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作者:东起丹暮      更新:2025-11-04 19:02      字数:3254
  他紧紧攥着和离书,望着她远走的背影消失雪夜,终是没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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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咳咳……苏欢雪的娃不是山哥的哦……[捂脸偷看]
  第114章 茫茫(1)
  苏云青拢紧大氅, 绒毛刺入鞭伤,脸在寒风大雪中冻僵。府门前蜷缩着一团白影,近乎与雪地融为一体。
  听见动静, 小白倏然抬头, 簌簌抖落银毛间的积雪, 半人高的白狼堵住大门。
  余光闪过一个身影, 苏欢雪怀抱新做好的红灯笼,站在烛光温暖的前厅,眼底蕴含傲慢之态, 对她勾唇一笑。
  苏云青淡然扫她一眼, 随后绕过挡路的小白,往府外走。“回府去, 上街吓到旁人。”
  “呜!”
  小白在她身后扬天呜鸣,似在反抗,扑在她转身关闭的府门上,挠出一道道抗议的爪印,随后恶狠狠盯住鸠占鹊巢的苏欢雪。
  雪夜里的长街寂静无灯, 她沿路往城门走,鞋靴踩在雪地已经湿透,脚冻得麻木。按照她原准备好的逃离路线, 是一条很远的路,假死脱身的计划出现变数, 阿钥只得暂把马车调到明翰堂附近......
  今夜必须离京, 明日禁军与刑部,定会再次找她,到时再想脱身就难了。
  她正想如何从京城逃脱,茫然之际看见一盏孤灯, 封言牵着马绳立在马车旁。
  他扶她上车,顺利离开京城,一路往临安的方向去。
  估计是萧叙的意思,让封言以保护之名监视她。
  封言不会说话,这一路来他们非常安静,她几乎不与他交谈,所言不过三五句,‘停’或‘走’。
  颠簸几日后,他们重新站在临安外的木屋前。木屋与院子重新修建,十分崭新,比记忆里扩大两倍,像个小宅院,从前的东西他并未动过,种烂叶菜翻过的土,树下一起喝粥的桌椅,那口蓄水的水缸。
  院子里的雪有清扫痕迹,此时只有薄薄一层新落的。
  封言给她打手势,手脚麻利从车里扛出为她准备的几箱衣裳、银钱,搬进木屋里。
  又马不停蹄去烧火煮水,给她准备热水暖身。
  深夜,镜子里倒映一条狰狞曲折的鞭伤,自左颈蜿蜒至右腿,贯穿身子,红衣染成深色,血与衣裳凝固在一起。
  她不得不连带脏衣一同泡进浴桶,等湿润后才敢拨下衣裳,可仍带着皮肉撕扯的疼痛。
  苏云青把自己关在黑暗无光的环境里,仰头靠在桶沿,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沉默着。
  末胡的消息究竟是怎么透露出去的......
  身上的伤再次被扯开,撕扯着她一夜未眠。
  木屋没有草药,次日,苏云青起早去临安找阿川,借受伤的名义让他带路去药方取了几味特殊的药材,又在一旁叙旧,瞧了眼现在繁华的码头。
  阿川:“苏大夫怎么戴斗笠遮面?”
  他有些不解,看着遮挡严严实实的苏云青。
  苏云青:“没什么,近日体弱,当当风寒。”
  她隔着薄纱掠过跟在不远处的封言,他的身影在货堆间若隐若现,与船夫交谈,在给萧叙传递消息,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幸好当时她与阿钥提早交代低调行事,非必要不要联系。
  阿川感激道:“许久未见苏大夫,本是想请你去临安最好的酒楼用膳,若是不方便,不如去我家中?苏大夫把临安这么大的生意交给我,我沾光赚了不少银子,换了个大宅院。”
  他逗趣道:“绝不会再有一院鸡屎味了。”
  苏云青闷了几日,难得被他逗笑,没拒绝他这份好意。
  阿川掌握码头船只,成了临安第一富商,宅院却并没有修建的太过华丽,简简单单四方院,几乎看不到装饰物,瓷器摆件都是最简单的款式。阿婆还是喜欢圈一块小地方养养鸡鸭,过舒坦的小日子。
  “苏大夫,还是鸡蛋面?”
  阿婆穿着朴素,见到她后笑开了怀,“苏大夫难得来一次,怎么能用鸡蛋面招待,我去做一桌子菜。”
  封言跟在苏云青身后,好奇的四处走走看看,却在转眼间惯性使然,把整个宅院方角摸透。
  “这家伙,才多久没见,长得比我还高了。”阿川笑呵呵的去里屋拿了两套衣裳,“我还说下次见到你,不知道送什么好,送两件衣服,结果你这一见,居然长这么高了!那我这衣服岂不是准备小了?”
