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作者:
如事生 更新:2025-11-04 17:17 字数:3232
黑墨镜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我,我没啊,我就是拎在手里,跑过去接你们的时候晃了一下,又忙着给你们打伞——”
两个淋雨的已经施法烘干了,他这边倒是委屈得要滴出水来,殊无己微笑宽慰道:“罢了,我方才见到路边有同样的商铺,元君不必过于执着。”
“你又不懂什么叫主题快闪限定。”肖紫烟咕哝道,“算啦——你买的东西还好吗?说起来你都买啥了?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什么要买的?”
“说来惭愧,贫道也不甚明白。”殊无己叹道,“一路总有人想问,我不忍推拒,便买了些。”
肖紫烟凑过去一看,忍不住笑出了声。
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把袋子都装满了,大部分是照片,过山车上的摄像头自动拍的,这道士也不管美丑照单全收,全掏钱买了。
她抽出一张合影就着车灯看,照片里是她和殊无己,两个人的长发被风吹得像倒挂的洋葱头似的,她镜头感超强地对摄像头比了耶,龇牙咧嘴地有点像有什么精神疾病。殊道长则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见她笑也跟着微笑了一下,就是看错了方向,镜头只拍到了个侧脸。
“怎么拍成这样都美啊。”肖紫烟无奈地说,“老板回去要给我加奖金了,看看这照片,啧啧,还有这张……你什么时候跑去和这个‘纪望春’合影的?”
殊无己看了一眼,也觉得无语:“我只是想看看旁边的铺子,这个样貌与望春相像的孩子忽然跑过来抱着我,我尚未同意,他就拿出了这张画像,要我付钱……”
肖紫烟吃吃地笑了起来,“得,这是被碰瓷了——这个呢?”
她忽然从购物袋里取出一对酷企鹅耳钉:“这个谁塞给你的?张生生联动铂金款,不便宜啊。”
“我买的。”殊掌门道,“我看到很多年轻人围在那里排队买,说男朋友会喜欢,我不知道现在小孩子都喜欢玩什么——你觉得昭儿会喜欢吗?”
“……肖紫烟深吸了一口气,”放心吧他肯定喜欢,你回去送给他他能直接刻dna里。”
殊无己没听懂什么dna,但听懂了肯定喜欢,便不免微笑起来。
肖紫烟忽然觉得有点难过。
“其实你送他什么他都会喜欢的。”她难得没有嬉皮笑脸,“这些年他一直很想你。”
“我知道。”殊无己轻声道,“但除了我,他总该喜欢点别的。像以前那样,或者像其他年轻的男孩子那样。”
“那你问我嘛,别自己随便瞎买。这啥,酒心巧克力?他啥时候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啊,都是附近的大学生谈朋友买的。”肖紫烟笑道,“他现在喜欢吃什么你知道不,每次出去必点的几个菜,金玉满堂,八宝素烩,佛手瓜炒百合……”
殊无己的眉头微微收起。
肖紫烟没有察觉,又道,“还喜欢收集茶叶,远山云雾老君茶,这个他的商务伙伴都知道,不知道送什么就送茶叶,或者古琴谱——你说怪不怪,这个人衣服穿得挺潮,审美跟个老头子似的……”
“他恐怕不喜欢这些。”殊无己温声打断了对方,眉头微蹙,睫毛沾了露水似的,白茫茫地垂着——他有点难过地看着盒子里乱七八糟的小东西,“那些都是我喜欢的东西。”
第73章 枕边语
到了晚上, 夜猫子们倒是难得地摆了期末赶作业的架势。
当然,众所周知, 加班的总是不包括老板。
秦不赦回到房间时,他师父刚沐浴完毕靠坐在床头灯前,膝盖上摊着一本厚厚的西文辞典。
察觉身后有人靠近,对方也没抬头,只道了声:“来了?”
