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知道她现在长什么样子了，十年都过去了，老爹现在的样子也和十年前照片里的模样不同啊，他苍老了许多。
  时间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的残酷——它在老爹脸上留下多少岁月的痕迹，同理就会在老妈脸上流露出多少……
  等等。
  我好像看错了！
  这个红光满面、乌发如云，只有眼角有一点点皱纹，一看就是没少过好日子的中年美女是谁啊？
  这是我亲妈？
  我由衷道：“老爹你和老妈站在一起简直就像两个辈分的人！你像我爷爷！”
  老爹：……
  晕，他好想晕，他快被气死了！
  男人保持容貌有何用？能当饭吃吗？
  ……他看上去真有这么老？
  老妈轻轻弯了下唇。
  这话说的……
  “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直哉，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她有些迟疑，也不过是十年没见，这个小女儿怎么长的……人高马大的？
  看上去得有一米八了吧！
  但她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毕竟……很陌生。
  她很拘谨，拘谨到了手足无措的地步。
  “哦，随便你。”
  听到这么一声回应，她更不知道她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我……”
  我挑挑眉：“那你想象中的我该是什么样？”
  还是主动抛出个话题吧，瞧她那没出息的样子。
  我就听到老妈吞吞吐吐的道：“大概是……直毗人大人的翻版？”
  我：……
  老爹：……
  老爹非常遗憾：“我本来确实是这么做的，奈何……”
  “哈哈，”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才不是翻版的谁谁谁，我就是我自己！”
  老妈怎么会这么想我啊！
  我有被侮辱到——我怎么可能会成为万事不管，一天到晚酒不离手的那种家伙啊！
  怎么可能！
  这样想着，我心里又有点郁闷了。
  不过我没表现出来。
  只是问她：“你就想问我这个？”
  “那该换我问你了——这十年你一眼都不来看我？反而就连老四和老五这样的家伙你都去看上两眼……我就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这么对我。
  我只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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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难得打直球的大小姐。
  只要是现在不问说不定一辈子都没有询问的机会了，必须得到一个答案[垂耳兔头]
  第122章 大小姐的母亲 她的人生。
  这个问题的确对老妈而言很冒昧吧……反正我只看到这个有些陌生的女人露出了些许无所适从的表情。
  她看上去真的很陌生。
  尽管我有她的照片, 但岁月足以改变一切，她看上去很年轻，可着实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要不是我遗传了与她极为相似的一双绿眼睛以及下半张脸, 我甚至会认为她真的只是个陌生人。
  毕竟十年没见过面了嘛。
  我小时候甚至还有这种想法——等我有天长大了，我就可以出国去阿米丽卡见老妈了！
  山不来就我, 我就来就山！
  可现在想想，也没必要。
  她都十年没来见我一面, 这么狠心的一个人, 我为什么要去看她啊, 要真主动了, 就显得我这个人就廉价一样！
  总之……反正她现在回来了。
  应该是最后一面了，我也顾不得矜持的假面, 只想把心里缠绕多年的疑惑全都道明。
  把这些问题都解决了，我心里就没负担了！
  “这……”老妈非常迟疑。
  我想想我那稀薄的记忆, 她向来是个很被动的人。
  我也没催促，不然她会越来越紧张。
  耐心的等了她好半天, 她却只说出一句话来。
  一双眸子里满是紧张与祈求：“能让直毗人大人先离开吗……”
  老爹：……
  怎么？有什么话他不能听吗？
  不会是故意把他支开方便蛐蛐他吧！
  ……但要真是找机会蛐蛐他, 那他还是避开的好，要一直留在这里只会徒增尴尬。
