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作者:
池乌 更新:2025-11-04 16:38 字数:3143
“行了没?”他没好气地问道。
“左腿抬起来。”公冶明又说道。
要求真他|妈|的多!白朝驹不情不愿地抬起左脚。
公冶明把刀收回刀鞘,取过禹豹手里的火把,往床上伸过去。
左腿根有颗小痣,没错了,是他。
公冶明这才敢确信面前的人是白朝驹。
太好了,他没有死,真是太好了!他紧绷许久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全身肌肉都有种如释重负般的虚脱。
就在这瞬间,他忽然觉得身上的盔甲有千斤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举着火把的手也开始颤抖,视线虚晃起来,眼前的火光仿佛融化在水里,变得溃散,逐渐地暗沉下去。
禹豹发觉了他的不对劲,慌忙伸手扶住他。
“先撤。”公冶明用尽所有的力气,发出最后的命令。
“等等!”白朝驹慌忙把腿放下,在床上坐起。
他想伸手拉住公冶明的披风。就在这时,屋子里唯一的火源熄灭了,刚刚适应光亮的眼睛一时间又无法适应完全的黑暗,伸手摸了个空。
白朝驹手忙脚乱地点亮床头柜上的油灯,而屋子早就空空如也,方才两人已经趁着黑暗,逃跑了。
啊!!!!他胡乱地抓着头发,发出无声的呐喊。
无缘无故被人逼着脱光衣服,这完全就是羞辱!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仅什么都没解释,还跑了?他居然,跑了?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白朝驹抓起衣服往身上穿,他想今晚就跑出去,追上这群人一问究竟。他穿好了亵衣,还想穿外套。半开的窗户吹着春夜的冷风,吹得他脑袋清醒了些。
现在追出去不太合适,我堂堂太子,不可这样轻举妄动。还是等明天一早,堂堂正正地去定津卫拜访他吧。
杨坚对太子要亲自拜访定津卫的请求很有意见,哪怕公冶明在谈判时表露的意向还算缓和,可他毕竟没有完全答应此事。太子贸然出去见他,太不安全。
但白朝驹要去定津卫的意愿格外强烈,杨坚只好半推半就地同意了。他正想派人送些补品和法器到定津卫,就让太子跟着队伍一起,顺便加了只更精锐的队伍护送,沿路保证他的安全。
这只队伍辰时从山海卫出发,沿着小路,往着定津卫前行。
沿途的百姓们都探头看着热闹,心想这几天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定津卫山海卫接连出动,像是海寇们又打来了似的。
一直行到傍晚时分,总算到了卫所门口,领队的小旗称自己是来送礼品的,定津卫的人一改先前百般抗拒的姿态,打开卫所的大门,把队伍请了进去,引到仓库中。
礼带到了,小旗又说,有一名贵客,杨将军特地嘱咐,要公冶将军亲自见见他。
“将军身体抱恙,不便见客。”定津卫的人说道。
他这是婉拒你们呢,白朝驹想着,从马车里探出头,对定津卫的士兵说道:“告诉他,是本太子要见他。”
山海卫和定津卫的士兵同时都瞪大了眼睛。
好一会儿,那定津卫的士兵才反应过来:“太子殿下稍等片刻,我去向将军知会一声。”
说罢,他慌忙往指挥使的屋子跑去。
没过一会儿,他就带回了消息:“将军说,现在不宜见客,请太子先到客房休息……”
“为什么不见我?”白朝驹焦急道,说话的声量也不自觉放大了许多。
“殿下,您看天色也不早了,要不先用膳吧?让将军再休息会儿,他身体好些了,就能见殿下了。”定津卫的士兵说道。
什么休息不休息的,他竟连我也要婉拒了。白朝驹直接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旁若无人的往指挥使住的屋子走去。
“殿下,殿下留步啊!”
定津卫的士兵不敢直接阻拦他,只能快步跟在他身边。
“将军真的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啊!”
“假话吧?”白朝驹不信道。他昨日还好端端的呢,还夜闯我床头,还神气十足地用刀戳我喉咙,怎么可能突然不适?
“我一个小兵,哪敢随意欺骗殿下呀!我愿以自己性命担保,此事千真万确!”
