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作者:
池乌 更新:2025-11-04 16:38 字数:3152
“人呢?”蛟王问道,语气中压着几分怒火。
“去别的屋看看。”前面的喽啰扛着步辇,扭头就走。
后面的喽啰则小声念叨着:“我记得就是这屋。”
他们走进隔壁关着其他齐兵的屋子,同样是空空如也。几个笼子大门敞开地露出在水面上,像是一张张大笑的面孔,嘲笑着迟来的海寇们。
蛟王脸色阴沉地可怕,手指紧掐着步辇的扶手,骨节发出咯咯的声响。
喽啰们不敢支声,踌躇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有一个还算激灵的,忽地想起了什么,说道:“蛟王,这水牢在海中央,就算他们越了狱,在海上也游不快。”
“那还不快去追!?”蛟王呵斥到。
喽啰们赶忙抬着步辇,快步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甲板上也是空空如也,连接两个甲板的木板不见了。
不远处的海面上,一只小船划行着,在海面脱出白色的尾线。
白朝驹站在船头,兴奋地挥着手,大喊道:“蛟王!多谢你的船!”
第201章 沧浪惊蛟15 凡事不能高兴得太早
“殿下, 这样岂不是让他们注意到咱们逃跑了?”严知礁不安道。
“这有啥,海寇都告诉我了,蛟王水性不好。咱都跑这么远了, 就算那破船能开,他也追不上来。”白朝驹得意道。
“蛟王可是海寇头子,怎么可能不会水……”他说着, 话锋哽在了了喉咙里。
远处的海面上, 走过来一个人。
严知礁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人的的确确是从海上走来的。
他分明是走,却比跑更快, 和小船的距离越来越近。
白朝驹也发觉了来人是谁, 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说什么蛟王水性不好,他都能在水上走了,哪还用得上游泳的本事?
白朝驹赶紧捧起木板丢到海上,一个箭步翻身下船,双脚稳稳踏上木板。
小船上的齐兵们反应不及,直到看见白朝驹踏着木板迎着海浪行到几尺开外的位置,才焦急万分地喊道:“殿下!不可!”
“他要的是我!你们快去喊人!”白朝驹头也不回地喊道。
“可这……”船上的齐兵犹豫不决。蛟王已经离他们很近了, 他们划船的速度赶不上蛟王靠近的速度, 被追上是迟早的事情,势必得有一人留下来殿后。
这留下来殿后的人得有拖住蛟王的实力, 但不能是太子。
船上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严知礁,严知礁却是眼神一冷,道:“殿下都说了让咱们去喊人,还不快走吗?”
开阔的海面上只剩两人,一人脚踏在微波荡漾的海面之上, 竖起的白发如蛟龙之角。
另一人则踩在水面的浮木上,顶着桀骜不驯的乱发,全身散发着腥浓的臭味,白衣上是黑红的污渍。
单看这一身叫花子似的落魄模样,没人敢相信这会是大齐的太子,可夹在邋遢的衣着和蓬乱的头发中的那张脸庞,却有种令人难以移开视线的魔力。
白朝驹高挺的眉骨微微皱起,眼神英气逼人,硬是将这身破烂打扮穿出了“落魄皇族”的贵气。
“太子是想要迷途知返吗?”蛟王笑道。
“非也,太子是想要为民除害!”白朝驹说着,捏紧拳头,往蛟王脸上挥去。
“太子的胆识老夫向来佩服,但身为太子,可不能勇无谋啊。”蛟王一个侧头避开这一拳,与此同时往前大迈一步,用力踩下白朝驹脚底的木板。
木板顿时断成两片,一左一右得往两侧漂远。
白朝驹慌忙跳上左侧的那块稍大的碎木,稳住身子。即便如此,碎裂的木板还是比先前小上不少,白朝驹连步子都迈不开,双脚并排地挤在一起,反倒是给了蛟王乘胜追击的机会。
他一个扫堂腿,往白朝驹的下盘攻去。白朝驹只能小跳着躲避,可蛟王的扫腿不是单纯地冲着白朝驹而来,他脚尖往下一沉,趁着白朝驹小跳躲避的空隙,压着那半片木板往外撇去。
木板在海面上打着旋,飞向远处。白朝驹的身体失去了支撑,双脚往海面下坠去。他做好了游水的准备,就在这时,蛟王伸手扣住他的下巴,逼得他把脑袋露出在海面上。
“身为太子,宁可身先士卒得前来阻止我,也要帮那些士兵们逃跑,这是愚善!你以为他们会感激你吗?他们只会庆幸不用跟着你出生入死地谋反,能在永江过安稳日子了。”蛟王冷冷道。
“那又如何,等齐军的主力一来,就算你能在海上走,能躲得过大炮吗?”白朝驹的下巴被捏得生疼。他咬着牙,双手用力抓着蛟王的胳膊,企图令他松开自己。
“你以为齐军的主力还在吗?”蛟王笑道,狠狠掐着白朝驹的咽喉,能感觉到他挣扎的力气在慢慢变弱。
“定津卫指挥使是自投罗网来到岛上的。山海卫指挥使败给了血魔虫,也在这岛上等死呢。你们早已经全军覆没了,哪有什么生机可言?”
