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作者:
糖罐本罐 更新:2025-11-04 19:04 字数:3186
……女童尸首?
祈冉冉登时震惊瞠目,“怎会有人千里迢迢往元沧州运送一具女童尸首?可知晓这女童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戚翼荣摇了摇头,“箱子掉下来时,街道上很多人都瞧见了,我们只觉心神不宁,结果投宿当晚就遭遇了灭口暗杀,且那些兵器上还提前涂了汞,显然没打算留活口。万幸此趟运镖队伍里的每一位镖师在走镖时都以斗笠遮面,我戚氏镖局在荊州城内又有些头脸,这才使得那伙人在我们成功逃回荊州城后被迫放弃追杀。”
“捡回一条命后,我便派人据此细查元沧州种种,也是那时方知,原来不论商队亦或镖队,但凡人数稍多一些又无当地人自内接应,倘若在过云仓州城门时,未能出示一方特殊印章,入城的首日便会被盯上。”
戚夫人适时拿出来几封信笺,递给距离她最近的元秋白,元秋白拧着眉头快速看完,转手又将信笺递给喻长风。
祁冉冉凑过来,虚虚倚着天师大人的小臂与他一起看信,片刻之后同样皱眉,深深沉了面色。
偌大花厅一时寂静无声,好半晌后,戚夫人才开口继续道:
“现如今,我们已经得到了那特殊印章,可直接赠予各位此行使用,权当答谢姑娘对我儿的救命之恩。只是经手之人眼下尚未归来,诸位若不嫌弃,大可先在府中住上三四日,届时拿到印章,我们再送诸位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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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还有一更
第34章 长风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喻长风与元秋白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个眼神,后者意会,即刻开口应下, “恭敬不如从命, 那我们便叨扰了。”
戚夫人遂与丫头一起将众人往后院里引,元秋白走在最前,喻长风处在中间, 祁冉冉落在后头尤然东张西望, 像个站立起来引颈四顾的好奇的猫,也不知在找什么。
眼瞧着前方一行人即将绕过廊道, 马上就要与公主殿下‘分道扬镳’,喻长风原地停驻, 少顷, 提步走了回去。
“祁冉冉, 你做什么呢?”
祁冉冉循声与他对上视线, 眉目一弯,眼睛先神情一步泄出笑意,
“我想找个渣斗。”
红润润的唇随即向下垮了一点,她抬手指指自己的脸,面上显出些无奈,
“方才在花厅里忘记吐荔枝核了,再含着我怕自己不当心咽了。”
指尖方向的落点是她滴粉搓酥的腮帮子, 那处此刻正鼓鼓囊囊得凸出来了一小块,喻长风神色莫名地盯着人瞧了一会儿, 半晌,掌心一摊,横举至她唇边,
“吐吧。”
他让她把荔枝核吐他手里。
祁冉冉十分虚假的受宠若惊了一下,“这怎么好意思呢?”
手指却是应时抓住他手腕,唇瓣开合,囫囵将荔枝核吐了出来。
吐完核后她也没松手,五指持续用力,就势将喻长风毫无征兆地拽到了她身前。
二人的距离眨眼拉近至息息相通,喻长风顿时一愣,本能低头询问,整个人却在下一瞬猛地僵住,惊觉自己的唇只差一点就要吻上祈冉冉玉白的耳垂。
“喻长风。”
蛊惑似的旖旎软语接踵而至,
“你觉得我香不香?”
?
喻长风的手指因这一句暧昧不明的疑问蓦地攥紧。
觉得她香不香?她为何要这样问?
她香吗?他不知道。毕竟他迄今为止的岁月里鲜少与旁人如此亲近,从前也从未留心嗅闻过其他女子身上的脂粉香。
但她应当是香的,虽然今日入酒楼用早膳时,她只是短暂开了间客房简单沐浴,并未涂抹任何脂粉,但当下二人亲密贴近,他仍可以清晰闻到她身上那股甜滋滋的味道。
热腾腾的夏风知情识趣,恰逢其时地又将那抹馥郁馨甜的梨花香气往他鼻间送了一送,祁冉冉踮起脚尖,红潋潋的唇旋即附到他耳旁,指腹无意识卷起一小截发尾来回把玩,因为离得太近,冰凉顺滑的触感也就势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他下颌。
喻长风喉头轻滚,破天荒得结舌语塞。
然幸也不幸,公主殿下此言似乎并非是一句心血来潮的调风弄月,因为下一刻,她就又笑起来,不待天师大人给出回答,秀气的眉梢慧黠一挑,自顾自将声音压得更低,
“你瞧,夏日衣衫透气单薄,天气又熏蒸燠热,故而哪怕只是些香露皂角的味道都极易发散出来,可戚东家运送一具女童尸体走了数日,一行人中竟无一人闻到尸臭味。喻长风,你不觉得这很有悖于常理吗?”