“他倒是把你们调教得挺好。”白朝驹没好气地说道,已经走到指挥使的屋子前。
“殿下!”小兵还想劝停他。白朝驹却直接伸手,一把推开了紧掩的房门。
屋子正中,摆着张书桌。公冶明散发坐在桌前,身上松松垮垮批着件雪貂披风,手里拿着卷书,晒着太阳,慵懒地靠在椅背上。
房门被突然打开,他诧异地抬头,看着面前衣冠齐楚、横眉怒目、双颊微红的“太子爷”。
见此良景,白朝驹怒极反笑:
“我以为你病倒过去了呢!还看书,还晒太阳,分明是悠闲得很!就这么不待见本太子吗?”
第186章 一起睡觉 这样是不是舒服些了
“将军, 太子殿下非要进来,我拦不住……”士兵委屈道。
公冶明点了下头,放下手里的书, 对士兵摆了摆手,嘴唇微微张合了下,好像在说话, 但又什么声音都没。
士兵一看没自己的事了, 慌忙走出这间气氛怪异的屋子,反手关上门。
怎么回事?昨日好像还不是这样的。白朝驹开始心虚了。他隐隐能感觉到:面前这人好像真生病了。
心里这么想着,但他还是快步走到公冶明跟前,没好气地问道:“昨天到底怎么回事?”
公冶明嘴唇微动, 又发出了点儿听不清的声响。
白朝驹眉头一皱。他自然没听懂公冶明说了什么, 看那黑洞洞的眼神,感觉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他扯了张桌上的纸,垫在公冶明两腿之间的书页上,又拿了只笔,沾了墨,塞进他手里。
“你写吧。”
公冶明抬笔写道:你死了。
我死了?对,我是假死脱身没错……他难道真的相信我死了?以至于认为看到的太子不是我?
公冶明放下手里的笔, 从怀里摸出那件被烟火熏黑的玉, 举到白朝驹眼前晃了晃,忽地用力往下甩, 要把玉摔在地上。
这一系列动作,就是在进行无声地控诉:你明明没死,但拿这个骗我!
白朝驹慌忙拉住他的胳膊:“摔碎了就不是两件了!”
“你把玉都扔了!还担心它是不是两件?”公冶明拼尽全力呐喊,发出了些气若游丝的声音,总算能令人听清了。
可这一下气出得太急, 激得他止不住咳嗽起来,披散在后背的发丝随着咳声坠落在前,肩上的雪貂披风也震落在地。
白朝驹慌忙捡起披风,掸了掸灰,把披风给他裹回身上,小声解释道:
“白象阁主邱绩一直在派人追杀我,我只能先死了,实在是事出有因,不是故意骗你。”
那怎么又变太子了?公冶明还想问他,可刚刚那阵子咳嗽刺伤了嗓子,他连细微的动静都发不出来了,只好继续抬笔在纸上写字。
笔尖还没落到纸上,白朝驹忽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怎么改用左手写字了!?”
公冶明试图把手腕从他手里挣脱,可白朝驹本来手劲就大,这随便的一抓,抓的这个虚弱的人动弹不得。
“右手怎么了?”
白朝驹眉头一皱,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公冶明的右手本来就有旧伤,莫不是在战场上又受了伤?会是多严重的伤?该不会已经断了吧?
他不由分说地伸着手,往公冶明右侧的胳膊探去。
公冶明明显很抗拒,左手很不安分地挣扎着,想从白朝驹手指的桎梏中脱出,身体也一直往后缩,想把右胳膊藏起来。
当然是藏不住的,白朝驹稍一用力,就把他藏在椅子夹缝中的右手抽了出来。
右手看起来还是从前那只右手,因常年练刀,手指的骨节比左手略粗一些,指肚留着层薄茧,稍微有些粗糙,但不算咯手。
可胳膊的触感不对,本应更结实的小臂,此时轻轻一握就能握住,从握感上来看,甚至比左手还细些。
这是怎么回事?
白朝驹拉着他的双手,把他的胳膊从宽大的袖子里抽出来。公冶明还在试图反抗,可白朝驹能感觉到,他右手反抗的力气比左手弱上许多。
胳膊从袖子里露出,白朝驹心中的疑问也总算得到解答:公冶明的右手上,有三团硕大的疤痕,边缘乱糟糟地交织在一起,好像被什么东西啃噬后又溃烂那般。难以想象当时的情形有多惨烈,就连愈合也一定花了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