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玄云笑了笑，问道：“老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跟我从头再说说。”
  老爷子领着孟玄云去了地下室，那里是尸体集中存放的冷库，和医院的太平间有点类似。
  老爷子一边开门，一边介绍道：“这里是c城的公益停灵的冷库，这里面的尸体，都是身份不明，或者孤家寡人的那种。”
  “这里面的尸体会冷冻三个月，要是没人认领，就会火化，政府出钱安葬。”
  “本来现在，这种来历不明的尸体是很少的，所以这冷库一个月也就开一两次门，这里面我也不经常来巡视。”
  “但是这个月，不知道怎么了，这种无主的尸体特别多，今天又送了一个进来。”
  冷库的门缓缓打开，一股冷气猛然吹出来，冻得孟玄云打了个冷颤，他接着话头问道：“您老这么害怕，是送来的尸体有什么问题吗？”
  老爷子摇摇头，神色复杂，“尸体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快要有问题了。”
  这老头说话，说一半藏一半的，蓝灵衣的好奇心都被他勾了起来，“您能有什么问题？尸体会攻击你，还是会咬你？”
  老爷子指了指几乎空荡荡的冷库，“不是尸体会找我事儿，是人啊。”
  “这冷库里的尸体，最近天天丢，我晚上都不睡觉的看，还是丢。”
  “再丢下去，我就要被上面问责了……”
  他说着，看向孟玄云，“我这不没办法了，才赶紧给你打了个电话，让你赶紧来帮我找找那丢失的尸体都去哪儿了。”
  孟玄云看着好多个空了的冷柜，皱着眉头挠挠头，然后转身看向老爷子，问道：“老爷子，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没有监守自盗吗？”
  老爷子一脸无奈，“我要是监守自盗，我还找你干什么。”
  孟玄云也很无奈，“可是，这密室丢尸，属于警察的业务范围，查案这事儿，我不擅长啊。”
  蓝灵衣没有理会他们，他径直走向了一个有人的冷柜前面站定。
  眼前这具尸体，看起来还很新鲜，身体也还没有结霜，嘴唇的颜色也还是淡粉色，看起来，这具应该就是今天刚送来的。
  他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样，然后又去了旁边几个冷柜。
  这三个冷柜的尸体，显然是已经存放了很久了。
  尸体身上已经结了白色的霜花，嘴唇冻的发紫，躯体水分也已经稍有流失，和冻久了僵尸肉没有太大区别。
  蓝灵衣看着看着，突然又快步走回今天送来的那具尸体前，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他转头看向这边，问道：“老爷子，那边那三具尸体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老爷子不明所以的回答他，“那三具啊，那三个是三个月前送来的了。按照规定，这个月就要火化了。但是这个月事情太多了，再加上出了丢尸的事情，我不敢让人知道，就没往上报他们的火化流程。”
  “我还等着你们帮我把其他尸体都找回来了，我再报呢。”
  第37章 灰色产业链
  孟玄云走过去，看着尸体问道：“蓝老师是有什么发现吗？”
  蓝灵衣点点头，指着眼前这具女尸裸露在外的手背，说道：“你看，她的手背上，有个印记，像是盖了个章。”
  “而那三具尸体身上，就没有印记。”
  老爷子也走过来，他弯下腰仔细看了看，说道：“这个可能是医院的印章吧？有的医院，会在他们医院出具了死亡证明的尸体上盖上一个记号，以便于殡仪馆收尸的时候辨认分类。”
  蓝灵衣挑眉问道：“可是医院盖这个章，是有什么意义吗？”
  “不管是在哪个医院死的，总归都是要到殡仪馆，或者到火葬场的，医院留这样的印记，难道不可疑吗？”
  孟玄云沉吟片刻，抿了抿唇，说道：“其实，有些医院，有一部分灰色的收入，就是卖尸体。或许，这个就是要卖的尸体。”
  “这种事情，其实我也有所听闻，只不过，我接的，一般都是私人委托，土葬居多，所以尸体肯定是不会出问题的。也就没有接触到过这一个灰色的产业链。”
  老爷子显然也是知道这个不能说的秘密的，他干笑了两声，说道：“可是，一般这种定好了买主的尸体，都是不进殡仪馆的，直接就转手处理了。”