秦不赦“嗯”了声,从背后搂住了他的师父和爱人, 那些凉丝丝的白发因为这个动作扑簌簌撒下来,尚有些潮湿, 扰得人发痒。
他收紧了手臂,见怀中人并无抗拒,终是没忍住上前亲近一番,于是放纵自己偏过头,沿着殊无己苍白得接近透明的颈侧吻了一下。
芝兰清香涌入鼻端,昭帝陛下在微妙的眩晕中看到了师父耳边闪闪发亮的东西。
一枚耳钉。
师父送给他的耳钉。
几个小时前殊无己沾着一身雨腥湿漉漉地回来,眼睛里的水波都是潮湿的,瞧见他, 就伸手递给他一对卡通图案的铂金耳钉,问他好不好看。
顾不上众人频频侧目, 他当然脱口而出说了“好”,摘了耳垂上价值六位数的墨翠就往上换, 殊无己盯着那对被他随手扔在烟灰缸里的奢侈品看了一会,最终阻止了他戴耳扣的动作。
“算了吧。”殊掌门叹了口气,“还是你自己挑的好。”
“我没挑。”秦不赦执着地说,“那个是sales给我配的,没什么好看的。我只喜欢你挑的。”
隔壁王老君忽然阴恻恻地插了句嘴:“那你品味真不怎么样。”
殊无己:“……”
“师父。”秦昭忽然喊他, 掌心摊开,手里还拿着另一枚没来得及戴上的耳钉,“你陪我一起戴吧。”
“我不在乎样式。”他盯着殊掌门困惑的双眼,抬了抬嘴角,面上春风和煦,“你陪我戴,那就比什么都好。”
……
殊无己果真戴上了那枚耳钉。
无己真人平日里看见了穿铆钉的酷guy都会原地倒退两步,然而戴起耳钉来动作倒是干脆利落,秦不赦还没反应过来,银针已经穿过了苍白的耳垂,血丝一下子洇了出来。
“你干什么!”秦不赦吓了一跳,“这么急做什么?戴这个又不是一定受伤的。”
他连忙凑过去看,师父的动作却比他快,手指一捻,伤口就消失了,只剩下铂金的装饰物闪闪发光地嵌在那儿,像一颗温柔的星星。
……
事到如今,星星现在依旧嵌在那儿。
在拂雪杨花般碎散的发丝间,嵌在接近透明的皮肤上,灯光一会儿照得进去,一会儿被遮挡得严严实实,那小耳钉也像会呼吸一样,一下又一下,在他的心头挠痒。
秦不赦又凑过去,放肆地在那片耳垂上香了一口,舌尖又触及了若有似无的血锈味。
“还疼吗?”他问了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殊无己自然没回答,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将骚扰视线的发丝撩至耳后。
默许的动作让身后的人越发变本加厉,他浴袍的腰带被扯松了些,那些细细碎碎的吻又落在雪片云母似的锁骨,然后滑向肩头。
……
五分钟后,秦不赦迫不得已地从这场单方面的热情中抬起头,用力地揉着眉心。
他的师父像座冰雕雪塑的玉像般毫无欲念,甚至看完了一篇全英文的序章——尽管不知道有没有看懂——翻书间还能斥责他一句:“心浮气躁。”
“我说过很多次,你样样都胜过旁人,”殊真人的指尖从序言的最后一句话上划过,眼眸低垂,“怎么这心急火燎的毛病总改不了?”
“……”昭帝陛下懒得说话,泄了气似的认命在床沿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玩着师父那只空出来的手,“……人都有些改不了的毛病。”
殊无己没理他,视线仍然一刻不离手中的辞典。
“坐过来些。”一直到秦昭以为不会再有回应的时候,白发道人才道,眉目依旧低垂着不看他,声音却温柔宽纵,“先陪我一起看书吧……”
“来日方长。”
秦不赦眉头一跳,最终从善如流地贴过去,在师父身侧靠坐着,探过头去看对方手里的书页。
第一个跳进视线的就是他们的老伙计单词,“abandon”——他师父至少盯着它看了二十分钟。
昭帝陛下忍俊不禁地把书从人手里抽出来,道:“别看了,这样盯着看不管用。”
殊无己微微皱眉。
“还是要从字母表开始学,你再聪明也不能平地造出一门语言来。”秦不赦叹道,忽然转移了话题,“——这几天你都没怎么来找我,不想找我学英语也就罢了,也不问关于5v5的事?”
“我本早就想问你,”殊无己颔首道,“想着你忙,这些天似乎又不太愿意跟我谈正事事,就作罢了。”
“也不是不想。”秦不赦沉默了一下,最终无奈地摇摇头,“好久没和你日日夜夜地在一起,实际上我一时半会也反应不过来——每每看着你时,确实不想说话,只想安安静静地待着。”
殊无己亦有所感,自然也体会得他的心思,只轻轻“嗯”了一声。
“我也颇怀念那些日子在小竹林里养病的时日。”他说,“你与我汇报要事,事无巨细,我不得不听,但实际上我也不想知道那些烦心事。我只想看着你,看你长得怎么样了,功夫练得如何,是不是交了新朋友……没有我之后,能不能还像以前一样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