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作者:
池乌 更新:2025-11-04 16:38 字数:3130
正月的空气很冷,一股温热的气从他内里散出来,有股松木般的温和香气,又夹了丝丝缕缕冰雪般的清新,还有浅浅的咸味。这些味道混在一起不算臭,是种令人印象深刻的特别气味。
“是你身上的味道。”白朝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公冶明慌忙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站起身,要出去洗澡。
“你不是要睡觉吗?”白朝驹拽着他的胳膊。
公冶明被他拉得坐回到床边,眼睛一转,忽然想明白了:“你刚刚在逗我。”
白朝驹笑而不语,搂着他的肩膀,把他摁到枕头上。
“我确实帮刘公子作证了,他现在被送回了刘府,但典史说,事情查清楚前,衙门的人会一直看着他。”
“他还是被软禁起来了。”公冶明说道。
白朝驹看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点,弧度很小。
“你对这位刘公子,好像很有看法?”白朝驹问道。
“公主送的白衣服,就是因为他,才弄破的。”公冶明说道。
“原来欺负你的是他啊?”白朝驹惊道。
“他那点小把戏,我看不上眼。”公冶明轻声说道,“反正我不喜欢他。”
看他没在生气,白朝驹又忍不住想逗他:“那是,肯定没有你欺负人的本事厉害。他打都打不过你。”
“我可没有欺负人。”公冶明盯着他。
他怎么这么好玩啊,之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好玩?白朝驹笑嘻嘻地看着他,看到他眼睛微微眯起了些,眼角皱起来,勾出个尖尖的小倒钩。
糟糕,现在是真生气了。
白朝驹伸出手,企图安抚下他。他把掌心贴住他的下颚,中指和食指夹着他耳朵,轻轻揉了揉。
公冶明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
“不能乱摸。”
“不会乱摸,我知道你怕痒。”白朝驹笑着抽回手,看他耳朵红了一半。
公冶明注视着这张笑脸。他的眼睛笑成弯弯的弧线,上下睫毛浓密地交错在一起,嘴微咧着,露出一对小虎牙。
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故意的……引诱我?
这时,白朝驹收敛起了笑意,正色道:“刘家老爷知道我是公主的人,想请我帮帮忙。”
他果然不是故意的。
可他分明知道我喜欢他,再无心也是故意的。
公冶明的喉结动了下。
俗话说了,事不过三。再有下次,管他喜欢男的女的,我都要对他动手了。
公冶明定了定神,顺着他方才的话问道:“去帮刘光熠?”
白朝驹点了点头:“你会和我一起吧?”
“好。”公冶明答应道。
“我就知道,你很善良的。”白朝驹笑道。
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又不是真关心他死活。公冶明默默想着。
第113章 京城锦花开4 捕快的隐瞒
次日, 天微微亮,刘家就派人敲响了公主府的大门。
“这是咱们的人。”刘府管事将一个穿着捕快衣服的年轻人介绍给俩人,“他叫邓顺, 叫他阿顺就行。昨天那事,有什么想知道的,问他好了。”
白朝驹笑道:“二位也别在门口站着, 里面请吧。”
“我还有事, 就不进去了。”刘管事摆手道,“邓顺,你跟他们去吧,把死人的事好好说说。”
邓顺长得五大三粗的, 面相倒是偏老实那挂。他对着刘管事露齿一笑, 连连点着头。
白朝驹见他不敢往自己这边看,说道:“你别怕,我是来帮你查案的。还有我身边这位,别看他这样子,很好说话的。”
公冶明忽地侧过头,看向白朝驹,这一侧头的意思是:我什么样子了?