  “至少以前，我在这里也有十年了，可从来没经手过这样的事情，做这种事，毁人尸身，这是丧良心的，会遭报应的。”
  老爷子说着说着，怕孟玄云和蓝灵衣不相信他，竟是直接指天发起誓来，“我发誓，我田宏财绝对没干过这种卖人尸身的缺德事儿，我要是有一句假话，就让天上降雷，劈死我。”
  孟玄云笑了笑，缓和了一下气氛，说道：“老爷子您真是的，我也没说不信您啊，发什么毒誓。”
  “只是这位蓝老师，他不是我们业内的人，所以对这种事情第一次听闻，我给他解释解释而已。”
  蓝灵衣看向孟玄云，很不理解，“竟然有这种事？你既然知道，那你为什么不管？”
  孟玄云无奈的摊了摊手，“我只是一个小小殡葬店的阴阳先生，一没权，二没钱，我哪有资格管？”
  “我啊，也就只能管好我经手的尸体罢了。”
  “凡是我经手的尸体，我能确保，火化后的骨灰和送进去的是同一个人的，埋进土里的，和棺材里的是同一个，这就已经很是尽职尽责了。”
  “你要知道，现在很多火葬场，火葬都是走个流程，你拿到手的，谁知道是谁的骨灰呢，甚至有可能不是骨灰。有些尸体，在进了火葬场的那一瞬间，就被偷运出去卖了。”
  蓝灵衣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他很是震惊，也很不理解，“可是，为什么他们要偷走尸体？买尸体的人是为了什么？尸体能有什么用？”
  孟玄云拉着蓝灵衣往外走，一边说：“出去说，这里面太冷了，再待下去要冻死了。”
  出了冷库，他才继续说道：“在你眼里，尸体就是尸体，没什么用。”
  “但是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眼里，尸体的用处可就大了。”
  “医院需要大体老师，需要各种人体组织的模型等等，这些东西从哪里来？不都是买来的。医院买的渠道是正规的，可是卖这些东西的进货渠道可就不一定正规了。”
  “这是我知道的，目前尸体买卖最主要的用途。”
  “其次，你想想，如果是你所知道的鬼巫，他们会不会通过这种方法，获得一些尸体。”
  一说到鬼巫，蓝灵衣立即就懂了，他神情里满是厌恶，“要是鬼巫买走了那些尸体，我估计我们现在去找，也什么都找不到了。”
  “找到的，要么是炼化的尸油，要么就是圈养的僵尸。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能现世的东西。”
  孟玄云抬手看了看时间，打了个呵欠，看着老爷子锁好冷库的门之后，他就抬脚往楼梯上走，“走吧，先回去睡觉。”
  “既然我们已经找到了被他们标记的尸体，那估计，今晚那个偷尸的人，就会出现了。”
  老爷子有些忐忑，“孟小哥，你确定那偷尸的人，今晚就会来吗？”
  孟玄云点点头，“尸体越新鲜，卖的价格越高，他们今晚肯定会来。”
  老爷子点点头，“那好，我今晚就再守一晚。有孟小哥你们陪着，我也能安心一点。”
  孟玄云和蓝灵衣已经一天一夜没好好睡觉了，今晚还要守夜抓贼，趁着这时时间还早，二人就窝在老爷子的宿舍里，凑合的赶紧眯了一会儿。
  夜半时分，月色高悬。
  狭小的宿舍里，三个人满满当当的挤了一屋子。
  老爷子手里拿着一根棍子，抱着手电筒，窝在一个木头椅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睡着了，呼噜声一声高一声低的。
  而他的单人床上，蓝灵衣和衣平躺在里面，睡相安稳，呼吸清浅，只是眉头微微皱着，显然睡的不太舒服。
  而他的旁边，孟玄云正半趴在床沿上，手脚并用的钩在蓝灵衣身上，像是生怕自己掉下去。
  他挤着一点枕头的边边，口水都流在了枕头上。
  突然，寂静的夜晚，响起了一阵悠扬的笛声。
  那笛声忽远忽近，让人一时间分辨不出是从哪边传来的。
  蓝灵衣骤然睁开眼，尽管那笛声声音很轻，却依然被他精准捕捉。
  他坐起身，转头看向窗外的夜色，眼睛微微眯起，神色严肃。
  就在这时，那窝在椅子上睡觉的老爷子突然睁开了眼睛。
  蓝灵衣皱了皱眉，这笛声这么轻，连孟玄云都没醒，为什么这个老爷子会醒。
  但那老爷子睁开眼，却没有看向蓝灵衣，反而是直接起身，拿着钥匙，走了出去。
  蓝灵衣猛然反应过来，这老爷子根本不是醒了，而是被人控制了。
  他忙一脚将孟玄云踢下床，“孟玄云，快起来，那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