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作者:银河梦      更新:2025-11-04 18:01      字数:3098
  凌当归烦得很,又自认倒霉。
  这些人之所以这么猖狂,正是因为他最近为了赚积分,走剧情人设,表现放荡孟浪了些。不过他也还是很纯情的,就嘴上说了几句,清汤寡水的。再过分一点的话,他就说不出来了,总觉得陆观南就在他身后幽幽地盯着他,莫名一阵心虚。
  吉祥叹气,苦口婆心地劝道:“殿下,奴才知道您心情不好,可也万万不能作践自己啊。”
  凌当归吃着太监剥好的核桃,总觉得他这话听着怪怪的,“?”
  吉祥说得克制委婉,“陆观南毕竟已经走了。”
  “……”合着是以为他“失恋”导致的“堕落”了。凌当归猛地拍了一把核桃,冷笑:“他走不走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下回再胡乱揣测,就割了你的舌头。”
  “奴才该死。”
  吉祥轻轻地拍了个巴掌,看着害怕,其实一点也不怕。他不像宫中这些人,他是从祁王府流放时就跟着殿下的,自知他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不过据吉祥观察,殿下最近确实性情古怪了些,总要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来,将本就不好的名声又添了霜雪。
  吉祥又是默默叹气,这一切还不都怪那个陆观南!要不是他,殿下能这般神志不清吗,真是个祸水。
  “去去去,别来烦我,本太子观天象,感觉要下雨。”凌当归站在窗前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又看了看门口跪着的大臣,“下雨天最适合睡觉了,你去吩咐,谁都别想打扰我。”
  “可殿下方才不还遣人请皇后娘娘过来吗,正好娘娘想与殿下说择选太子妃一事……”
  凌当归将窗户给关上,敷衍道:“本太子不管,本太子言而不信,她要来就来,我睡了。”
  凌当归任性达人,落下珠帘,躺下就睡。
  不得不说,他预测得还挺准,躺下没多久,外面就哗啦啦地下起了雨。
  谭平跪在殿外,淋了一身的雨。
  但给吉祥急得不行,刚想派人回了皇后娘娘,就见宫女撑着伞护着皇后已经过来了。
  窦英见了谭平,微愣,“太子呢?这是怎么回事?”
  吉祥只好将事情经过简单一说,又说太子睡觉去了,谁也不见,窦英闻言锁眉,“殿下怎么愈发任着性子胡闹了?真是辛苦谭大人了,大人先起来吧。”
  谭平浑身已湿透,很是狼狈,固执着不起来。
  窦英道:“太子那边本宫去说,都是雁州一步步过来的,本宫知晓,太子并非无理之人,大人且放心吧。”
  谭平年纪也不小了,狂风暴雨,又一腔埋怨。窦英多劝了他几句,让人扶着他先去见太医。
  窦英想见凌当归,却吃了个闭门羹,只好先走。
  殿内。
  凌当归又翻了个身,睁开眼睛,听着窗外的哗哗雨声,说不清心中什么感觉,总之不太好受,沉重。
  接连几日,他懒洋洋地不见人。
  窦英几次去,都不见他的人影,商议太子妃一事迟迟没有下文,却频频传出太子宠幸优伶或者宫女的消息。
  朝臣见谭平遭遇,又见太子行径荒唐轻浮,信任太监与佞臣,满是贪图享乐之辈,实在难为储君之道。
  可若真的细论起来,嘉成帝却只这一个儿子了,又是发妻的嫡子,皇位非他莫属。
  想到这一层,其余朝臣纷纷效忠讨好。
  收到嘉成帝的捷报与家书时,是两个月后,凌当归已经收割了2000积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看家书的时候,走了神,一目十行,许久后才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嘉成帝的口吻有些反常。
  第171章 卦言
  仞州,军营。
  大帐内,众副将与随行军医忙得焦头烂额,忧虑重重,此起彼伏响起不安的“陛下”二字。
  嘉成帝卧在榻上,脸色惨白至极,额头皆是汗珠,呼吸紊乱且急促。军医在为他剪掉肩膀处粘连的衣衫,剜去血肉。
  “请陛下忍耐。”
  嘉成帝死死咬着布棍,浑然痛不欲生。
  待军医从骨头中取出箭矢,嘉成帝猛然地吐出好几口恶血,血迹尤其发黑。
  “陛下!”