“来, 邓捕快, 里面请。”白朝驹拉着邓顺往屋里进。
死者名为方廷玉,时任兵部侍郎。死时左前胸正中一刀, 尸体是在辆马车后面发现的。那马车夫在城东拉客,申时去打了会儿花牌,再回来时,车厢里多了具尸体。
“根据车夫打牌的时间,尸体是申时一刻至申时四刻间被放在车上的。凶手大抵是想借马车混淆案发地点, 但那车夫很宝贝他的马车,每次下车上车都会检查。他记得很清楚,打牌前,车厢里什么都没有,打牌回来,车厢就多了个尸体,把他吓坏了。”邓顺说道。
“他在哪里打的牌?”白朝驹问道。
“在胭脂胡同。”邓顺说道。
“可知道方大人死因?”白朝驹又问道。
“他胸口直直地插了柄短刀。仵作确认了,就是那柄短刀刺死的他。但马车里没什么血,尸体肯定是死后被搬上去的。根据仵作推算,人就是申时死的。”邓顺说道。
白朝驹连连点头,对公冶明说道:“咱们先去上课,等夜里,正好去胭脂胡同看看。”
“夜里去看?”公冶明疑问道。
“对。”白朝驹点了点头,“胭脂胡同是烟花柳巷,夜里最热闹,看来咱们这位方大人,死在牡丹花下呀。”
“你对烟花柳巷也很了解?”公冶明问道。
“道听途说而已,我知道的事还多着呢。”白朝驹笑着拍了拍他肩膀。
“二位,还有什么想了解的?”邓顺问道。
“你可知有哪些人,同方大人走得近的?或是和他有恩怨的?”白朝驹问道。
“我只知道他和刘大将军有恩怨。方大人是兵部侍郎,刘大将军乃后军都督府总督。兵部掌军令,但无统兵之权;总督有统兵之权,但无出兵之令。他们向来有矛盾,加上雷神殿祭天大典那一出,听说刘将军折了只精兵,回来就与方大人大吵一通。”邓顺说道。
雷神殿的事,可算不到方大人头上吧,白朝驹心虚地想着。
刘胥之在雷神殿折的兵,正是被他们奇袭剿灭的余齐的队伍。当时是生死存亡之际,他们为了摆脱反贼的称号,拼了命地帮陆铎铺路。
白朝驹心里清楚,那场争斗本就没有正义可言,都是为了各自拥立的帝王效忠,都是希望出人头地,没什么谁对谁错。
自打陆铎成功上位,又过了个风平浪静的新年,白朝驹都当这事过去了,没料到还有后续。现在突然死了个方廷玉,很可能同这事有关,这倒让他有些心生不安。
昨夜他去帮刘熠良解围,见到了刘胥之。
刘胥之现在还不认识自己。倘若他日后得知,雷神殿一事是自己在暗中谋划,害他护卫泰和帝失败,保不齐会心生怨恨,针对自己。
白朝驹思考良久,开口道:“这样说来,刘家还确实有些嫌疑。”
“何止有些嫌疑,刘公子的嫌疑可大着呢。”邓顺一本正经地说道,好像他完全不是刘管事找来的帮手,什么话都往外蹦。
“前几日,那刘公子在街上撞见了方大人,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始挑衅,说什么要给方大人点颜色看看。方大人又不是武官,你别说,搞不好,真是这刘公子一时激动,拿刀捅的。”
白朝驹不紧不慢说道:“胭脂巷和公主府隔了近十条街,申时,我在公主府里见过刘公子。他就算轻功再厉害,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跑到胭脂巷杀人再抛尸吧?更别说,他找到方大人还得费功夫呢。”
“难怪刘将军要你来帮忙,原来你是保他儿子清白的恩人啊。”邓顺笑道。
白朝驹笑了笑:“辰时快到了,我俩都得去上课了。酉时我们再去衙门找你,看看有没有新消息。”
“正好,我也得去巡街了。”邓顺起身,同俩人道别。
他前脚刚走出公主府,白朝驹就凑到公冶明耳边,小声道:“你有空去查查他。”
“他怎么了吗?”公冶明问道。
“刚才说起方大人死因时,我看他眼神躲闪。我起先还当他有些胆怯,怕说的不准误导咱们。但我又观察了他后面的神情,哪怕有不确定的消息,他也言之凿凿,全然不是那副心虚的模样。他很可能隐瞒了什么。”白朝驹说道。
公冶明点了点头,答应道:“等正午休息时分,我去看看他。”
邓顺从公主府走出,走在文福街上。
他脸上憨厚的笑意消失了,阴郁的愁色布满眉间,那高大的身躯,仿佛被层层的乌云笼罩。他的脚踝像被黑色的影子拖着,步履有千斤重。他就这也踉踉跄跄地走在街上,脑袋微垂,似乎被什么东西压垮。
“邓捕快,今儿真早啊。”有熟人笑着同他打招呼。
邓顺立即抬头,向来声的方向露齿一笑,当作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