  只要他没听到他被蛐蛐了什么，他就可以当做一切都不存在。
  于是他选择离开。
  等老爹离开后, 我敏锐的发现老妈简直是松了一口气, 就好像压在她头顶的大山突然就自己长脚离开了似的, 一派轻松的模样……不。
  应该这么说——不是我感觉敏锐，而是她表现的太明显了！
  环境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她以前在禅院家, 总是一副处变不惊，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
  可离开禅院家后，却更像个活人了。
  现在只有我和她两个人。
  她倒放松了许多, 开口道：“这……有些难以启齿。”
  她又开始紧张的搓手了。
  我忍不住嗤笑一声：“我又不能吃了你！”
  老妈又顿了片刻。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我害怕你变成直毗人大人那种人，我完全无法接受，所以我不敢见你……”
  我：“……就这样，没了？”
  怎么虎头蛇尾的。
  她的声音很轻：“一句话说不完，这就要从我年轻时说起……”
  她怎么还突然开始回忆曾经了啊。
  但不知为什么，我不想打断她的回忆录，我只想……我只想默默的踏足她的曾经。
  以倾听者的形式了解这一切。
  “我是个很普通的人，”她说，“在我十四岁时，禅院家主换人了——从我的祖父变成了伯父……”
  我换算了下辈分……哦，家主从我的曾祖父变成了我的祖父。
  老妈的伯父是老爸的父亲。
  “我十五岁时，就和一个同样普通的堂哥结婚了，我没有别的选择，也没想过有别的选择，毕竟禅院家的女性都是如此，从小接受新娘教育，为找一名好丈夫做准备，要是能生育一个有术师资质的孩子，那这一辈子也不算白活……无论是空有咒力没有术式的女子或是有咒力又有术式的女子都是这样，无非是找的丈夫资质高低的区别而已。”
  她定定的看着我：“没有例外。”
  “啊……”我放在桌子底下的二十根手指都快拧成了麻花，“可老爹并不普通……”
  “不，他那时就是个普通的家伙，”老妈木着脸，毫不客气的道，“只有一个典籍中没有丝毫记载，完全没有历史底蕴的不知名术式而已，哪能比的上历史悠久的术式？他那时甚至总被他的弟弟扇大人压着打……”
  哦，我去！
  我的嘴巴都不自觉的长成了o形！
  老爹的这个黑历史我竟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封的禅院扇的口！
  “一个不受家主重视的儿子与同样普通的我算得上门当户对，他没什么意见，我也没有，于是在这一年我和他就稀里糊涂的结婚了，可在之后我就发现……我很抗拒和直毗人大人产生身体接触，这会让我非常痛苦。”
  她的声音还是这么低沉，轻飘飘的，像一根不断下坠的羽毛，没有一点儿重量。
  “我那时还以为自己得病了，没有意识到自己喜欢的不是男人，但这个病不影响日常生活，直毗人大人也不在意，他更喜欢研究所谓的动漫制作之类的东西……他总往禅院家外跑，总见不到他的人影。”
  老妈闭上双眼，声音陡然尖利起来：“他的世界如此广阔，可我的世界却如此渺小，只有禅院家这么一点大！”
  凭什么啊！
  我继续听……我看出来了，她很忣忌老爹。
  或者说，她痛恨禅院家对男人与女人的区别态度——明明都是同样普通的家伙，为什么男人就能如此潇洒？
  我其实也不太明白，只能说这个社会就是一个爱男的社会喽。
  “我刚结婚时其实并不知道婚姻会给我带来什么，但结婚后我才明白，婚姻会给我带来一堆莫须有的灾难，”老妈讽刺的笑了笑，“首当其冲的就是生育。”
  “一开始是拼男宝，我不争气啊，一连生了你大姐和二姐，还是生不出男孩子，我真的没办法了，压力就像海水一样快把我淹没……还好最后我生了你大哥，我心想，这三个孩子就足够了吧，我不用再生育了！”
  “我就这三个孩子，我很爱他们……”
  我没有问她为什么后来又生了老二三姐……一连串一直到我。
  潜在的理由很明显了。
  “可没想到人的贪欲是无法满足的，”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道，“在你大哥觉醒术式那一年，直毗人大人已经成为了特别一级咒术师……”
  “他需要一个继承人，一个拥有非凡术师天分的孩子，最好是个儿子，可我的这三个孩子，和我一样，平平无奇，没有术师天分……于是我还要一直生下去，直到直毗人大人能有一个继承人为止，而且……直毗人大人纳了一个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