  嘉成帝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再说。众人便只好退下,让嘉成帝好好歇着。军医留下,处理其余伤口,又急着令人速速去找药草并熬药。
  “此毒阴邪,请陛下千万莫忧,以免毒发入心肺。”
  嘉成帝眉头紧蹙难展,一言不语。
  原来嘉成帝征讨乌塔时,不慎中了对方可汗的毒箭。这毒是乌塔独有,而且还会受情绪影响,越是痛苦,便越是折磨。
  嘉成帝也知道,此时该闭目,什么都不想。
  奈何他压根无法控制,满脑子都是昨日捉来的占卜师的话。
  嘉成帝挣扎着起来,分明虚弱,却怒目道:“……把他带来!”
  近侍犹豫道:“这……”
  嘉成帝似是一刻也等不及:“还不快去!”
  很快,一个老头子被拎了过来。这人形容奇怪,粗眉大眼,是典型的异族人长相。老头也并非军伍之人,穿着朴素,甚至有些破烂,却言语惊人。
  昨日在草原上捉到他时,见到嘉成帝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公贵却无嗣,太子非太子。”
  嘉成帝在军医的搀扶下,换了一个干净的枕头,艰难地看向帐内被押跪着的乌塔人,缓了缓呼吸,寒声道:“朕问你,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几位副将,慌忙道:“陛下,这乌塔贼一定是被窝罗那个混账为了报他父亲之仇,陷害指使,故意扰乱我等军心,还请陛下准允,将此贼子斩首示众!”
  “我不是,我只是路过……”
  乌塔人的中文说得并不流畅,此时又惊恐,听起来很是滑稽。
  嘉成帝咳了一声,抹掉嘴角的血,眼神已阴鸷:“朕只问,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乌塔人不敢抬头,嗫嚅道:“我自小随父亲学习占星观天、相面卜卦之道。见陛下面容,占天问道,算得了这一句话‘公贵却无嗣,太子非太子’。意思便是,陛下尊贵,却已无子嗣。如今的太子,也并非太子。”
  副将之一觉得荒唐:“胡说!太子不是太子,能是谁?!我看你这人,满嘴胡言,就该被一刀砍死!”
  “陛下,还请陛下明察!免得乱了军心!”
  因受伤的缘故,嘉成帝眼睛里满是红血丝,瞧着十分渗人。
  他冷冷开口:“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卦言吗?”
  乌塔人摇了摇头,“此乃天机,再无他言。”
  “好。”嘉成帝面无表情地扔了令牌,“将此妖言惑众、污蔑太子之人,推出去斩首!谁若敢私下议论,传播谣言,按军法处置!”
  乌塔人大惊,“陛下饶恕啊……这些不是我说的,是卦象所得,是天命啊……”
  他被拖了出去,随着一刀落下,一声凄厉,再无动静。
  嘉成帝我又吐了口血,浑身只觉冰凉,失重感不断涌上来,拽着他往下坠。而底下,是无底深渊。
  皇帝病了。
  军医和近侍守了几日,终于等来了乌塔的解药。熬成汤药后,给嘉成帝服下,一日后,他终于醒了,令班师回朝。
  这一战,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虽杀了乌塔的大可汗,自己却也中了对方的箭,危在旦夕。不过因乌塔内廷更迭,无暇顾及宜国,侥幸得了生路。
  銮驾内,嘉成帝颤颤巍巍地服了药丸,拿布巾擦掉额头的汗。半晌后,方觉好些。
  他闭目沉思,翻来覆去都是那一句卦言。
  ——公贵而无嗣,太子非太子。
  他一生只有三个儿子,一个夭折,还有便是凌纵与凌宥。流放期间,凌宥和他的母亲都死了。只剩下一个凌纵,即为太子。
  太子非太子……
  嘉成帝反复琢磨这五个字,愈发觉得意味深长。
  凌纵是他与茜娘唯一的孩子,茜娘走得又早,而他常在外面戍边,管教不多,心中愧疚。所以从小到大,对于阿纵,他一直都是纵容溺爱,随他想做什么做什么,以至于养成他狂傲肆意的性格,惹祸不断,言行恶劣。
  可不知从何时起,阿纵的性情变了,嘴上不饶人,行为却宽。
  便如陆观南一事。
  阿纵一向厌恶这个“表兄”,曾在自己面前,无数次唾骂过此人虚伪。
  他被平昌公府赶出去后,阿纵将他买入祁王府做奴隶,百般折磨,逼他吃毒药,各种上刑欺凌。可是后来……不仅不再伤他,还明里暗里地予以关心,甚至两个人的关系还变得异常亲密。
  这绝非阿纵之意。
  再如丁湘露与丁不弃之事,既知是丁雪浮的亲人,竟没有直接杀了,反而给放了。
  更蹊跷的是废太子凌羽,天熙帝下令流放,他居然敢暗中派人假死混淆,将凌羽给救了。
  ……
  这一桩桩,一件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