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棋转念一想就明白，他放缓了语气：“你放心，我们没有想要害死你的念头，也不是害死你的人，我们跟你的目标一样，都是想找到那个做了这么多坏事的人……或者说是鬼。”刚刚中年男人说了，老钱除了说过车祸不是他撞的之外，还说自己不想死。
  苏棋又不经意地问：“你知道谁要害你吗？”不过他问出口的时候就知道老钱应该不清楚背后的一切，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惧怕他和闻景，老钱是无差别提防着所有人。
  老钱眼中神色微松，他抿唇：“我不知道谁要害死我。”
  “但我很清楚，我的死有蹊跷！”
  “还有……”他扭头看向郑珠，咬牙说道：“真不是我撞的你，我当时下楼后根本没打算开车，我都走到车站了，但不知道咋回事，鬼使神差间回到停车场把自己的车开走了。”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就撞到了你，我明明踩了刹车，但是刹车一点反应没有！我那时候太醉了，后面在警局以为是自己想多了，酒醒就只剩下撞死你的害怕……”
  “但我进去蹲着后没多久，我突发心脏病！这不扯淡吗，我心脏好得不得了！而且……”
  老钱越说越气，也越说越害怕，眼中的畏惧都要溢出来了：“我快要死的时候，有可能是我已经死了的时候……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后面那种喝醉酒撞到你的晕晕乎乎感觉又来了，等我回过神我已经飘到了这栋楼。”
  “我想走，但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困在这里，我走不了。”老钱也死了许久，他在愤怒之后又重新低下脑袋，“可能是我的执念让我不能离开吧。”
  “我知道你在六楼，我也不敢上去，也不敢离开这个房间，我欠你一个道歉。”
  “对不起，那时候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心里觉得不是自己撞的，但老钱知道郑珠死在自己手上是事实，他声音很低：“真的对不起。”
  郑珠还是一脸怨气地看着他。
  老钱更不敢看她。
  苏棋则若有所思地想着老钱的话，谁在盯着老钱？又为什么让老钱死？他想到那个笔记本上的复活阵法，阵法中的符文像是人体的不同部位。
  苏棋再次看着老钱的身材，体格非常不错。
  他的视线疑惑又热烈，让老钱不由自主地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苏棋对中年男人问道：“你不久前好像提到，你在郑珠车祸的时候就认出她，你应该对楼里的其他人也很熟悉？四楼有对夫妻你知道吗？”
  “知道，那对夫妻废话很多，经常吵架。男的是大学体育老师，负责长跑的，腿长得很！女的是舞蹈老师，手臂很漂亮……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她手臂很漂亮是因为她和她丈夫经常一言不合就吵架，有时候还会干架，不愧是舞蹈老师，一巴掌甩在丈夫脸上都有种独特的美感！”
  苏棋又继续看向老钱，目光似乎能透过老钱的上衣看到他衣服下的腹肌。
  一根鸭掌挡在苏棋眼前。
  苏棋眨了眨眼睛。
  闻景：“张嘴。”
  苏棋不想吃，但很奇怪，自己好像经常被闻景投喂，听到这两个字，本能地张开了嘴咬住鸭掌。
  中年男人诡异地看着苏棋和闻景。
  郑珠和老钱一个怨念无比，一个表情苦闷，但就算如此，两个鬼的脸上也闪过一丝八卦。
  苏棋：“……”
  第26章 是鬼
  苏棋瞥了郑珠和老钱一眼，两个鬼立即收回自己的视线。他又看向闻景，闻景的眼眸很深邃，不太像亚洲人，眼珠子的颜色在灯光闪烁下透着丝丝缕缕的暗色，像是深沉的暗金色，又像只是灯光折射出来的细碎光芒，这双眼睛很漂亮，只是苏棋看不透这眼睛中的真正情绪。
  他有预感，闻景应该还有很多事情瞒着他没告诉他。
  苏棋咬住鸭掌，自己伸手拿过鸭掌，一点点慢慢地啃着，他瞅着闻景，漫不经心冒出来一句：“不是你吧？”他始终没彻底放下对闻景的怀疑。当然了，他连自己都怀疑，更别说闻景了。
  闻景挑眉，很笃定地说：“是你也不会是我。”
  也是，闻景不久前刚说，就算苏棋死了，他也不会复活，更别说其他人了。
  苏棋又问：“应该也不是我吧……”他这话声音很小，“我应该不会这么变态。”
