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作者:
池乌 更新:2025-11-04 16:38 字数:3158
他才出殿门不久,就见一留着络腮胡的男子追赶上来,满面笑容的喊他:“笑面小哥,笑面小哥!”
白朝驹记得这名络腮胡,他就是方才话很多的狗老大。
“狗大哥,咱们私底下还是别见面的好,以免被其他人误会。”白朝驹对他说道。
狗老大有些严肃地说道:“笑面小哥,我就是在担心鸡哥的事,他被四老爷押走了,会不会上刑啊。”
“这事我会去和高大人说清楚的,大哥放心好了。”白朝驹对他笑道。
这时,俩人已经走到雷神殿外的小道上,那小道中间,丢着一滩绳索,非常醒目。
狗老大惊奇道:“这该不会是四老爷绑鸡哥的绳索吧?看这架势,那家伙逃跑了?看来他本事不小啊,能从四老爷眼皮底下逃出去……”
“不对。”白朝驹还注意到,不远处的草丛里丢着个圆圆的物件,是张“无面小鬼”的面具,两个圆圆的眼睛看着天空。
“他别不是……”白朝驹大抵猜到发生什么了。
“这不是那哑巴的面具吗?”狗老大也看了过来,忽然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他和鸡哥是一伙的啊,难怪了!”
是一伙才怪呢!白朝驹心里骂道,当然,那个白痴从高大人眼皮底下把鸡兄劫走,现在不得不被人当作一伙的了。
“大哥,这下鸡兄肯定是没事了。我还有事,先告辞!”白朝驹对狗老大挥手,飞快地跑远了。
狗老大看着他飞速远去的背影,赞叹道:“这小伙子轻功挺厉害啊,果然人不可貌相……”
而那个白色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天蒙蒙亮,咸宁县一间小小客栈的后房,白朝驹推开门,见到公冶明站在里面,身边还有个陌生男子,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
白朝驹直接迎头问道:“你是不是又打了高大人?”
“没有打。”公冶明说道。
但那鸡兄说得贼大声,声音直接盖过他道:“不是我说,这小伙儿身手真俊啊。唰一下从树上下来,我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就给人摔地上了。”
“你被他捆了,还这么开心?”白朝驹看这鸡兄也是莫名其妙。
“他救了我啊,就算捆了我又怎样,他又不会害我。”鸡兄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
“你……你先跟我出来。”白朝驹一把抓过公冶明的胳膊,把他从后屋拉出去,就近走到一处无人的树丛里。
公冶明皱着眉看他。
“你在做什么啊?不是跟你说了,不能打官家的人,你怎么又打高大人?”白朝驹质问道。
“没有打,只是用了点小手段。”公冶明说道。
“你就非要扣字眼吗?好,那我换个词,你是不是袭击他了?”
“嗯。”公冶明这下不得不承认了。
“你这不是清楚地很吗?”白朝驹被他气到了,“我知道你抓他,是因为他背后的魏伯长。你这么着急干啥?就算让高大人把他带走,又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真杀了人。”
公冶明顿了顿,说道:“我不知道他杀没杀人。”
白朝驹倒了吸口冷气。
“不知道杀没杀人你还敢劫。他要是真杀了人,你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本来就洗不清。”公冶明小声说了句。
“你这样破罐破摔,我没法和你做朋友了!”白朝驹被他呛得肺管子疼。
公冶明的眼神很罕见地焦急了:“他肯定知道怎么联系魏伯长,所以我才……”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白朝驹留给他个生气的背影。
就在此时,好巧不巧的,数里开外,雷神殿外头的小路上,一男子路过。
他身材高大,腰间带了柄佩刀,左眼处是枚黑色的眼罩。
他无意中撇见到了那张落在草丛里的“无面小鬼”面具,觉得些许眼熟,也有些怀念。
他忍不住俯身捡起,闻了闻,是一股熟悉的气味。他许久没有闻到这股味道了,像是冰雪混杂着松木的清香,轻盈中带着些许刺鼻的凛冽。
他非常惊喜,也非常愤怒。惊喜的是,他最宝贝的武器居然没死;愤怒的是,这件武器居然敢背着自己,偷跑出去那么久。
他最终还是选择冷静,他一定要把这件趁手的武器捡回来。毕竟上好的武器是很珍贵的,而且这一件,他花了大量的心血和时间,从小开始,一点点塑造,是他此生最满意的作品。
一个格外深沉的声音,从数里开外的雷神殿,透过层层树林,传遍整个咸宁,也清晰地传到俩名少年耳朵里。
“阿凝,我知道你在这里。”
“其余人都听好了,要是不想死的话,就别靠近他,也别拦着他。”
“阿凝,快到老地方,为师等你。”
是谁在说话?
