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作者:
文元党 更新:2025-11-04 18:02 字数:3000
明德殿内气氛沉凝,大皇子和席名都在地上跪着。
齐帝为了太尉杀公主的事与太后扯皮了两日,想着重阳节前将太尉放出来,让他在菊花宴露一下脸证明未失圣心,这事就揭过去了。
安南王世子要重阳节后进京,太后优待安南王世子给他添堵也是之后的事。
安抚完安南王,他要专心夺太后手中兵符。
齐帝满心朝堂国政,席名和大皇子的龋齷他懒得听个分明。
只是这两人一次又一次扯上太子,令人厌烦。
上次是大皇子攀扯太子,这次是席名来请罪说得罪了太子。
明着请罪,不还是攀扯?
四十多岁的经儒,天天同两个孩子告状,要不要脸!
令齐帝欣慰的是祚儿小小年纪就勤奋好学,万一被席名影响不乐意再去学堂,如何是好?
齐帝对席名印象不错,多亏了他的脸。
准确说是他身上的气质。
文人身上都有浸透诗书的雅气,再加上乘相貌,就更赏心悦目。
齐帝眸中闪过追忆之色,他阅人无数,能入他眼,赞之为君子的,只有一人。
可惜……
齐帝放下阅好的公文去拿新的,或许父子两人心有灵犀,波光粼粼的初阳洒在门槛,一道影子被拉的纤长。
撩袍抬脚,‘咚’的砸了齐帝心弦。
齐帝蓦然失神,情不自禁起身。
他的太子金缕靴、龙纹带,跨过门槛撩衣摆、振宽袖,恍如故人模样。
“父皇!”
亲昵的呼唤将他拉出回忆,齐帝偏眸看向跪着的大皇子,在他脸上寻找着什么,失望放弃。
祁元祚捕捉到齐帝这一时异色,暂不探究。
齐帝快步相迎将他抱起,宠溺更浓
“怎么不做轿子?下次朕让肥公公带龙撵接你。”
“今日祚儿去了学堂,如何?学到什么了?”
席名知道太子受宠,却不知如此受宠,眼看着齐帝抱着太子坐上宝座。
旁人不敢多看的御案,太子随手整理出一个空旷地方。
“大哥也来,我给父皇和大哥带了好吃的。”
齐帝像才想起地下还跪着个儿子。
“承友起身吧。”
大皇子心里冷呵,这就是上辈子他们嫉妒太子的根源。
明明都是儿子,凭什么太子是储君,父皇将什么好的都给他,贡品是太子挑剩下,父皇再挑,然后才轮到别人。
九龙黄袍都恨不得穿父子样式。
别的儿子从小到大父皇一次没抱过,太子呢?他是在父皇怀里长大的!
一身文武艺,帝王亲授!
他们与太子一同向父皇行礼,太子站着他们跪着,父皇还要对太子说
“地上凉,父子之间行什么虚礼。”
于是妒火越发旺盛,焚烧了两代人,烧完了大齐国祚。
大皇子深吸一口气,平下心来,无论重来多少次,看到父皇的偏心,还是会嫉妒。
哪怕太子和父皇反目成仇,父皇心里最重要的还是太子。
老天爷,他为什么这么偏心?
大皇子沉默着起身,并不向前。
祁元祚看了他一会儿,从齐帝怀里下来,拉上大皇子回到齐帝身边,让人打开饭盒,两个duangduang的包子被端出来。
“父皇一个,大哥一个。”
大皇子浑身僵直,总觉得距离父皇太近了。
近到毛孔都能看到。
大皇子出神的望着齐帝,齐帝笑盈盈的望着太子。
于是他也去看太子。
“这是孤殿里的人做出的新鲜东西,父皇大哥快尝尝,好吃回头孤让人给大哥送方子,让贤妃娘娘也品尝品尝。”
席名跪的膝盖发麻,可齐帝没有理会的意思。
上方一派父慈子孝。
齐帝自然不会拒绝儿子的好心,大皇子看了席名两眼,想要提醒,被太子扯扯袖子,示意他先吃。
于是大皇子埋头苦干。
肥公公也笑着侍奉,压根没把席少傅放眼里。
这方完了,齐帝才轻咳两声
“祚儿,席少傅说他得罪你了。”
祁元祚诧异:“他哪里得罪了我?”
“孤只是看他不合眼缘,与少傅辩了两句,他并没有得罪我。”
“太子评臣不配为师……还道臣邋里邋遢……”
“若非臣得罪了太子殿下,又怎会……”
大皇子护崽子斥道:“是你先用手指了太子,以下犯上,说你不配为师难道不对吗?”