  苏棋觉得自己虽然不算特别聪明，但也不属于笨的行列，听到老钱的话以及那些符文中的残肢图案，他已经大致推测出幕后人想要的什么。
  四楼那对夫妻鬼一个拥有漂亮的手臂，一个是教长跑腿部力量发达的体育老师，还有拥有腹肌体格健硕的老钱躯干……
  除了这些，还剩下什么？脑袋。
  那集齐这些之后，复活还需要什么仪式？
  苏棋从内心觉得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早知道应该多学一些玄学知识。
  他脑中快速闪过整栋楼内所有住户的个人资料，没有找到符合的鬼——脑袋。
  非要说的话，五楼老大爷家里的那个名为小奇的小鬼倒是蛮聪明。
  不过他有点太聪明了，恐怕早就察觉到楼内不正常，后面的人想要对他动手估计会鱼死网破。
  苏棋站起身，他打算再去四楼找跳楼鬼和小奇问问。
  他对闻景使了个眼色，说走就走。
  闻景看起来冷漠，但某些时候比苏棋要“礼貌”，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钱币放在桌上，对中年男人说：“酒钱。”随后站起身跟上苏棋。
  老钱不想走，但被郑珠拎着衣领也跟在苏棋和闻景后面。
  苏棋刚到四楼就听到跳楼鬼的尖利哀嚎声，门没锁，他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跳楼鬼在客厅翻滚着，他眼睛赤红，在看到苏棋的时候，更是红到能滴血。
  苏棋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紧紧地凝视着他：“你不能说出一切，我也不会逼迫你让你灰飞烟灭，接下来我问，你点头或者摇头。”
  跳楼鬼有点迟疑。
  苏棋：“我就不想救出你妻子吗？你妻子被恶人带走后说不定也和你一样备受折磨！”
  跳楼鬼想到妻子，眼睛更红了几分，但神态中已经不再迟疑。
  苏棋：“你见过背后的人吗？”
  跳楼鬼摇头。
  “你知道他是活人还是鬼吗？活人就点头，是鬼就摇头。”
  跳楼鬼继续摇头。
  苏棋听到不是活人，没有放松，表情反而更紧绷了：“你怎么知道不是活人？是用鬼的手段联系你吗？”他说着，打开手机和郑珠阴间的聊天页面。
  漆黑的聊天背景，血红色的字。
  跳楼鬼再次点头。
  苏棋沉默了一下：“那也不一定是鬼，活人中的大师也知道这种手段。”
  跳楼鬼却摇头。郑珠也跟着说道：“苏大师，你应该没用过鬼的手机。”
  苏棋：“跟活人的手机不一样吗？”
  郑珠：“就像你收到鬼的消息是血红色的字，收到活人的消息就是正常页面，我们鬼的手机也会区分这些差别。”
  她用一种莫名哀伤的声音说道：“我们是能收到家人消息的，只是聊天页面的文字是灰色的，家人的头像也是不可点亮的灰色，朋友圈也是点不开的灰色……而收到鬼的消息是血红色的字，我们不能回复活人的消息，但是可以回复鬼的消息。”
  像是苏棋这种可以和鬼聊天的都是用了其他的手段。
  跳楼鬼和老钱都点头，老钱说：“俺也是这样！”
  跳楼鬼虽然不能吐露秘密，但这不算秘密，他也跟着说了一句：“俺也是！”
  苏棋确定背后的阴谋都是鬼指使的之后，反而安静了下来，过好一会儿他扭头看向站在门外没进来的闻景，声音有些沉：“他这边问不出来更具体的，我们去五楼找小奇吧。”
  “郑珠，等会儿到五楼你就把窗户用鬼力封住。老钱，你去楼下，在五楼客厅窗户的位置躲好，郑珠的鬼力可能拦不住死了那么久的小鬼。”
  老钱：“明白。”他从四楼窗户处直接跳了下去。
  跳楼鬼和郑珠嘴角抽搐。苏棋和闻景反而习惯了，这栋楼的鬼嘛，都挺喜欢走窗户。
  跳楼鬼看大家都有任务，强忍着疼痛问：“那我呢？”
  “你？”苏棋瞥了他一眼，“在地上继续哀嚎吧。”
  跳楼鬼：“……”
  苏棋继续走向五楼，他走得很慢，一步一步宛如走到刀尖上。
  闻景按住他的肩膀：“饿不饿？吃过晚饭我们再来？”
  苏棋踌躇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摇头：“忙完再吃吧。”
  就算走得再慢，五楼也到了。苏棋敲门，老大爷开门，看到是苏棋，有些惊讶：“你咋又来了？”
  在他说话的同时，郑珠的鬼力迅速飘进房子内，眨眼之间将所有窗户都封死。
  苏棋看了眼客厅，发现老大爷正在收拾东西，看这样子似乎准备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