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作者:
浮溪棠 更新:2025-11-04 16:41 字数:3226
没错,窦玄也是家里的老幺,他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大哥,比他大十来岁,但是常年不在家,他也不知道大哥最近在干什么。去问父亲,父亲也只是让他不要操心,大哥有自己的生活。
“你到底是谁?”
“说了你也不知道,反正你还有你大哥,你老父亲不会没有人养老送终,留在我这边吧。做我男人。”
“不可能,我还有未婚妻,她还在等我回去。”
阿月听到这话却急忙反驳道:“不会的,不会的,她不可能等你!她们都是很绝情的女人。”
这个女子疯疯癫癫的,窦玄不想再跟她争辩,脚上还有锁链跑不掉,先等养好伤再说吧。要是能跑掉,他还是会回来答谢这个奇怪的女人。
阿月搂着窦玄,外面的北风无情地呼啸着,如同鬼魅哀号一样,恐怖瘆人,冰冷的寒气侵入屋子,没有生火的屋子里,连窦玄这样血气方刚的男人都觉得难熬,两个人只能互相依偎着取暖。两个人靠得如此之近,窦玄能感觉身边的女人已经睡熟了。
阿月梦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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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妻子,真的是个很绝情的女人,她可以做到前一天还对我温柔体贴,笑脸盈盈,约定着之后的出游计划,然后第二天一声不吭的赴死。”这是她主人常常哭泣买醉时候说的话。
自从女主人死后,主人便开始变得古怪吓人,阴晴不定,他说全是女主人害了他。
阿月对此深信不疑,四岁时刚被主人带回家,女主人把她带在身边,给她新衣服,教她写字,同吃同睡,那时候在阿月心里,女主人份量比主人还重。那三年,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三年。
可是有一天,她却什么都没说的离开了人世,她在绝笔里说,自己厌倦了一切,更是恨极了府里一切,这里的一切包括阿月。
她没死之前,主人是个很温柔的人,自己学得不好,做错了事情,主人都不会厉声责罚,甚至还常常带她们出去游玩,带着她们接济穷人,那时候的主人,就像春日暖阳一样,让人温暖,让人依恋。
可她死之后,主人开始夜宿秦楼楚馆,时常打骂自己不说,而且变得很恐怖,他会虐杀女人为乐。
阿月第一个杀的人,就是主人带回来睡觉的女人。在阿月出师之前,她都是杀那些可怜无辜的女人练胆。可她宁愿冒死去杀一些比她更强大的男人,也不想杀那些可怜的女人。她很讨厌,但是没有办法。
阿月心里厌恶极了女主人,要是她没死,她不会干这么恶心的事情,阿月不怕杀人,她杀一些恶人的时候,心里是畅意爽快的,甚至觉得她没有杀够。
她太恨杭玉霂,她让主人从君子变成了一个疯子。他疯时会酗酒、虐杀、嗜血吃人,把一个忠贞之人变得一个浪荡之子。他不疯时,他会自虐一样处理要事。她和姐姐,想了很多办法,拼命练功习武,把每一项任务都做得完美,但是没一点用,主人连笑容都不肯施舍给一下,明明杭玉霂在的时候,主人给她们笑和奖赏是最习以为常,不值得一提的事情。
几年后,主人去看了杭玉霂的妹妹一眼,回来之后他难得一笑,却是癫狂地大笑,他大笑地告诉阿月她们,她的妹妹跟她长得一模一样,一看就是冷漠绝情的人。
主人又发病了,他说杭玉淑会害死他,会继续折磨他,从此之后主人不敢踏进京城半步。阿月她再也没有回到京城过。
主人走的时候,把杭玉霂生前住的屋子全都拆了又带走了,主人清醒时会画女主人的画像,发病时又会把画像全烧了。若是谁动了杭玉霂生前留下的物品,痛快的死,算是恩赐。
阿月对主人这种病态扭曲的感情感到很害怕。她不理解,只能把恶意转到杭玉霂身上。
但是阿月还是忠于主人,她相信杭玉淑也是那样绝情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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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白青墨:原来你还有个姐姐
杭玉淑:是的。不过很早就去世了,他们说是生病去世了。我小时候想让姐夫抱我,他跑得飞快,他可能不太喜欢我[化了]后来他连夜搬走了。
白青墨:我想他不是讨厌你,只是触景伤情,对了,他搬去哪里?
