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开口了，把我吓了一跳。
  “我总会知道你在想什么的, 你的领域规则我随便想想就知道了，”他用一种得意的语气对我说, “就比如现在, 我现在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垂着头。
  我不想看他。
  “你想和我分开吗？”
  他突然变得阴森森的。
  不知何时, 他竟然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他就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
  而我竟然毫无防备。
  “那不然呢？你看, 甚尔也找到了正确的时间切片不是吗？”
  我试图提醒他，他现女友的堂哥差点把他嘎了, 他也差点把他现女友的堂哥也嘎了。
  他们俩互相伤害，但先撩者贱, 是甚尔主动的，他理亏。
  当然, 无论是谁先主动的我都里外不是人了。
  “我没杀掉甚尔是因为你哦。”他的声音轻轻的飘到我的耳边, 痒痒的，想必有一朵云出现在我的耳侧就是这种感觉。
  “如果甚尔真的死掉，或许我们连幼驯染的关系也无法维持了吧, 等若干年后我们在路边偶然相遇, 你说不定会把我当成一团空气擦肩而过了呦。”
  “所以不杀掉甚尔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很得意的, 像一只大熊压在我的背上，我感受到了沉甸甸的重量, 听到他得意的说：“现在谁才是你心中的最强者？”
  “……是你。”
  我想把这只大号白熊从我背上抖落下来，未果，最后决定随他去了。
  分不掉。
  男朋友不想分手。
  ……说实话我也不太想分。
  但我们之间的裂缝已经存在了, 这不是甚尔一人就能造成的局面。
  归根结底是我与他的三观不同吧。
  他可比我正直多了，或许现在我们还能和平共处，下意识忽略一切细节，但等时间不断流逝呢？
  比如过了七年呢？
  都说七年之痒，是有一定根据的。
  我们都很难为对方彻底改变以往的观念，如果有一日无法容忍彼此了呢？
  倒不如趁着沉默成本不算多的时候快刀斩乱麻。
  可悟君却不那么想，我知道。
  伏黑甚尔的耳朵特别灵，就算离他不远处的那两个人声音再小他也是能听清楚的。
  他要说谢谢对手留了他一命，因为他的妹妹？
  或许等他活下来后，他可以和直哉那家伙解释，他并不知道她与六眼的密切联系。
  毕竟她也没正式介绍过六眼，对吧？
  但他不是瞎子，他的五感敏锐极了，就算那家伙没正式介绍过，但她也没特意瞒着，无数条蛛丝马迹都能证明这一点。
  只是他自欺欺人而已，他太想用一场战斗证明自己绝不比咒术师差劲，六眼也是他盼望已久的对手，如今可算长成了个样子。
  甚至是他技不如人。
  真是一场毫不留情的战斗啊……
  他不会后悔的。
  *
  我及时撤销了我的领域。
  在夏油杰选错切片之前，打出gameover结局之前——我不知道他到底选择了哪个切片，过去的还是现在的？
  切片太多了，不想了解一点。
  嗯，只要选错切片就会死，但对于真正心智坚定之人，我的领域毫无用处。
  所谓的必杀领域也只能杀死一群庸人而已。
  没错，我就是在拉踩夏油，他就是个庸人！
  “或许你该去带你的挚友看看心理医生，悟君，”我真诚的提出建议，“我看他对现实生活很不满嘛，完全不像他呢。”
  “知道了，”他打了个哈欠，“不用去看心理医生，就让天才的我给杰做心理辅导吧！”
  “多多少少重视一点吧。”
  我把还在滴血的甚尔拎起来：“没办法止血啊，甚尔，在血彻底流尽之前，我会把你带到医院的，对了，你有钱吗？”
  “如果你有钱就自己付重症监护室的费用。”
  甚尔：“啊，都输没了。”
  他竟然还赌钱！
  我不可置信，难不成在袭击悟君前他就把钱都花没了？
  “烂人，甚尔我说你是个烂人，你听到了没有！”
  “对我的滤镜终于完全碎掉了啊直哉。”甚尔竟然很轻松，他还松了口气，“扮演你心中的完美超人真的很不容易。”
  ……你有在扮演吗？