血魔虫?白朝驹记得自己在师父的书上看到过,这是一种只有在红夷才能养成的蛊虫,被奉为红夷国的瑰宝,举世罕见。红夷人竟连此物都献给了蛟王,看来是铁了心要吃下永江这块土地。
“那汐山岛的村民呢?”白朝驹惶恐不安地问道。
蛟王眉头一皱,心想此人连自己的小命都危在旦夕,竟还有心情去管汐山岛上村民的闲事,实在是蠢得可笑。
“他们也中了你们的血魔虫?”白朝驹问道。
“我本来可没想用如此狠的招数,是你不肯听从于我,我只能退而求其次,用他们取换谈判的资格了。”蛟王冷冷道。
“你这卖国通敌的狗贼!”白朝驹怒道。
“是你不愿助我!我才出此下策!”蛟王掐着白朝驹的脖颈往上提起,像拎着一只被放完血的鸡。
白朝驹几乎不能呼吸了,他艰难地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满吸着海水的衣服重的不行,拖得他身体直往下沉,仿佛要从脖颈处断裂开来。
简直太可笑了。他自以为已经是无所不用其极,但在真正不择手段的恶人面前,不过是个遵纪守法的良民罢了,显得太过人畜无害。
往昔的一幕幕在眼前重现,他也曾抵达那个无数人梦中的京城,触碰到那常人难以企及的至高无上的一角,却为了不同流合污的执着,葬送了自己的前程,从万丈高空坠落。
十年前的东海上,他也见过一个同样会渡海踏波之术的人。
“师父,为什么我不能像你那样站在水上?”十三岁的白朝驹昂着头,看着面前高高站立在海面上的男人。
“想站在水上,你聚在脚底的气得足,不能有半点颓势。”李默将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了两步,看着海浪中只露出个脑袋的徒弟。
“我聚的气很足啊。”白朝驹不解道。
他试着把双脚在水下绷直,令身体中的内力全数压在脚上。身体开始上浮了,但不是像他想象中那样站在水上,而是整个人转了个方向,仰面朝天地平躺在水面上。
“还是不行。”白朝驹沮丧道,“或许是我的气还不够,还得继续修炼才行。”
浪花推着他在海面漫无目的地飘荡,一直飘到李默脚边。
李默弯下腰,拉住白朝驹的胳膊。
“放松。”
白朝驹停止了聚气,全身瘫软地躺在海面上。他感觉一股奇特的力量从胳膊进入到身体,体内的气被那股力量推动着,往脚底聚集,越来越多。
李默猛地一抬手,提着白朝驹的胳膊,把他拉起在水面。
“我能站起来了!是师父借给我的气。”白朝驹惊喜道。
“我可没有渡气给你。”李默笑道,“我只是帮你收拾了体内的气,你是靠自己的气站起来的。”
我的气够了?白朝驹难以置信地想着,体会着站在水面上的新奇感受。
就在这时,李默松开了手。白朝驹在海上的站姿只维持了一瞬,便再度往下沉去,只剩脑袋露在水面。
李默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看来是你的执念不够。”
“为什么?我的确很想站在水上,这样的执念不够吗?”白朝驹奋力昂着头,照着方才的感觉,用力把气往脚底推,但还是没有任何效果。
“得有破釜沉舟的执念才行。”李默道。
他看着白朝驹冥思苦想的脸,又补充了一句:“你太信任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