白朝驹警觉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树木林立,但没有半点人的气息。
这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传声的人一定功力非凡,才可以将声音穿得这么远。
阿凝,又是谁?难道是凝血剑?
他猛地看向公冶明,看到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呆呆地向前看着。他本就白净的脸,现在更是血色全无,死白一片,和那张面具一模一样。
第78章 傩面十二相7 来,师父带你回家……
白朝驹看公冶明的样子不太对。
就在刚刚, 他眼里充满了愧疚。而现在,这些愧疚完全消失了。他的眼睛比黑孔更空洞,连黑色都看不到。
他好像瞬间被抽空了灵魂, 那些歉疚、痛苦、愤怒、亦或是仇恨,全都没有。他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感受不到。
就像死了一样。
“你看看我, 快看看我。”白朝驹拽着公冶明的胳膊, 他知道他平日里也呆呆的,没什么表情,但不是现在这样。
现在的他就像个假人,那双干净的眼睛只是对着你, 不是在看你。
“你是不是哪里难受?哪里不舒服?”白朝驹开始摸他的身子, 他在想是不是哪里飞来的暗器,一瞬间刺中他的命脉,要了的他的命。
白朝驹把他上上下下摸了一遍,他身上什么异常都没有,脉搏也在平和地跳动。
但他看起来就是不对劲,很不对劲。
“我刚刚话说得太重了,我抱你去床上好不好, 去床上躺会儿。”白朝驹抬起他的胳膊, 把他的手臂架在自己肩膀上。
这时,他感觉那只手反向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白朝驹看到自己的胳膊, 被一点点举到自己脸颊的位置,手指触碰到一点流淌下来的、冰冰凉凉的液体。
“我……哭了?”白朝驹神经紧绷地太厉害,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掉了眼泪。
他也没想到,面前这位毫无神采的“死人”,给出的第一个反应, 居然是让自己擦眼泪。
公冶明很艰难地动了下嘴,嘴唇微微张做个圆形,好像在说“我”。
“你难道要跟他走?”白朝驹焦急地皱起了眉头,他不能再回朝凤门了。
白朝驹没见过仇老鬼,但他大概能猜到仇老鬼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为了获得想要的孩子,可以把孩子的全家都杀了,甚至毫不手软地把孩子灌哑,他根本就没把他当做人来看。
而且,白朝驹能肯定,小老鼠现在木木的样子,一定是仇老鬼造成的。
他怎么可以再回到那种人身边?他确实有点呆,有点缺乏常识,但心眼是好的。而且,他在一点点好起来了,开始变得爱笑,怎么偏偏这时候……
“我……必须跟他回去。”公冶明终于说出了他想说的话,“不然,你会死。”
“那你怎么办?”白朝驹满脸焦急,“你要是回去了,不也凶多吉少吗?还不如一起,要死一起死!”
公冶明摇了摇头,抓住白朝驹的胳膊,大力拉他回到后屋。
“怎么了?”白朝驹见他忽地抓起包裹,那里放着他们换洗的衣物,整整齐齐叠着。
他在里面翻来翻去,把衣服搅得乱七八糟。
“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吧。”
公冶明没有回他的话,在包裹里翻了一会儿,掏出一个挂着流苏的牌状的东西,塞到白朝驹手里。
白朝驹愕然地看着手里的玉牌,不论雕工或是品相,都是极佳的一块玉。这玉牌是成内外两件套成的,中间是晶莹透亮的白梅花,外头是个窗栅,可以微微转动,窗栅玉质黑黄,但配合雕工,看起来惟妙惟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