  “苏大夫,来帮忙给他比比。”
  苏云青并未拒绝,起身帮封言拎起衣裳。阿川抖开长衫,衣料翻飞间,一张纸条顺势塞进她手里。
  她快速收好,接话道:“是小了,要准备大些的衣服。”
  阿川惋惜道:“那这衣服可惜了。”
  他们坐在一旁喝茶,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近况。
  “快来快来,苏大夫喜欢的鸡蛋面做好了,还有好些菜,喜欢吃什么就多吃些。”阿婆没拒绝她想要的鸡蛋面,在做了一碗鸡蛋面外,还做了一桌子菜热情招待。
  夜半小木屋药炉火光闪烁,苏云青回到木屋熬制蛊毒解药,无人时打开那张纸条,是阿钥给她传的信。阿川在纸条背后给她留言,说一月前见到有人在重建木屋,他多心留意,打探了她的消息,又听贺老将军身死与她有关,说她是叛军。
  他们临安那些受过她恩惠的人都不信,但又不敢声张,阿钥通过船商找到他,传递的消息,他便没告诉任何人,等待苏云青。
  她的船商生意被盯上。萧叙或许在临安就已起疑,开始着手调查,今又出这么档子事,只会被盯得更紧,她们传递消息愈发困难。
  如今药材不好弄到手,萧叙掌控大靖药路,阿钥费了不少心思在临安给她屯了一些药做为备用,数量不多,好在其中有制作散气丸的重要药材,能给她机会再做一份。阿钥给她备的药材在河边一艘小船里藏着......改日能借捕鱼的借口找来。
  苏云青顺手把纸条丢进火炉里,烧成灰烬的刹那,封言正好敲门而入,注视她那炉扑腾的药蛊。
  “怎么了?”她问。
  封言扫到她脖子处的鞭伤,顿时惊愕捂着自己的脖子,指指画画询问。
  苏云青拿起一旁做好的药膏,涂抹在伤口处,缠上纱布,“小伤,你找我有事?”
  封言举起篮子,里面是他准备来续加的炭火。
  待他走后,苏云青支开窗,让月光洒进屋子,盯着面前的两碗汤药沉默。
  一碗蛊毒解药,一碗打胎药。
  她撑额,望着窗外絮絮飘落的雪花倒映在漆黑的药面,两指再次感受跳动的脉象。
  苏云青掌心贴在腹部,那里非常平静,没有异样。
  他来的不是时候,甚至不该出现。
  她在窗前坐了良久,也知封言在旁屋里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夜深人静,雪停了,朦胧的月色逐渐显出轮廓,苏云青仰头喝掉那碗解药,关闭窗户,终究是把打胎药倒进花盆里。
  或许留着,在日后能有用。
  苏云青起初对肚子里的生命没什么感情,她想活下去,但这碗解药喝下她再无筹码。肚子里的,或许在未来会成为她最后谈条件的筹码,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
  那场大战,李淮大难不死,居然吊着口气,活过来了。
  新年已过,侯府依旧清冷没有一点喜庆之色,没有灯笼、没有灯火、没有对联,亦没有璀璨烟火,不似去年,苏云青把整个府邸布置的温馨美好,缠着他要在院子里放烟火……
  他让所有人休沐,除夕大年,只有他和一只伏在脚边的小白,每日呆坐在挂满雪霜的树下度过。
  而今,街坊新年的氛围多日未褪,下人回来,侯府还是那般死气沉沉。
  冰霜压弯树枝,他一如既往孤身一人坐在树下喝茶。
  “少主。”周叔走到他身边,从怀里取出一只红色福袋,放置在他面前。
  萧叙端着茶盏的手一顿,苍白的眼底闯进热烈又熟悉的艳色。
  周叔:“今年发的晚,等苏二小姐回府才发给下人,这是留给夫人的,去年......她很喜欢。”
  萧叙默然,放下茶盏,“我们已经和离,她不再是侯夫人。”
  说罢,两人都沉静片刻。
  他的目光始终没从红色的福袋上挪开,半晌才拿起沉甸甸的福袋,握在掌心。
  “最近可有人蛊毒发作?”
  周叔:“没有,没查出夫人......”他顿了一会儿,改口道:“没查出,苏大小姐将毒下给了何人。”
  他继续道:“前不久封言送来的药渣,已送给军医研制,尚未有结果。”
  萧叙:“近况如何?”
  周叔:“自夫人......”
  他下意识说出对苏云青的称呼,话到嘴边意识到不对,又及时刹住。
  “无妨,她听不见。”萧叙指腹拂过福袋上金灿灿的福字。
  周叔:“夫人去临安后,借受伤一事,取了解药,以防万一,封言记录下了她取过的草药,一并交到军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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