杭玉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身份很神秘[无奈]
白青墨:这么神秘[问号]
杭玉淑:听说是皇家在民间的私生子,别问了别问了,再问要杀头的[可怜]
白青墨:[求求你了]
第26章 杭玉霂
阿月跟窦玄打了个赌,如果窦玄一年没回去,杭玉淑也没有再嫁,她就让他离开。窦玄那句“凭什么听你的”还没有说出口,就感觉腹痛难忍。
“我在你身上下了虫子,不听我话,虫子会让你死无全尸。”
窦玄试过偷偷逃走,但是走到一定距离,肚子疼得半步都挪不动,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应下这个赌约。
他很担心,他是真的担心杭玉淑要嫁人,而且她不是完璧之身,若是嫁人,倘若遇到那种刁钻刻薄的人家,必然遭难,虽然杭玉淑其实也挺厉害的,但是他还是怕她受委屈。
“我不回去,她自然要嫁人,难道要为我守望门寡吗?”
“父母死了,还要守孝三年,你与她若是挚爱,她连一年都不愿意为你等,她真的爱你吗?换句话说如果她死了,你愿意终身不娶,当个鳏夫?”
窦玄听此迟疑了,他有些心虚,因为他太了解玉淑的性格了,她从不喜欢让自己受委屈,唯独受了些的委屈,还是因为他。他不在了,她说不定会很轻松。窦玄知道,他一直知道,他想出风头,表恩爱,都是玉淑在配合他。
出门踏青,直接当着一众公子小姐面,把玉淑抱上马时,众人取笑时,他能感觉她有点不高兴,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她总是会包容一些他的小任性。
但是他还是辩驳道:“这个世道女人独活就是艰难,我还有哥哥,我哥哥还有孩子。我也不需要传宗接代。她若不在了,我当个鳏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反而落个自在。”
“她家这么有钱有势,不嫁人会饿死?她不想嫁人,她父母还会强迫她吗?”
要不是为了给杭玉淑肚子里找个爹,维护一下名誉,杭玉淑就是在家当几十年的老姑娘,待到死,杭阁老都不会说什么,谁叫他对自己大女儿有愧疚之心。
他的大女儿杭玉霂比小女儿杭玉淑优秀十倍,要不是杭玉霂死了,杭玉淑都不可能出生。杭玉霂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样样精通,什么诗词歌赋名家典籍,烂熟于心,出口成章。
杭裕嵩是科举考官,可以这么说,乡试那些题目,儿女十五岁时,拿给他们在家独自考,妹妹的文章总比哥哥写得有几分灵气。
杭裕嵩对她太严格了,严格到她不会表达自己情绪,默默承受一切的都不喜欢。
杭玉霂身体自幼不好,可她就是爱吃冰水,爱出门游玩,爱把秋千荡出墙外,父母总是不允许她这么做,她为了当一个好孩子,压抑了自己天性。
十五岁那年元宵节,她要出去逛花灯街市,她又被父母拒绝了,杭玉霂躲在角落里哭,被哥哥发现了,哥哥把她偷偷带出去了,那天玩得很高兴,她在小摊上猜灯谜,全部都猜中了,得了好多莲花灯和香包。
周边人的夸奖比先生女官的夸奖还要让她高兴。
可是第二天她就被人上门提亲了,是萧府的公子,他无父无母,独自一人,不是个有福之人。
但是杭裕嵩还是把女儿嫁出去了,他不敢拒绝。那公子死去的母亲是宫里贵妃的姐姐,皇帝曾去过贵妃家,贵妃姐姐从未出嫁,他出生后,时常有宫里的太监带着各种赏赐到萧家。
这种事情,众人不敢问,不敢说,这等秘事,知道的人也不多。还是杭裕嵩被调到宫里暂任起居舍人时,才窥见一二。
杭玉霂依旧沉默着嫁了人,当好一个贤妻良母。当贤妻良母这件事,对她这种聪明人来说简直是小意思。
她的丈夫待她极好,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可越是这样,杭玉霂越是觉得恶心厌烦想死。
从前在娘家,至少闺房那一点点空间是独属于自己的,她可以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泣生气砸东西乱涂乱画,来发泄情绪。父亲母亲纵使看管再严格,也不会触碰她的身体,从小教育她,也最多拿戒尺打一下手心。
嫁人了,远离父母,她有点开心的。但是没有开心多久,她发现她完全不适应嫁人之后的生活,她没有了自己的房间,没有了自己的床,她还必须跟另一个男人共享这最后的隐私空间,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能做主,就连身体也要被里里外外夜夜侵占。
众人都说这是丈夫爱她宠她的表现,但是她只觉得恶心想吐,她拿出贤妻良母的做派,劝丈夫不要贪图闺乐,想给他纳妾,但是没有任何用,她所有一切都要被自己丈夫侵占,然后全身里里外外染上另外一个人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