄眼睛蓦地睁开了。
  她醉酒断片了,只记得与裴峥说了好多儿时的趣事,但后来发生了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怎么回的府也完全不记得。
  出糗了吗?发酒疯了吗?
  还有,她好像做了一个什么梦,梦中…咬了一个人。
  咬了一个人?!
  林襄脑瓜子嗡嗡的,一拍水从浴桶中站起来,春桃正从衣架上给她拿干净外衣,见状忙道:“姑娘冷,快回去,还没擦身子。”
  林襄扯过巾帕胡乱擦了几下,披上里衣,问道:“春桃,我醉酒闹事吗?”
  “没吧?姑娘好似也没醉过几回呢。”
  “那我醉酒会胡乱做梦吗?”
  春桃打了下磕巴:“梦啊?”
  “唔。”林襄反应过来,小声嘀咕着,“我真是糊涂了,我做梦你怎么会知道…”
  春桃一边侍奉林襄穿衣裳,一边随口问道:“姑娘做什么梦了?”
  林襄面有菜色,心情复杂地闭了下眼。
  此时此刻,她是一点困意也没了,瞌睡虫全被那个迷糊的梦吓跑了。
  路过浴房外间的妆镜之时,林襄脚步一顿,看见嘴角有一处小破口,不似上火发的火泡疹,倒像是怎么咬破的。
  咦!怎么回事!
  春桃就见林襄呆愣在妆镜前一动不动,凑上去,嬉笑道:“咱们姑娘就是好看!螓首蛾眉,姣如明月。”
  林襄神思游离着,指尖抹过唇角,怔了半晌之后,肩背渐渐放松下来。
  不是梦中咬了谁么…?许是咬了自己吧?要不然唇角怎么破了?
  虚惊一场。
  儿时,梦到与三哥哥打架,拿脚踹他,不也是一脚踹床柱上了么,醒来腿上都是乌青。
  嗯,是了,定是如此。
  ***
  城门外,一众人送别顾大帅。
  顾心兰泪雨帘帘,顾卓青指间在她眼角一抹:“别哭,阿姐给你留下一百亲兵做你的家将,再有半年多天气,待你大婚之日,阿姐与阿爹就回京了,不过须臾罢了。”
  顾心兰掩面点头。
  “卓青此去放心。”容婉卿上前宽慰道,“心兰就是我们的心头肉,有我们照拂,指定养得白白胖胖。”
  顾卓青一一看过去:“林伯、容姨,林轩,心兰就托付给你们了。”
  林襄嬉笑着上前:“卓青姐姐,你怎么不托付我呀?”
  顾卓青点了她鼻尖一下,爽朗笑道:“你可别把心兰带坏了,回头心兰上房上树调皮捣蛋,我拿你是问。”
  “那可说不准。”林襄笑道。
  马蹄声响,马儿一道长嘶停下来,风中策马而来之人翻身下马。
  顾卓青回头。
  只见裴峥没着都卫司的衣裳,一身轻装身披大氅,大步朝顾卓青走过去,红色高束的发带随风扬起。
  顾卓青对他一挑眉:“子霖,哪日在京城混不下去了,就滚回苍西郡。”
  “不了吧。”裴峥一笑,“那岂不让兄弟们看笑话。”
  “林伯。”顾卓青转身对林仲安道,“半年前,与林宸林群于落阳关一带捣毁沙匪老窝之人,正是子霖。”
  据林宸林群传回的家信说,当时境况很险,若非苍西营将士及时赶到营救,恐要折数半数人马。
  林仲安闻言看向裴峥,叹道:“原来是裴公子相助,后生可畏啊!”
  裴峥对林仲安见礼,起身之时,目光似若有若无扫过林襄,林襄呆呆看着他便是一怔,随即闪到了顾心兰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