席名一脸惭愧:“臣特来请罪!”
他低着头一副随意发落无可辩解的委屈样,忒令人不舒服。
大皇子牙根痒痒。
他最烦的就是与文人耍嘴皮子,尤其是席名这种人。
明知道他有问题,就是抓不住把柄,还一不小心就被恶心一把。
“席少傅不需要请罪,你本来就无罪,只是眼缘这种事,只‘玄’一字,孤看不上你,就像孤觉得大哥冲动莽撞一样。”
“虽然大哥冲动莽撞,但孤喜爱大哥。”
“就像少傅邋遢还无礼,孤不喜欢少傅。”
“两者没有分别。”
“人无完人,孤没有否认少傅的才学,孤只不认可少傅的为人处世,这是孤与少傅的私事,也只是孤的个人观点,父皇要治理天下,本就劳累,少傅何必用这种小事白累了父皇。”
席名:“不知臣哪里不好才让太子不喜臣?”
祁元祚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银子,你还能让全天下人喜欢你不成?”
席名不甘放弃:“还请殿下明示。”
祁元祚成全他:“你的指甲,孤不喜欢。”
“常人留指甲要么五指皆留,要么留中指、拇指,后者是为了掐笔弹墨,而少傅只留了小拇指,其余四指光秃,孤只想到你留指甲的两个用途。”
“挖鼻孔,掏耳朵。”
还有一个用途,学堂争吵,他从席名手上闻到了一股很淡的腻香。
齐帝一听,看席名的眼神瞬间变了,什么欣赏、赞叹,全变成了怀疑和嫌弃。
再看席名过于长的小拇指指甲,简直不忍直视。
席名面红耳赤的狡辩:“此等粗鄙之事,臣未作过!”
祁元祚不信:“那你更邋遢了,你居然不挖鼻孔掏耳朵,你还能呼吸吗?你耳朵里得堵了吧?”
“臣……臣……”
席名臣了半天,也没臣出个所以然。
“没关系,大家都如此,只不过席少傅用的方法过于明显,孤理解。”
祁元祚一副孤原谅你的宽慰模样,齐帝哈哈大笑。
抱着太子一顿揉
“席爱卿,你私下的喜好,朕不管,不过太子说的不无道理,你手指君上,说是来请罪,请的到底是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闭门思过十日。”
“这少傅职位,朕会另找他人。”
席少傅脸色难看。
“臣遵旨。”
祁元祚眼眸一闪,在齐帝耳边说悄悄话。
齐帝微微挑眉。
走下宝座,亲自搀扶席名起身。
鼻子微微抽动,脸上的笑意倏地一滞,又恢复正常。
他拍了拍席名的肩膀
“回去吧,这事都是小事,不要伤了你我君臣之宜。”
席名脸色缓和:“臣不敢,臣遵陛下教诲。”
待席名慢慢退走,齐帝的脸色已经黑沉如墨了。
祁元祚跑到他身边:“父皇儿臣说的对不对,他手上的香味儿好重!”
齐帝摸摸他的头,不是重,是腻!一股带着隐晦暗示色彩的情香!
“你乖乖的去和你大哥吃早饭,朕中午陪你午睡。”
“你不喜欢他,日后朕不让他出现在你面前。”
祁元祚痛快答应:“好!父皇再见!”
祁元祚拉着大皇子的手离开。
齐帝多疑,经过上次大皇子的告状,虽然他没有查出东西到底对席名有了不好印象。
此次在祁元祚引导下,齐帝对席名的怀疑再也压不住。
“让暗里的人动一动,他每日做了什么朕都要知道。”
肥公公:“是,陛下。”
祁元祚拉着大皇子一路去承祚殿。
大皇子甩开他的手,嘲讽道
“别装了,你一直在骗我,对不对?”
祁元祚疑惑:“孤骗了大哥什么?”
“你刚才还说我又冲动又莽撞!”
“对啊,大哥一直在被席少傅牵着鼻子走。”
他语重心长道:“大哥,如果你陷入自辩的陷阱是赢不了嘴皮子的,对上一肚子歪理的,咱们要倒打一耙!”
“父皇说这叫做……叫做……”
祁元祚使劲儿想怎么编:“叫做王霸之气!”
大皇子立刻反驳:“放屁!那叫帝王之威!”
祁元祚附和:“对对对,你说的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