喻长风:……
祈冉冉完全没注意到他骤然微妙的神色,指尖松开发尾,意气自若地继续道:
“自古帝王驾崩,时或会诏几个妃嫔一同殉葬,此举虽残忍丧德,倒也并不稀见。泛常的殉葬方式一般为鸩酒或白绫,但我从前在宫中时,却曾听闻前朝的帝王为了保持妃嫔尸身不腐,会命人提前掏空妃嫔内脏,再将备好的汞自人头顶灌进去。”
她说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语气里有些扼腕叹息,更多的则是对他的提醒,“喻长风,你说那具被运送至元沧州的女童尸体,会不会也是使用了此种法子来保存?”
……喻长风定定看着她,“掏空了内脏的尸体合该更轻,肌理色泽也应与寻常尸身有所不同,我会再找戚东家确认。”
祈冉冉点了点头,自然松开握着天师大人手腕的五指,面上也再次漾出些如春日般和煦的清浅笑意,“好了,我们快去后院吧。”
她边说边提步欲走,身子朝后翩跹一转,紧接着却又被天师大人反攥住指尖转了回来。
“……嗯?”
她顿时一愣,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喻长风,你做什么?”
喻长风闭了下眼,“祈冉冉。”
梢头的朱砂丹桂恰在此时落下来几朵,四下万籁俱寂,唯有落花艳红似火,借由二人彼此纠缠的相交十指酝出一片浅淡桂香。
“嗯。”祈冉冉又应了他一声,“到底做什么?你接着说呀,一直只叫我名字有什么用?”
喻长风沉默片刻,终于平静道:“祈冉冉,我想按你麻筋。”
祈冉冉:……?
祈冉冉也沉默了,好半晌后她才一脸震惊地找回了声音,
“不是,喻长风你有病啊,我招你了?”
况且他想按就按呗,反正以前也不是没按过,如此郑重其事地通知她又算怎么回事?要她给他请道圣旨还是怎么着?
“……没招我。”
喻长风施施然松开她,蜷着指尖将荔枝核纳入袖中,少顷,黑眸幽幽一敛,头也不回地先她一步离开,
“走吧,去后院。”
***
荊州多雨,不过入后院安顿个行李的功夫,外头竟就已经淅淅沥沥地飘起了雨丝。
午膳同样安排在花厅,祁冉冉坐在戚夫人的右手边,终于寻到机会问出了她一直好奇的问题。
“请问夫人,‘戚常枫’里‘常枫’是哪两个字?”
戚夫人在桌面洒出些茶水,将戚少东家的姓名完完整整地写出来,她面上含笑,神色蔼然地同祁冉冉解释这名字的由来,
“常枫生在九月,呱呱坠地时恰逢郊外冈峦满山红枫,荊州城的百姓都兴致勃勃地前去观赏,我与常枫他爹却因为这刚出生的臭小子被迫困于院中。我那时刚生产完,正是心气不顺的时候,常枫他爹就来哄我,说山上的红枫虽奇彩瑰伟,到底还是百姓共有,但咱们家却独有两个同红枫一样称心美好的宝贝,故而这孩子的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
祁冉冉疑惑,“两个?常枫还有弟弟妹妹吗?”
戚夫人顿了一息,面上难得羞赧,“没有,另一个宝贝是我。”
“原来如此。”祁冉冉登时笑起来,刚想再说些什么,余光却瞥见身边的喻长风神情沉晦,似是有些异状。
她一怔,借着丫头上菜的间隙凑过去问他,“喻长风,你怎么了?”
喻长风缄口不言,片刻之后摇了摇头,“没事。”
一桌子菜很快摆齐,戚家常年走镖,阖府上下都带着点江湖儿女的不拘小节,戚翼荣身上有伤不宜饮酒,戚夫人便代替他,就初见面时心存戒备之下的虚与委蛇真诚致歉,而后又郑重其事地向祁冉冉一行人一一敬了酒水。
戚常枫原本还被嬷嬷抱在怀里喂饭,见着他们几人个个都端着小盏在饮,便也闹着要去够那搁在桌角的空酒杯。
奈何他人小个子矮,哪怕抻直了手臂也探不到酒盏的边,一旁的戚翼荣将酒盏往自家儿子手边推了推,戚常枫拿到了,杯口朝着自己嘴巴猛晃两下,发现其中空空如也,遂又转头去和戚夫人要酒喝。
“娘亲,常枫的杯子里没东西,你们在喝什么?常枫也要喝。”
戚夫人笑了笑,纵容地拿着筷头蘸了些酒液送进戚常枫嘴里,见他被辣得小脸紧皱,便从嬷嬷手里接过他,抱进自己怀里,满目慈爱地点点他鼻尖,又夹菜喂给他吃。