  我把甚尔送到医院，目送着他进入重症监护室内，心知这就是我和他最后一次轻松的交谈了吧。
  就像不敢面对悟君那样，我和甚尔也没办法回到过去了。
  或许在他抛弃‘禅院’这个姓氏时，未来的这一刻就注定会发生。
  他抛弃了他的过去，但我也属于那个过去的一部分。
  我们注定会分道扬镳。
  但我还是没有做好失去的准备，泪珠一点一点从眼角溢出。
  “会变成珍珠嘛？”
  宽大的指节拂去眼角的泪珠，悟君他突然出现在我旁边，坐在我身边的椅子上。
  他现在变得神出鬼没的。
  “我又不是美人鱼……女孩子的心思你不懂。”我开始胡说八道，“你就当我亲爸死了吧。”
  悟君突然笑得像个偷腥的猫：“你竟然把甚尔当你爸吗？”
  “我还把他当我妈呢，但我亲爸亲妈和手术台上那个父母合体一个都没靠谱的，”我身觉心累，“现在的我，终于彻底与精神上的父亲告别，从此迈入了人生中新的阶段……”
  “哦，原来是精神弑父，”悟君表示他一点都不在意，“只要你不打算精神弑男朋友就行。”
  我：……
  无语了。
  趁周边一片寂静，除了我和他以外一个人都没有，我开诚布公和他说：“咱俩三观真不一致，现在分了还能做回朋友。”
  悟君高贵冷艳的睨着我，他冷哼一声：“我从不和前女友做朋友！”
  “那我们也是幼驯染啊……”我干巴巴的说。
  “我和前女友只会老死不相往来，就算是幼驯染也不行。”
  “强扭的瓜不甜。”
  悟君不以为然：“但解渴！”
  他根本不明白，他明明从来未在意过的问题，他的女朋友却如此介意。
  “但……如果有一日，我会进入咒术总监部，我会在你的对立面……”
  我要按照我的想法改造这个世界，我做的总会比那些站着地方不挪窝的老东西好。
  这一天不远了。
  “公是公私是私，工作的时候称职务，与你的私生活有关系？”
  悟君郎心似铁。
  他很不满：“你为什么不能坚定的选择我一次啊！”
  我突然意识到，我所纠结的一切，在悟君眼里根本构不成困难。
  但对我自己而言，这些困难依旧存在。
  或许有一日，等我掌握的东西足够多，我就能克服它们。
  第162章 大小姐即将登基 成为我的眼睛
  护送星浆体的任务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好在天元大人并未追究——这是官方说辞。
  事实上。
  “天元大人已经不是人了, 祂……变成一种奇怪的东西。”
  紧急回到禅院家后，老爹一脸牙疼的坐在我对面，难以言喻的对我如是说道。
  要吞人才能维持的东西早就不是人了好吧。
  我有点好奇：“变成什么样了？”
  “你不需要知道, 直哉。”老爹十动然拒。
  切，藏着掖着有用吗, 当我好奇啊！
  “对了，”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用很冷静的告诉老爹, “我会领域展开了, 你要不要试试？”
  “比比谁更强——要是我胜了, 我就当家主！”
  “你想当家主？”老爹用他那一双眼睛上下扫射我，“你有考虑好该如何服众吗？”
  “谁要挡在我的面前, 我就杀了谁。”
  暴力是推翻一切障碍最便利的武器。
  禅院家能妨碍我的都有谁？无非就是一群老登。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就让他们变成吃席的主角, 就这么简单。
  “包括我在内？”
  “不然呢？就算是你，如果你要阻拦我, 我也会毫不犹豫的——”
  杀了你。
  “听上去真不错, ”老爹反而放松了神色，“我看到你的觉悟了，直哉, 或许你的性别还是限制了你, 让你残余一部分不必拥有的道德, 我一直等着你说出这句话。”
  “如果你是个男孩儿，想必你早在几年前就会叫嚷着把我杀掉好上位吧, ”他毫不留情的嘲笑我，“竟然到现在才有所觉悟吗？”
  “我又不傻！”
  打不过你还要在你面前大放厥词，我多多少少还是识事务的。
  ……但如果我是个男人, 我也不需要识时务。
  不对，为什么我要跟着老爹的思路走啊？
  下意识扶额，果然摸到被气出来的青筋。
  事到临头了他还来恶心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